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穿著壽衣的老太
張建國家裡住了一個小二樓，是他們自己蓋的。那房子黑乎乎的，感覺都被煙熏黑的。他的妻子是一個50多歲的中年婦女，看上去比她都大很多，他的妻子看到我們過來了，並沒有給我們好臉色，反而開始當著我們的面數落起張建國來。
「你這老大不小的了，就不出去賺錢，天天往回領奇怪的人！告訴你這個老不死的，我今天可不招待他們吃飯，你們想出去村口自己去吃！不要煩我！」張建國的老婆怒目圓瞪，「你在這笑啥笑？趕快滾出去！」
張建國陪笑的臉瞬間唰的就拉了下來，「你這個瘋婆娘，這是我從市裡特意請來的大師！你怎麼能這樣對人家說話，趕快去做飯，之後咱們這兒的事情都可以得到解決！」張建國的妻子聽了這句話之後，狐疑的觀察了我們半天，這才點點頭，不情不願的去后廚做開飯。
那飯菜上來之後，更是讓我和扎西瞠目結舌。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似乎看到那冷盤之中，好像有一個蠕動的小蟲。那小蟲子白白胖胖，倒是十分的可愛。扎西剛要伸筷子去吃，我給他指了指那小蟲，扎西直接捂著嘴跑到外面吐了起來。
「你吃吧，我們今天不餓。」我面帶微笑的對張建國說。
張建國似乎沒有看到我們兩個的反應，他只是自己在不停的加快，看樣子吃的還挺高興。等到他狼吞虎咽完之後才重新抬起頭，「否則你們倆準備了客房了，今天剛剛收拾的，你們等會兒可以去那邊休息。」
我只是麻木的點點頭，我並沒對那個所謂的客房有任何的期待。果然就和我想的一樣，等到張建國把我們領過去的時候，我更是覺得自己長了見識。
那房間里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床，所幸的是這床還比較大，看樣子兩個人也是可以睡的。那邊還有一個木頭制的桌子，上面擺了一個缸子。其他的東西便什麼都沒有了，我和扎西把行李都放在這個房間之中。
等到張建國離開我們之後，我們把門關了起來，我對扎西不停的做著鬼臉。
「你這回這任務接的真好，我們都可以上山下鄉了！」我狠狠的吐槽道，然後我一屁股就坐在床上。但是隨後我便感覺到這床實在是硬得讓人覺得難以置信，坐在那邊還覺硌屁股。
「這床還沒有褥子？」我難以置信的大叫。
「是這樣的。」扎西也耷拉下的嘴角，「我以為這個村是個富村，畢竟他開出了兩萬塊錢。早知道這樣的話，他開4萬，我也不過來呀！」
「這個村子你小心點兒吧。」我對扎西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老覺得咱們今天碰見的那個瘋女人有點來頭。因為面對普通的瘋子，張建國總不可能擺出那樣的臉色，讓我感覺到他好像想給我們隱藏些什麼。」
扎西搖搖頭，表示他相信張建國，「萬一是張建國怕咱們倆被瘋子襲擊呢？這年頭，瘋子殺人都不帶判刑的。」
我搖搖頭，但是我的內心總覺得，這個村子很奇怪。
等到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張建國敲響了我們的門，表示要領我們去看看後山的墳地。我和扎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又和他走了出去。
「你們這邊都葬在山後面？」我好奇的問道。
張建國的表情一時間有一些奇怪，他想了一下，對我們說道，「一般分兩個地方，要不然是在前山中坡，要不然就是在後山。」
我點點頭。
這山只是一座小山，並不怎麼陡。萬幸的是，上面至少是被綠色植物覆蓋的，雖然感覺稀稀疏疏的，但是好歹還有不少。
這山雖然還沒有開出一條小路，但是因為張建國在前面帶著路，我們在後邊跟著也算安全，等我們翻到後山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到下午4點鐘左右了，太陽感覺已經落在了山頭。這後山放眼過去，密密麻麻的全是墳包，不過讓我意外的是，墓碑上面的名字怎麼都是以女性為主。
什麼李梅梅，什麼孫芳草，沒有一個男性化的名字出現。
「這地方埋葬的都是女性？」我好奇的問道。
「是這樣的。」張建國點點頭，但是絲毫沒有想跟我細談的意思，他把我們一直往裡引，走到盡頭的一處墳包便停下了腳。墳包上面寫著三個字：李淑華，這名字還挺不錯的，估計就是張建國的前妻了。
那墳包做的確實有一些醜陋，而且還十分的簡易。
「你想好埋葬在哪裡了嗎？」扎西問了一句，「你們這邊的風水都不怎麼好，我之前是跟你說過的。而且你之前跟我交代過，你現在的孩子，並不是你和你的前妻所生，所以你前妻這邊的風水其實也無所謂。」
張建國表示他已經知道，「我想放在另一座山頭上，離這邊越遠越好！」
「為什麼？」我好奇的問道。
「這還不是因為我家裡的那個老婆娘嗎，她怕她死了之後不能埋葬在這裡，因為我的前妻也在這裡。她天天因為這件事情和我鬧，最後我實在是忍不住了，便決定請你們過來。」張建國一臉的無奈，接著對我們誠懇的說道，「而且我前妻也夠不容易的，要不是她死的話，我也不可能娶那樣的女人。」
我點點頭，「死了多長時間了？」
「兩三年啦！」張建國嘆了一口氣說道。
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一陣冷風吹過來，感覺腳底下的土都被吹了起來。那風還打了一個旋，把我嗆得夠嗆。
「咱們明天上午就可以辦事兒了，今天先回去吧，你們這邊怎麼動不動就開始刮土呀！」這地方再看幾遍也沒啥用，反正明天上午過來除一些雜草，基本也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而且這種地方一般都不是養蔭屍的最好位置，也不用去擔心這裡面的屍體會不會變成蔭屍。
基本是沒有什麼難度的撿骨。
等重新回到那個小屋之後，我和扎西實在是不樂意在裡面呆著，於是和張建國說了一聲就出去溜達。這村子裡面的人見了我們兩個外鄉面孔，也沒有一個人過來向我們搭訕的，反倒是見了我們之後，便遠遠的繞開。
「咱們倆是長得不像好人嗎。」我嘟囔著問扎西。
我們之後也便有了自知之明，便直接朝著人少的地方走。在那小街小巷之中，我們反倒覺得農村確實有幾分趣味，但是那確實是原始的趣味。我們往前走著走著，便看到小巷子的右邊不遠處擺放著好幾十個花圈，不過上面並沒有寫字，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死了。
「這地方還死了人？」我說道。
那巷子越走越狹窄，不過正前方並沒有堵死。
我們兩個繼續往裡面走，走著走著，突然聽見有人哭嚎的聲音。聽聲音就在我們的附近，但是我們怎麼找都沒找到。也許是在兩邊的屋子裡面吧，我和扎西也沒有太在意，繼續往前面走著，也不知道接下來會走到哪裡。
突然間，我們前面的有一戶住宅的門開了。走出了一個面色蒼白的老人，讓我們震驚的是，這個老人自己居然還穿著壽衣。那衣服看上去還用的是好料子，遠遠的就看見反著光。
那老人看了我們一眼，讓我們更驚詫的是，這老人的目光中居然都是清明。這身體這麼好的人，為什麼要穿壽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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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覺得後背發涼，那前面的那些花圈，莫非也是為這個老人準備的嗎？我看了扎西一眼，扎西估計也和我想到一塊去了。果然我們兩個想都沒有錯，那個老人直奔花圈過去了，還扛著一個他的住宅走。
我們實在是忍不住了，我一把攔住那個老人。
「您現在還好好的，為什麼要穿壽衣呀？」我問道。
這老人頭髮花白，但是看樣子，年輕時應該是一位長相姣好的女性。她咳嗽了兩聲，然後冰冷的對我們說道，「進這個村子裡面之後，我就天天盼著這一天。日子總算快到了，我怎麼能不穿這些衣服來慶祝呢？」
我感覺頭皮發麻，我咽了兩口唾沫。「你怎麼這麼說呢？大家難道都不希望自己活得久一點？」
老人搖了搖頭，對我說道，「看樣子你是一個外鄉人，你會不會寫字？」
我點點頭，表示自己會寫字。
「那你幫我一個忙吧，這個村子裡面都是文盲，和時間長了不動筆。這字也忘掉了。」老人沖我一笑，扎西特別自覺的把那花圈接了過去自己扛著。我倒是覺得這個笑十分的詭異，讓我覺得背後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們兩個人為什麼要進這個村子？」老人蒼老的聲音響起。
「為了接單生意，您知道張建國嗎？我們是為了他而過來撿骨的。」我說道。
老人緩緩的嘆了一口氣，對我說道，「你們來這邊都要小心……外鄉人來這裡的，基本沒有幾個能活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