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夠強就行
小毛球的猜測並沒有什麽錯，以它的見識來說，它能夠看出許多真武域的強者都無法看到的盲點，其中最為關鍵的，就大道級的強者留下的痕跡。 宿老雖然是天人級強者，但他對大道級的了解，很可能還停留在了極其表層的地步。
但他並沒有接觸過真正的大道強者，不會真正的理解那是什麽存在。
即便是親眼見過大道級存在的陸離，都無法理解那種如淵如獄的可怕氣息到底處於什麽層次。
隻有小毛球算是真正混跡在那個範圍之中，換句話來說，就是它的層次足夠高，再來看低層次的世界，除了眼界帶來的‘優越感’以外，那些所謂的秘密，在它眼中根本就沒有任何值得隱藏的價值。
比方說，天人之門。
用宿老最後的話來解釋，天人之門很可能是真武域的世界意識，用來挑選‘守護者’的一個標準。
每當末法時代給真武域帶來的影響過深，都會由世界意識來挑選一個足以貫通天人之門的武者，開啟大世，改變整個真武域的氣運。
這個說法乍一聽雖然沒有任何的漏洞。
但是宿老不清楚的是。
陸離不光能夠貫通天人之門，同時還身兼根本法的修為。
天人之門與根本法的莫名契合，早就讓陸離產生了一些懷疑。而且天人之門背後的特殊能量，別人或許不明白那是什麽，陸離卻一清二楚。
那是‘金色能量’！
是根本法自體內挖掘而出的強大力量！
用陸離的說法，也就是‘生命之力’。
天人之門的背後，充滿了生命之力，這件事情是宿老所不清楚的。即便他接觸過天人之門背後的金色能量，但他並不知道那代表著什麽。
這一點，就是雙方在信息上的不對等。
不過也不排除宿老是在隱瞞信息，存著試探的打算。他說的那些話，陸離隻會盡量斟酌，不可能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畢竟麵對這種‘古老’的存在，再怎麽小心都不為過。要是宿老對自己的來曆沒有撒謊，他現在的年紀可能已經超過了兩萬歲。
他在萬族時代的兩千年前成就宗師，算上萬族時代的興衰，以及古族、魔門、正道之間的數千年傾軋征戰，這期間是一段十分漫長的歲月，宿老活了這麽久，難道真的沒有任何秘密跟隱瞞，僅僅隻是為了守護真武域這片人間？
那也未必。
總之，宿老說的一部分內容，陸離覺得十分有用，算是給自己帶來了不一樣的啟發，最起碼對真武域之前的曆史有了更清晰的認識。而且四海王庭與那場千年之戰的內幕，陸離認為也是有八成的可能，的確是由古庭餘孽和古族聯手開啟。
因為神教手中掌握了海神將的力量與血肉，而真正的海神將如今還在大雪州外被鎮壓著，他們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那麽多強者以及雪尊的眼皮子底下去謀取海神將的血肉。
而且現在的海神將並未恢複全部實力，哪怕得到它的血肉，也不可能造就出神光教宗那種怪物。
更別說神光教宗的真正內核，還是天神一族的‘神力’。這說明他們的前身必定就是古庭餘孽，信奉著天外神靈，試圖造神的一群瘋子。
念頭及此，陸離稍微眯了眯眼，伸出手指撓了撓小毛球，低聲問道：“小家夥，你說，如果有一天你發現，生命神宮的背後隱藏著許多肮髒的東西，那些真相並不如你表麵看起來那麽美好，你會怎麽做？”
“或者說，你會不會因此懷疑，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甚至根本就是錯誤的？”
小毛球帶著幾分困倦的大眼睛瞄了瞄陸離的側臉，好像第一次見到他一樣，有些訝異。
隨即，它哼唧道：“你問本大人算是問錯人了。”
“怎麽說？”陸離轉過頭來看著它，好笑道：“難道你又要說自己是鎮海大帝了？”
“也差不多。”小毛球很是難得的正色道：“本大人受封鎮海大帝，這是生命神宮的意誌，你以為是自封的嗎？”
“受命鎮海，司掌生命海的權柄，本大人本身就代表著生命神宮的‘真實’。那個世界的真相，在我眼裏沒有任何秘密。”
隻聽小毛球不緊不慢道：“就算摘星她們總避諱著談及我的來曆，但我心裏也清楚，我便是生命神宮自我意識的某種具象。最近我時常有種感覺，仿佛使命在蘇醒，一些早就丟失的記憶正在恢複。我能看到曾經弱小的摘星，玄月，吞天，白靈，他們能夠成為大道級的強者，皆是拜我所賜，由我指引。”
“甚至就連生命神宮的至強者，連名字都不能被提起的‘命神’，都與我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你覺得，本大人這樣的來曆，還會思考是非對錯嗎？”
說到這裏，小毛球抖了抖毛發，突然飛起，落到了陸離的頭頂，打著哈欠道：“隻不過看到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秘密，就把你嚇成這樣，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我的性格？”
陸離倒沒介意這小東西飛到自己的頭頂，隻是頗為好笑道：“我能有什麽性格，不過就是一個求活的普通人罷了。大世之下，天人都是螻蟻，即便強撐，又能撐到幾時去？”
“強撐就是因為不夠強而已。”
小毛球無所謂道：“等你夠強了，自然不會有強撐的感覺啊。”
陸離微微一怔，表情有些變化。
小毛球卻是仿佛沒有察覺一樣繼續道：“你以為摘星為何非要本大人跟著你這個小屁孩？她可是上一任的命運之子，位格比你們這個蠻荒級世界所有天驕加起來都要高千倍萬倍。連她都對你刮目相看，你有什麽好怕的？”
“而且本大人也在你身上看到了‘毀滅’與‘不祥’的氣息，放心好了，像你這樣的禍害，不把這諸多三千世界鬧個天翻地覆，你是不會輕易倒下的。”
一邊說著，小毛球甚至還在陸離的頭頂跳了跳，就像是在安慰他。
陸離被它氣笑了：“算你說得有道理。”
隨後感歎道：“現在也不是喪氣的時候，還有那麽多的問題沒解決。”
“本大人覺得，你就是給自己太多壓力了。”小毛球不屑道：“這天下事豈是你一個人能管過來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好，否則你遲早會把自己累死。”
“有些事情，我不得不管。”
陸離搖了搖頭，卻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將它抓下來放回肩頭，歎息道：“現在該去見見公主殿下了。”
“關我屁事。”
小毛球嘟囔了一聲，然後就在他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
皇宮之內。
曾經用自己一身宗師氣魄鋪墊了沐紅袖那條無敵之路的大總管梁元此時守在禦書房門前，正一臉苦笑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公主殿下，你就不要為難老奴了，對林元帥的懸賞，這並不是陛下一人能夠決定的。此時陛下不想見你……也有他的道理。”
“聽老奴一句勸，回去吧，別讓事情真的無法挽回。”
梁元和聲相勸，而一襲玄色長袍，頭戴鳳冠的沐凝秋卻是眉眼低垂，冷意漸生，仿佛根本沒有聽到這位老人的勸告一般，動也不動。
“哎。”
梁元再次歎息一聲，轉過頭看向燈火通明的禦書房，表情有些無奈。
他雖是三朝元老，侍奉過三代的聖國帝王，但在某些時候，卻仍然不懂坐在那個位置上的男人到底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