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村子裡面的陋習
可是無論我和扎西怎麼問，老人都不肯說了，只是用一種憐憫的目光注視著我們。我和扎西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對方不肯說，我們又沒有辦法。
老人把門推開，我們兩個走了進去。
映入眼帘的是屋子正中央擺放著的一口棺材。
那棺材上面雕龍畫鳳，但是看上去劣質的很，邊角上有一些黑色的漆都被磨掉了。
我看了棺材一眼，便把目光移開。
這個老人屋子十分的低矮，裡面黑漆漆的，和張建國家也差不多。除了棺材之外，更讓我意外的是，這個屋子之中基本沒有什麼傢具擺設，老人到底晚上在哪裡睡呢？旁邊的扎西似乎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象，和我的反應也是半斤八兩，我們兩個人面面相覷。
「你們兩個小年輕，過來……」老人招呼著我們，她推開裡面的一個木門，我們才發現裡面原來還有一間屋子。那個屋子裡面放著一張木頭桌子，上面還放好了白紙。旁邊有一個塑料瓶，被剪成了兩半，下半邊裡面盛的都是黑色的墨汁。旁邊有一個毛筆，毛都感覺要掉光了。
「你們在上面幫我寫幾個字，李娟。」老人對我們說道。
扎西走了過去，把毛筆蘸了墨，在白紙上寫好。這傢伙之前是練過書法的，字也寫得相當好，老人看了之後感到十分歡喜。我在旁邊一個人揣測，這李娟，十有八九就是這位老人的名字了。
果不其然，老人把那白色宣紙貼到了花圈之上。還特別滿意的不停點頭。等她欣賞完之後，才對我們說，「我沒有多少東西可以報答你們，但是還是很感謝你們能給我寫字。」
扎西立刻搖搖頭，對老人恭敬的說道，「這都是我們晚輩該做的，只不過有一點，我想問您，您為何早早的就準備好了這些東西呢？」
「這是村子里的習俗，很早之前就有了。」老人說著，又走回了剛剛擺放棺材的正廳，讓我意外的是，她居然直接坐在了棺材上面。而且看樣子，赫然把這個作為自己的椅子了。
我和扎西兩個人在那邊尷尬的站著。
老人對我們說道，「我們這個村子呀，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女性老人到了80歲的時候，就要讓子女送到山上去。穿好壽衣，送好花圈，抬好棺材。具體位置，然後是送到後山。」
「等送到那邊時，還要帶上幾份乾糧，困了的話老人們就睡在棺材裡面。等到食物吃完了，人也沒有力氣下山，便會在那山上死了。之後後人再過去埋葬她們。」
我聽完之後，大驚失色，這種毫無人性的做法，只是在之前恐怖小說中聽到過的，沒有想到現實生活中居然還有，這讓我禁不住毛骨悚然。這位老人看起來身體還健壯，怎麼也能活過百歲，難道也要被人送到後山嗎？
「您今年80歲了嗎？」扎西問道。
老人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快到了。「我和她們不一樣……」老人咧開了嘴，嘴裡面的牙齒少了兩顆，剩下的便是黑色的牙齒還有萎縮的牙齦。「我的孩子們早就死了，所以我得一個人上山！」
我驚恐的看了扎西一眼，「這裡怎麼可能還是這樣？這種陋習之前不是早就廢止了嗎！」
「我現在手抖的根本寫不了字，萬幸的是你們兩個年輕人過來了！現在寫好了字，我也能一個人慢悠悠的上山了……」老人的臉上浮現出幸福的微笑。我和扎西則是驚懼萬分，這老人該不會是要自尋死路了吧。
我重重地咳嗽了兩聲，對老人鄭重的說道，「不管這是不是你們村的習俗，反正建國以來，這種事情已經被廢除了。只要你不樂意，他們都沒辦法的！要是他們還這樣做，那我就打電話通知外面的警察！」
那老人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我，片刻之後說道，「大家都是這樣的，為什麼要去找警察？」
我一時語塞，「現在崇尚自然老去，您能活到多大歲數就多大歲數！」
那位老人更是一臉匪夷所思的看著我們，「外面確實是這樣，但是這可是在村裡。」
我和她說了好幾遍，但是她都說這是在村裡。
「您難道不知道，現在村裡也是有警察管制？這種陋習早就應該被取消了，你們這邊怎麼一直都這樣？」我有點兒生氣了，「這簡直是泯滅人性啊！」
老太太依舊一臉的莫名其妙看著我。
過了一會兒，她才嘆了一口氣，慢悠悠的對我說。「你們這些外鄉人，是永遠不明白這裡的規矩的……我之前也是外面的……唉……」
這老人難道之前是城裡人？我的大腦在飛速的運轉，那麼為什麼他要來這個一窮二白的村莊裡面生活呢？那為什麼明知道農村中有這樣的陋習，依然不去找人求救，反而是自己甘願承受呢？
這些問題一個個接踵而來。
「你們都是好人呀……」那老人慢慢的說道，「你們要是能離開這裡，那就離開吧……不要管閑事兒……」
老人說完這幾句話，便從棺材上面站了起來，把我們兩個死死的推到門外。無論之後我們怎麼敲打房門，她都始終不肯給我們開，只是一個勁大聲的說，讓我們離開這裡，不要去多管閑事。我們兩個在外面敲了半天門，最後也逃到了無趣，就在我們兩個準備回張建國的家裡時。
我們聽到遠處有一聲凄慘的女性的尖叫。這個聲音實在是太過於凄厲了，但是確實是從遠方傳來，而且方向我們也不得而知。
「這村子到底怎麼了！」我喃喃自語道。
「太不對勁了……」扎西緊盯著老奶奶的房子，「別我們倆剛前腳一走，她後腳就去後山里，要是這樣的話，也估計活不了幾天了。」
我也很擔心那個屋裡老奶奶的情況，但是對方顯然並不想要我們的這份關心。我和扎西在外面商量了半天，最後達成了一個協議，反正我們明天是要上後山的，到時候看看老人在不在。要是在的話，我們離開這個村的時候順便報警，讓警察過來解決吧。
等到我們兩個人重新回到張建國的家裡時。有兩個孩子在門口玩耍著。這兩個孩子看樣子還是一個龍鳳胎，一男一女，但是剛來的時候我們還沒有看到呢。
他們的長相和張建國有幾分相像，這估計就是張建國的孩子了。
他們兩個的長相併不太好看，而且最可怕的是，這兩個孩子都得了白化病。而且是屬於比較嚴重的那種，皮膚上一塊白一片粉，這兄妹倆在屋前嬉戲打鬧，可是看到我和扎西過來，兩個人就都轉過身背對著我們。
不過這畢竟是小孩，我和扎西也不太計較。
可是為什麼之前張建國並沒有跟我說過他們兩個？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覺，我好像看到那個女孩的額頭上有一個細微的小紅點，這個紅點兒就長在人中之上。實在是太過於特殊了這個小點……
我和扎西進屋后，便把那個小屋門插住。張建國和他的妻子不知道在外面吵嚷著什麼，但是吵的臉紅鼻子青的，看著我們兩個回來，他們都選擇了視若無睹。我和扎西也算討得沒趣，等會任務之後，發現之前硬邦邦的床上現在連被單都沒了。
那床身便是硬木板，我一屁股坐了上去。
「更硌的屁股疼……」我嘟嘟囔囔的說，「要不然我和張建國說一聲，讓他多加上一床褥子，這怎麼能睡人呢？」
扎西的表情也十分的微妙，「咱們中午的時候這房間還有個床單！他們這家人也是絕了！」
這種居住環境實在是忍無可忍，於是乎，我也不要什麼面子了，把門打開，對張建國說道。
「這裡面的床實在是太硬了，我們不能睡，你們拿點褥子什麼的過來！」我這話剛說完，張建國的老婆立刻對我怒目而視，「我們請你過來，可是要辦事兒的。不是讓你在這裡住豪華賓館！孩子們晚上要用褥子和單子，我去哪裡給你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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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人也真是絕了。
我望向張建國，希望他能拿個主意。沒想到這傢伙背背說說都看了我一眼，接著對他老婆低聲下氣的說道，「人家是從市裡面過來的，生活條件不比咱們這裡，你看看人家今天晚上估計就睡不著啦！」
「你的意思是你的孩子還不如陌生人？」張建國老婆吼了一嗓子。
讓我沒想到的是，張建國突然爆發了一句，「老子的孩子早就沒了，你說的又是誰的！天天就在做白日夢！」
這孩子怎麼可能沒了呢，我們剛剛還在樓底下看見人，這兩個玩耍的還挺好的。這估計是張建國的一聲氣話，張建國的老婆聽了之後，特別生氣出了門。
張建國又問我要不要被褥了，都在這種時刻了，我只能搖搖頭。
我立刻回到我們的那個小屋，把門重新插好。扎西用期望的眼神看著我，我只得無奈的搖搖頭，表示我並沒有拿到褥子。
扎西現在氣的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們兩個人並排坐在那床上。我現在心中唯一期盼的便是明天早點撿完骨，我和扎西就可以乘坐三輪車回到火車站。那兩萬塊錢，也許就是唯一支持我留在這裡的動力了吧。我現在又禁不住懷疑，這樣窮困的人家，從哪裡掏出兩萬塊錢人民幣給我們呢？
「你確定他們不會拖我們的錢吧？」我問扎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