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了
白景暝再次遇見王沐然是在四月底圈內的一次聚會上,消失了整整一個月的王沐然就這樣突然出現了,他和以前一樣坐在最醒目的位置,見白景暝進來朝他舉杯,“等你好久了,遲到了啊,罰三杯!”他回來了,就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像以前一樣喝酒開玩笑,然後兩人一起勾肩搭背地離開。
“聽說你最近不怎麽好。”喝酒不開車,所以兩人攔了台的士往桂園開去,也不過是十來分鍾的車程。
“你聽到了什麽風聲?”白景暝按了按太陽穴,心裏想著的卻是今天下午Mike發來的那份資料,今晚估計又不能早睡了,這段日子生活太不規律,體能訓練也斷斷續續的,這樣下去體能下降是必然。
“即使沒聽到什麽風聲,就今晚那陣勢也能看出個兩三分。”王沐然搖頭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這事兒在所難免,你有什麽計劃?我能幫到你什麽?”
“就那樣吧,順其自然。”雖然白景暝一直不熱衷於爭權奪位,但是他的後來居上總給人一種錯覺,他在爭。
“你這有點消極怠工。”王沐然猜不透白景暝的想法,但他也不認為白景暝會這樣乖乖地將到手的還有即將到手的一切拱手相讓,“我那件事,對你多少有些影響吧。”
“嗯。”白景暝也不否認,那件事情上王沐然本來就欠自己的,最少那五十鞭是替他挨的。
“我真沒想到你會幫我。”事後王沐然想了很久也沒能想出讓白景暝迅速答應自己幫自己的理由,自己提出的欠他一次對白景暝來說並不是什麽特別有誘惑力的條件,“葉子回縣城了,他說會重新開始,讓我放心。”
“你為什麽會幫他?”白景暝不想談與白景鐸的關係,最近找他談這事兒的人太多,多到有些讓人厭倦,“為了他到處求人,值得嗎?”
“為什麽不值呢?我覺得超值!”王沐然依然是那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義正言辭的語氣,“倒是你,後悔嗎?我聽說你被打得很慘。”
“現在還不後悔,以後就不知道了。”聽到這話王沐然自然明白了幾分,那幾十鞭值不值要看自己能不能兌現自己的承諾,所以他尷尬地笑了笑,將話題轉到香車美女和美酒上,這車裏的氣氛瞬間就歡樂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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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多人的關注中白家兄弟爭權奪位的大戲繼續上演,但是白景鐸上升的勢頭已經逐漸趨於平緩,白景暝依舊是不動聲色,白家老爺子也並未做出過多的表態,目前的狀態是□□開分,無論是當前的形勢還是在支持的人數上白景暝都暫處上風,但那一點優勢也是岌岌可危。
五月初,白景暝終於做出了一點兒動作,他搬回了白園,暫時住了下來。他沒給任何人一個解釋,就像他搬出去一樣,無聲無息地搬出無聲無息地搬入,不過這讓白景昊有些不爽,但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也隻能與他同處一個屋簷下。
比起兩年前的初來乍到,這次的白景暝並未約束自己,該晨練的時候晨練,該晚歸的晚歸,餓了會自己去廚房找東西吃。他有忙碌的工作日也會有慵懶的周末;會抱怨早餐不好吃也會誇獎中餐的某個菜符合自己的口味;會和白雲楓討論事情也去老爺子書房匯報工作。可能這才是真正的四少吧,完全融入白家的白景暝。但是這種“和諧”的生活並未持續多久,一封來自美國的快遞打破了這一切,白景暝的錄取通知書到了,來自沃頓。
白景暝在飯桌上宣布了這個消息,並且表示希望白雲楓允許自己出國留學。最高興的莫過於白雲楓,他覺得這是白景暝給他的一個驚喜,在商界的他自然聽過沃頓的大名,能在本科階段靠自己考進沃頓的中國學生用一隻手都能數得清。
白景昊咬了咬唇低頭吃飯,他今天下午和白雲楓匯報了自己上次月考的成績,在班上是前十,比白景暝當年更優秀。因為白景暝他決定複讀,希望能考一個比A大更好的學校,沒想到白景暝竟然出了這麽一招。
“好!真不愧為我兒子!你們倆比老子當年強多了。”白雲楓性情大發,他哈哈笑著吩咐傭人拿酒來,讓兩兄弟陪自己喝上幾杯,白景昊雖然表麵上很高興,但是他心裏總覺得怪怪的,難道自己的優秀永遠隻能是四少的陪襯嗎?
白景昊心緒不寧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最後翻起來準備做幾套卷子,與其在一邊羨慕嫉妒甚至恨,還不如多掌握幾個知識點,高考的時候比他多考幾分。剛坐到書桌前沒開燈卻聽見窗外傳來幾聲咳嗽,聞聲望去發現了陽台上的白景暝,他竟然在抽煙。
白景昊帶起了眼鏡讓自己看得更清楚,從這裏看去可以看到一個模糊的側臉,指尖的煙忽明忽暗,他仰頭看著夜空,白景昊不知道他在看什麽,今晚的夜空一片黑暗,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白景昊沒有見過這樣的白景暝,他也不認為前途一片坦然的白景暝有什麽好憂愁的,他今天收到了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商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就算沒有這封錄取通知書他也是白麟堂最年輕的執事人。想起白麟堂白景昊突然明白了一點,聽說因為某些事情白景暝失寵了,現在在白麟堂的風頭被大哥壓下去了,失寵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吧,雖然自己暫時沒看出爺爺對白景暝的態度有什麽改變。
錄取通知書到的第二天,正在上課的白景暝接到了武戰的電話,說老爺子找,讓他馬上趕回白麟堂。可是當白景暝向老師請假,匆匆忙忙開車趕回白麟堂見到老爺子時。正在喝茶擺棋譜的老爺子抬頭微微皺眉對突然闖入書房的孫子表示不滿,然後低頭繼續擺棋譜,就這樣把四少晾在那裏了。
武戰不知道四少是哪裏惹著老爺子了也不敢多說話,人帶到最後就退了出去,老爺子越看重誰就對誰越嚴格,若是真做錯了什麽事情,旁人的盲目勸解那絕對是火上澆油。
站了一會兒白景暝手機響了,剛拿出來還沒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就聽見老爺子就咳了一聲,這一咳白景暝明白今天上午這是罰站,乖乖地將手機放回褲袋,心想這次是哪件事出岔子了或者說是最後一關終於來了?
白景暝也沒站太久,中午的時候一起吃飯老爺子也叫上了他,然後兩兄弟有些尷尬地看著對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坐在一起聊天吃飯什麽的了,自從那謠言開始之後見麵的時候總覺得有些尷尬。
吃完飯的老爺子沒有擺棋譜而是回房睡午覺去了,白景暝摸不清老爺子的想法也不敢走隻好留在白麟堂裏,怕老爺子醒來找不到自己就隨手在書架上找了本書看了起來,心裏想著的卻是如何過這一關。
“咳咳。”聽見咳嗽聲,本來還坐上椅子上看書的白景暝迅速站了起來,把書放在一邊恭敬地叫了聲“爺爺。”
“看的什麽書?”吃飽了睡足了的老爺子似乎心情大好,這次他沒有將白景暝晾在一邊隻是順手拿起了矮桌上的書見是《孫子兵法》就隨手翻了幾頁,“不錯,難得你能靜下心來看書寫字什麽的。最近手底下沒出什麽亂子吧。”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些小打小鬧,沒什麽亂子。”白景暝想了想答道,在白老爺子麵前還是少自作聰明為好。
“白麟堂確實沒什麽亂子,但是你自己呢?”白老爺子將書合上,抬眼看著白景暝,“通知書下來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出國?”
“希望爺爺準許。”果然最後這一關是逃不掉的,隻是沒想到沒等到白雲杉發難老爺子就親自問話了,“孫兒自認為學商更適合於今後的發展。”
“什麽學校?幾年?”
“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四年製本科。”白景暝配合地一問一答,他比較喜歡這種客觀的答案唯一的問題,至少在老爺子麵前更喜歡這種沒有選擇的問題。
“我不明白為什麽老三這次會輕易放你走。但是景暝,你真的這麽想離開?”白景暝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回答,本來的唯一障礙三叔如今卻開路放行,隻是這好消息之後的壞消息是老爺子似乎不打算放人。
“你若真的成長起來了,今天我叫你過來你就知道是怎麽回事。”見白景暝不說話,白老爺子接著說,“上個月你的表現雖然不差,但多少有些不盡人意。你早就準備好了要走的,是嗎?”
“是。”白景暝並未狡辯,留學這事情不是一天兩天能辦好的,何況這成績單什麽時候遞上去的都有記錄,自己何必做些不必要的掩飾來自欺欺人呢?
“所以呢?”白老爺子並沒有生氣,他隻是安靜地看著白景暝,這種安靜讓白景暝極度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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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不算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