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了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安驍的第二個問題似乎與第一個問題毫無關聯,他話一出白景暝就僵了,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對不起。”白景暝低頭,他知道對於自己的突然出現,安驍絕不可能是歡迎的,如今他隻有安妮自己卻這樣毫無理由地闖入了她們的生活。通過對安妮的了解白景暝推斷,安驍在國外,在廢墟的生活她們母女並不了解,她們隻認為他們也隻是平凡的人,在國外過著平凡的生活,就像自己在國內一樣上班、上學,隻是換了個地方而已。
“我問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安驍的聲音雖然低沉,但是沒有絲毫怒意,隻是白景暝卻是一點兒也不敢放鬆,“我以前是這麽教你回答問題的?!對不起?!”
白景暝咬唇未說話,江風起,吹動了近乎凝固的空氣,帶來絲絲清涼。隻是白景暝卻感受不到著夏日裏難得的清涼,他低頭,眼睛盯著自己的鞋麵,就像以前在廢墟犯錯被抓了現場、偷藏違禁品被發現一樣。隻是那時候自己身邊有Tony,他總是不顧一切地為自己開脫、頂罪。雖然到最後,大多數時候得到的都是共罰,但是從未感到孤獨。而後,身邊空了,接下來換了新人,但是無論如何都沒有再出現那種場景。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安驍重複,第三次問道,在基地,第三次是最後一次,最後的機會。
“因為安妮是Tony的妹妹,我想,我想.……”白景暝咽下了到嘴邊的話,他想告訴安驍自己想代替Tony,作為安妮的哥哥,藍天的兒子,甚至你安驍的兒子。
“你想代替我兒子嗎?”安驍並沒有驚訝於白景暝的想法,當在家裏見到白景暝的時候他就能猜到白景暝的心思。白景暝知道了,無論是通過什麽途徑,他就是知道了,知道了在基地意外Tony的身份、生活、家人、朋友.……
“是。”白景暝答是,他說是,他想代替,代替Tony在安家的位置,代替他的身份,他甚至曾經希望,自己回到這裏的身份就是Tony,就是晨哥。他覺得這是一種責任,但是今天,在這裏,他突然覺得這一切有些殘忍,殘忍地代替了他的位置,以他的身份進入原本屬於他的生活圈子,讓他的家人朋友淡忘對他最後的回憶,這一切是殘忍的,“對不起。”
“Neo。”安驍並沒有生氣,他告訴白景暝,“你要知道,你可以代替某人的位置,你也可以不斷的模仿某人,但是你永遠代替不了他給周圍人的感覺,你永遠無法做到。”
“是。”白景暝明白,他其實很清楚,隻是一直不願意承認,這種模仿從很久之前就開始了,甚至可以追溯到兩人剛成為搭檔還不是兄弟的時候,隻是在出事之後這種模仿的性質似乎發生了改變,這種改變在到A市之後變得愈發明顯。這一切似乎變成了一種掠奪和侵占,至少從某些角度來看是這樣的。
“為什麽?”安驍又問,今天的安驍在白景暝嚴厲有些異常,他在環境不安全的情況下堅持讓自己離開,談話中他表現出超乎尋常的冷靜。為什麽會這樣?發生了什麽?白景暝很想知道,因為這一切極有可能關係到Tony,可是他絕不想去問白雲杉。
“Tony的事,是不是Tony……”白景暝隻想到了Tony,他問,因為他想迅速知道,可是他不知道怎麽說。Tony找到了?還是Tony的屍體被找到了?無論是其中的哪一個都不是一個純粹的好消息。
如果是前者那是被找到還是自己回來了?為什麽現在才被找到?為什麽現在才出現?這些年發生了什麽?這些年他經曆了什麽?他是否還是從前的Tony、Snow Leopard、晨哥?
如果是後者,那就打破了所有的希望。他死了,永遠不可能再次出現在自己麵前。
其實白景暝是希望Tony活著的,但是當年他在那種情勢下被抓,他的經曆不敢想象,現在是敵是友也無法判斷。如果已經成為了敵人,那兩人見麵……
“為什麽?回答我。”安驍並沒有理會白景暝的問題,他繼續他的提問,“說出你的理由或者借口。”
“因為是我的錯,錯誤的判斷和選擇,錯誤的執行,我的錯。”
“你把這一切作為一種贖罪,或者說一種補償。”安驍看著表麵平靜卻充滿暗流的江麵,“你把這一切當做一種責任,卻沒有考慮過你的出現對其他人生活的影響。”
“這次是我的疏忽,我會盡快查明這件事情,我不會再冒失地離開,我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白景暝的語氣堅決,他說,“我發誓,我會。”
“殺一儆百?”這是安驍了解Neo,或者血狼的處事方式。
“是。”白景暝並不否認,“我會守護在她身邊,請您再相信我一次。”他語氣誠懇,前所未有的真誠與懇切,他希望安驍能再給自己一個機會。
“Neo。”安驍搖頭歎氣,白景暝的臉色瞬間蒼白,“你還是沒明白。”
“.……”白景暝沒有答話,他不明白安驍的意思,他不敢妄加猜測,或者說他不希望是自己猜測中的那種結局。
“安妮需要一個哥哥,隻是從一開始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你的有求必應讓她疑惑,也讓她很有壓力。”安驍笑了笑,“我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這一切並不是一種巧合,你應該在離開前就知道了,所以才選擇留下遺憾讓自己銘記,你給自己承諾,做到盡善盡美,但是再前行的路上,你卻丟了自己。”
白景暝沒有說話,或者說他選擇默認。
“找回自己吧,Snow Wolf。”安驍用食指指天,“Snow Wolf和Snow Leopard是雙子星,現在他已隕落,你應該發出自己的光,照亮天空。”
——
“去哪兒?”武軍晟問後座的白景暝,他看著後視鏡裏隻露出半邊的臉,他覺得熟悉卻異常陌生,似乎他又變了,“我們去哪,四少?”
“回SKY CLUB。”武軍晟點頭發動汽車,還沒有出車位後座的白景暝就改變了主意,“回白園。”
“好。”武軍晟倒車,發現白景暝正看著守在小區門口的人便問,“人撤回去嗎?”
“先放這裏吧。”
白景暝剛進門就看到了在偏廳裏打麻將的陳雪,和以前一樣白景暝隻是看了一眼就繼續上樓,隻是這次走到一半就被陳雪叫住了。
“景暝。”白景暝回頭,看著匆匆跑到樓梯邊的陳雪,“你爸今晚不會回來,你要不要吃點夜宵?我讓廚房熬了綠豆湯,要不要給你盛一點?”
“好。”白景暝搖頭,回答的卻是好,他楞了一下卻看到了陳雪欣喜的轉過身匆匆地跑進廚房。
“景昊打電話問我,你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白景暝低頭喝著碗裏的粥,並未答話,“有什麽事情就和家裏說,不要一個人撐著。”
陳雪剛想說什麽,門又被推開了,白雲楓被司機駕著走進了門,似乎是喝醉了。見這情形,陳雪忙上去扶,白景暝遠遠地看著,慢慢地喝完了粥,轉身上了樓。
——
白景暝起得很早,所以並沒有和其他人遇上,他開走了再次屬於他的Q7,回到了又一次屬於他的SKY CLUB。
安妮請假領著安驍在郊區的景點玩,這讓白景暝鬆了口氣,至少有安驍在身邊的話,又有自己的人跟著,安妮那邊總算可以暫時放下心了。
白麟堂這邊也有了線索,黑白兩道齊出動,總算是在第三天確定了人,抓到人也就在第四天晚上。白景暝拍了照片讓安妮確認,三個人一個也不少,情況也和安妮說的一樣,是吸毒人員,手下的人問怎麽處理,白景暝讓人先把人關著,接著回了白園。
看到書房門口的白景暝,白老爺子是一點兒也不驚訝,他招了招手讓他站到了書桌前,“人逮著了?”
“是。”白景暝點頭,站著標準的軍姿。
“處理權就交給你了,我不過問。”老爺子像是早就算計好了,他似乎能猜到白景暝的處理方式,“處理幹淨點,別留把柄就是了。”
“是。”
“找我就這事?”老爺子坐在寬大的藤椅裏,房間裏的空調溫度正好,白曉冒冒失失地從側門衝進來,腳上的水都沒幹,應該是在後麵遊泳池玩,白景鐸在後麵追沒有注意到書房裏的兩人,直接將白曉撲在了書房的沙發上,鬧了幾分鍾之後才注意到站在書桌前的白景暝依舊悠閑地白老爺子。
“爺爺。”白景鐸立刻站直了,一邊的白曉則是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景鐸你注意點,這麽跑摔著妹妹了怎麽辦?”白景鐸低頭答是,白曉在一般樂嗬嗬地說就是就是,老爺子大手一揮白景鐸邊抓著白曉出了書房。
“我不走了,我留下。”等那兄妹兩出了房間,白景暝說,“我不出國了,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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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春運,我仍舊活著
上一章評論少得可憐,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