第七十四章 軍火商郭巨峽
過了一會兒……
幾個人把在營房外等候著的官軍喚了進來。
剛一重新出現在郭巨峽麵前，那小士官便揉著犯困似的小眼睛問道：“怎樣，商量出個結果了嗎？”
“折算成同等斤兩的鐵錠來算，然後翻個十番。兵器二百三十五件，甲胄七十五套，總共三千貫，這個價錢你看如何？”
郭巨峽點了點頭，一麵報價一麵在心中折算了下概念。按最簡單粗暴的算法，一貫錢五百塊，那就是一百五十萬……
就這堆破銅爛鐵，說心裏話郭巨峽是覺得太貴了。
當然，他也不是那種會跟錢過不去的人。既然手下這麽多商人都默許了這個數字，那就說明還行。
果不其然，那士官聽到這個數字以後不僅沒有驚訝，反倒是當時便來了精神，嘿嘿一笑，立馬答道：“成交！”
這一瞬間，郭巨峽甚至感覺自己虧了：“怎麽，我是出便宜了？”
生意人的規矩，喊完成交之後就不許再抬價了。那士官放心大膽地吐露出了實情。
“便宜，當然便宜，簡直太便宜了！
幾天前我剛光臨了個土匪寨子，當時那幫子山匪拿出來的武裝基本都是生鐵爛鐵，一百套甲胄還花了我三千貫呢。你這二百套三千貫，看成色可比他那強到不知道哪兒去咯！
您啊，別看我就一小官差，上麵發給我的收購款都是固定的，能收到多少東西直接關係到我日後的官運。要是我碰到的人都能像客官您這麽大方，那我說不準明後年都能混個督軍了啊……
哎？要不這樣兄弟，您放膽走您的路，可否知會小弟我一下您的行程，我也好多關照關照您？”
一聽他這麽說，郭巨峽也一下子精神了起來。
關照？
你說這那我可不困了啊！
“來，官人請借一步說話。”
郭巨峽神秘兮兮地帶著那官人離開了人群一段距離——其實他在想什麽，靈兒她們豈不門清？這支商隊目前麵臨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無非就是……
郭巨峽用眼神指了指營房後麵自己的那一串馬車，道：“我這批貨裏麵，有些東西可能不大能入得了一些關口官人們的眼。你看？”
又是鐵礦又是武裝兵器的，就算有靈兒幫忙打馬虎眼勉強能出隆州城，這麽大一支商隊，總不可能永遠走土匪走的野路吧？
那士官的眉頭稍微緊了緊。
郭巨峽看得出來，這人確實是打心眼裏想幫忙，但他也在擔心自己現在的地位是否能幫得上這忙。
“還是那個問題，您接下來要走哪條路？”
郭巨峽幹脆道：“入江陵，過夔州，出潼關，最後直奔西夏國。”
“這樣吧。您要覺得用得上我，江陵您就先別走了。稍微多繞點路，從潭州補給去下一站的物資。
至於我呢，就用這段時間試著打點下關係，兩個月後，咱們夔南見，到時候我再給你具體答複，可好？”
郭巨峽心知他講得都是真心話，一時也不由得嘿嘿直笑。好家夥，這家夥要是真能打通這一路，省下老鼻子事，多繞出去那幾百裏路那還叫事？
他熱情地拍了拍那士官的肩膀，習慣性拉進了那人的手，那一千年後才流行起來的握手禮，一時弄得那人還有點不適應，表情一陣呆滯，呆滯裏又透著幾分尷尬。
郭巨峽：“我看好你！敢問官人貴姓？”
“不敢當不敢當，西江王韶是也！我剛剛耳朵聽見旁邊人議論，您就是隆州城赫赫有名的火槍郭，郭巨峽對吧？久仰久仰！”
郭巨峽聽到那個名字，一時腦子有些犯懵。
王韶……
王韶……
這個名字怎麽感覺好像在哪兒聽過？
該不會是萬象寶典裏說得那個，日後幾乎一個人幹翻了整個西夏王朝的那個名將王韶吧？
好家夥！王勇之後姆爾斑，郭巨峽這一路也算見過了不少狠人，可真正碰上的第一個曆史名人，千古流芳的名將，居然跟那倆肌肉猛男完全不是一個畫風……
王韶小心掙脫開郭巨峽的手，擺擺手道：“那，這趟我們就算認識了。日後江湖再見吧！”
直到目送那王韶策馬揚鞭，拉著一車又一車兵甲離開，郭巨峽才注意到自己手裏多出來了什麽。
薄薄的一張白紙上，除開蓋著一張臨安度支司的官戳以外，便隻有那王韶的個人簽名，外加四個歪歪扭扭的爛字——
仨仟貫整。
這是……銀票？這也太對付事了吧！
郭巨峽將這東西拿在手心裏，隨手捏了兩下邊角，那手感怎麽怎麽像後世一種被稱為衛生紙的東西。
他開始有種被誑的感覺，於是趕忙喚來靈兒，狐疑著問了一句——“這東西真能換來錢？”
郭巨峽這般說著，便將那銀票攤在靈兒麵前。
果不其然，靈兒一看到這玩意，表情也是千變萬化。眼睛瞪得溜圓，似是極度驚訝，眉毛卻又偏偏是擰巴著的，神似觸電一般惡心。
“你應該知道的吧，為什麽大宋基本不用銀票……”
郭巨峽：“為啥？”
“因為大宋朝廷是出了名的窮，加上官製混亂……尤其是這個臨安度支司，他們開的銀票基本沒有哪個錢莊敢認……”
郭巨峽忍不住一陣仰天長嘯——
“靠！”
沒有錢莊承認，那這不就是一張廢紙嗎？
換言之，這一說話工夫郭巨峽便讓一個頭回見麵的曆史名將給誑去了一百五十多萬……
連名將都是這麽個材料，也難怪南宋會亡得那麽慘！郭巨峽望著手裏這張衛生紙一樣的東西，忍不住一遍遍冷笑了起來。
“嘶……不過郭大哥咱應該也不用太著急。”
這時，那個雙馬尾的小妖怪也湊過了腦袋，看著那銀票眨巴起了布靈布靈的大眼睛。
“我覺得我應該有辦法拿這銀票換到錢——隻要我們接下來改道從潭州走。”
郭巨峽立時興致大發。雖然說是那麽回事，作為一個時代裏最牛逼的大鹽商與火槍大俠，身無分文的感覺屬實太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