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曰霙
“你手機怎麽關機了?”白景暝剛找到自動售貨機,一旁的走廊上傳來了這聲音。
“什麽事情這麽急,你看這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將硬幣投進自動售貨機,白景暝尋找礦泉水的編號,剛想按卻被這句話打斷。
“待會就晚了!”透過轉角的鏡子,白景暝看見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喘著粗氣對瘦個男人說。
“什麽事?”聽這麽一說,瘦個男人似乎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沉下聲問道。
“你知道為什麽今天白氏的總裁回來看比賽嗎?”胖子一邊調整著呼吸,一邊打著官腔,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即將開始的比賽。
“這比賽不是白氏讚助的嗎?來看也是正常啊!”瘦個男人不覺得有什麽異常,想了想接著說,“大家都知道,白氏有股份在四中,我們會注意的。”
“今天不能!”胖子急忙打斷,“這次不能,我也是剛收到的消息,白家四少這次代表一中出演,演的還是主角!”
“四少?”瘦個男人皺眉,有點不相信,這種小道消息有時候太不準。
“我剛才還和白二爺在一起,等他們進去,找借口急急忙忙趕過來的。二爺還特別指出這個兒子是剛從國外回來的,第一次演出,這話你我都懂,老子看兒子演出,趕你緊交代一下,至少得拿個第二名。”胖子壓低聲音,“也許二爺一高興,拉讚助就容易了,你們不是想換新鋼琴嗎?這不就送上門了嗎?”
“我知道了,我會交代下的。”音樂響起,主持人已經上台,瘦個男人拉開了門,臉色凝重地走了進去。
胖子總算鬆了口氣,摸出手機,“我交代過了,您放心,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白景暝,我可找到你了。”陳讓匆匆跑了過來氣喘噓噓,“這地方還蠻大,真不好找,抽簽的結果出來了,我們最後一個出場,安妮有事找你商量。”
“好,我買了水就去。”白景暝按下數字鍵,隨著彈簧的轉動,水哐地一聲掉了下來。
最後一個出場,優勢和劣勢都很明顯。比賽,越靠後分數就越高,第一個出場,相對來講分數都要比靠後出場的隊伍低一些,因為評委要留點空間,分數不會打得過高。但是對於心理上的壓力各方麵的情況,最後一個要比第一個的大。第一個比完了就比完了,最後一個看著前麵隊伍的高分,心理不由打鼓?——
演出雖然不可以用完美來形容,但是至少能說是漂亮。幾周的努力,大家的堅持不懈終於得到了回報,沒有任何失誤,一切都按計劃順利進行。
白景暝坐在一旁安靜地彈著曲子,身上完全沒有了Jack的氣質。他像一個貴族,不,他就是一個貴族,挺直的腰,飛舞的手指;他像一個王子,從容優雅,這是他的舞台!
幕布放下又拉起,所有的人都站在了舞台上,大家緊握著手,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別擔心,很完美。”白景暝握著安妮的手,輕聲安慰道,眼神不禁掃向台下,白雲楓和嶽姍姍正低聲交談,兩人臉上都帶著微笑。
“我們贏了!”當耳邊的歡呼想起,白景暝望向大屏幕:9.58,僅僅比第二名的四中多出了個尾數,還真是驚險,還真是不相上下。
評委分成兩組,一組是對英語水平打分,一組是表演水平打分,兩者綜合然後平均便是最後的分數。而白景暝在過道上看到的那個瘦個男人是表演組的特邀評委,他著重評價了最後階段白景暝彈的那首鋼琴曲,說彈得很漂亮,感情控製得很好。甚至明確地表明高分是因為這首鋼琴曲,但是讓他有點失望的是,白景暝似乎對專業演奏興趣不大。
“獲勝的是一中代表隊的《泰坦尼克》,讓我們一起祝賀他們。”當主持宣布出這個結果的時候,身邊的人再次沸騰,而白景暝卻異常地冷靜,他揣摩著評語,拳頭微微握緊。
頒獎嘉賓是白雲楓,他將獎杯和證書遞給了安妮,逐一和演員握手,輪到白景暝的時候,白雲楓低聲說,“你演得很好。”
“謝謝誇獎。”禮貌而疏遠,白雲楓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
“又不去?”安妮氣得想投訴,出租車公司有明確規定說不能拒載,但是今晚白景暝已經第三次被拒載了。但是他本人仍舊不在乎,靠在路邊的樹幹上,可能是喝了酒,眼裏沒有了往日的生機,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你家怎麽住在這麽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出租車都不願意去。”
“你和她們先回去吧,我待會打電話給武軍晟,他會來接我的。”白景暝指了指在一旁等安妮的兩人,“讓別人久等了不好。”
“你現在就打電話。”安妮有些擔心白景暝,不僅是因為他今天被灌了不少的酒,但是等到他一個人的時候,眼底似乎總有一絲不開心,似乎有點無奈,說不出的感覺,但是當大家注意到他的時候,一切似乎又恢複了正常。
“好。”白景暝笑了笑,拿出了手機,撥通了電話,“我是白景暝。”
“我在13KTV門口,你過來接我吧,出租車拒載。”白景暝笑著將手機遞給安妮,“要不要確認一下?”
“軍哥你過來,我哥他喝醉了。”有排練的下午,白景暝總是讓武軍晟順路送安妮。
“我沒醉。”白景暝有些不滿地說,“沒醉!”
“醉了的人都說自己沒醉!”安妮掛斷電話,將手機遞還給白景暝,然後幫戴千璿她們攔了台出租車,讓她們先走了,“待會送我?”
“叫哥我就送你。”白景暝坐在公交車站的候車區,“你還沒當麵叫過我哥呢。”
“不叫,就不叫。”安妮確定白景暝已經醉了,換做平時他不會這麽和自己開玩笑。
“過來。”白景暝對安妮勾了勾手指,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錦盒,“叫哥。”
“不。”安妮偏了偏頭,嘟起了嘴,白景暝竟然會逗她玩。
“叫哥哦,不然會後悔的哦。”白景暝一邊語言誘惑,一邊打開了手機的閃光燈,“看!”白景暝打開了錦盒,安妮才算看清它的真麵貌。
銀色的吊墜安靜地躺在深藍色的盒子裏,是雪花,六角雪花。“好漂亮!”安妮不由發出感歎。
空氣中的小冰晶吸附空氣中的水汽使其向自己移動,水汽分子首先遇到冰晶的各個角棱和凸出部分,並在這裏凝華而使冰晶增長。於是冰晶的各個角棱和凸出部分將首先迅速地增長,而逐漸成為枝杈狀。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各個枝杈和角棱處逐漸長出新的小枝杈來,與此同時,在各個角棱和枝杈之間的凹陷處水汽被輸送到其他地方去,角棱和枝杈一步步突出,形成一片六角形的雪花。
中間的鑽石猶如最原始的冰晶,閃耀在雪花的中央,銀白色的金屬形同水汽般蔓延,迅速生長,直到角上的鑽石將其固定,七顆鑽石在銀白色金屬的陪襯下愈發炫目。
“凡草木花多五出,雪花獨六出。雪花曰霙。”白景暝念著不知名的句子,將項鏈從盒子裏取出,“喜歡的話,我幫你戴上吧。”
“不。”安妮愣了一下,微微搖頭,避開了白景暝的手。
“不喜歡?”白景暝微微皺眉,失望全寫在臉上,他以為她會喜歡的,他以為她會像嶽姍姍一樣欣喜,一樣激動。
“不是。隻是太貴重了,我.……”
“你是我妹妹。”白景暝解開項鏈的接口,站起身來,小心地幫安妮戴上,“我的妹妹。”白景暝輕輕吻了安妮的額頭,將她擁入自己懷中。“記住,你是我妹妹,這是誰也不能改變的事實。”
“哥……”
——
白景暝搖下車窗對車外的安妮囑咐道,“今天喝了酒,早點休息。”
“要不是你幫我擋下大半,我估計現在就躺著了。”兩大功臣自然也成為慶功宴上灌酒的對象,不過多半進了白景暝的肚子,“你喝了不少,回去之後記得喝點蜂蜜水,免得明天難受。”
“我會的。”
“哥,晚安。”安妮笑著道了句晚安,轉身往小區走去。
“安。”
直到安妮走進小區,武軍晟才開動汽車,“不錯哦,有進展,我都看見了。”
“看見了?”不知道白景暝是真不知道武軍晟說的是什麽,還是假裝不知道。
“公交車站,做了就不要不敢承認。”果然白景暝並沒有否認,聳了聳肩,靠坐在後座上。
“說實話,這個女生不錯,早點追到手,免得夜長夢多。”白景暝將車窗打開,風吹淡了車裏的酒味,“喝了很多?”
“還好。”武軍晟還是第一次見白景暝喝酒,聞著他身上的味道,應該是喝了不少。在家吃飯自己偶爾會喝上幾杯,但是白景暝的杯子裏卻永遠是牛奶或者果汁,自己笑他男人應該大碗喝酒,他卻說喝酒對眼睛不好。不吸煙,不好酒,在白家這一輩中也算一個另類。
她對他很重要,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是武軍晟能感覺到。至少每次乘車,他都會將自己習慣坐的座位讓出來,在他心中她的安全更重要。
“前麵轉彎,去白園。”
“啊?”對於這個命令,武軍晟深表懷疑,現在?回白園?透過後視鏡,白景暝正用手指按著眉心,“頭痛?我讓祁嫂準備了醒酒茶,沒醉吧。”
“沒。先去白園一趟,我有點事,大概半個小時。”
“好。”武軍晟也不多問,掉轉車頭,“聽說你的話劇在市裏的比賽得了冠軍,而且評委對你的評價蠻高!”
“你怎麽知道的?”沒有想象中的笑容,白景暝的臉突然沉了下來,
“大家都知道了啊。”聽著白景暝的語氣有點不對,武軍晟不由朝後視鏡看了一眼,白景暝已經回到了常坐的那個位置上,黑這個臉,也不知道是誰得罪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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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了啊,50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