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八章 謊言
“沒錯。” “想要保持血脈的強大與純粹，最好的辦法就是族內通婚。但那卻不是最穩妥，也不是最有效的辦法。”
宿老輕聲道：“比族內通婚更有效的，便是跟同樣擁有天人血脈的家族進行聯姻。融合兩家血脈之力，總會誕生出繼承了其中一種的後代。”
“甚至於，在這些後代裏，還會出現同時擁有兩種血脈力量的真正天驕。”
“正是因為如此，古族才能夠越來越強大，這種強盛的時代，一直持續了兩千年。直到五千年前，一股強大的勢力突然死灰複燃，才阻止了古族近乎無止盡的擴張。”
“魔門？”
陸離對照時間，立刻明白了宿老所說的勢力是什麽。
五千年前，那應該正是魔門最強大的時刻。
而且這一強，就是強了接近四千年，在真武域的曆史內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哪怕分裂成了今日的荒古五國，魔門之威也仍然能夠令人膽寒。
“不錯，正是魔門。”
宿老讚許地笑道：“看來你對真武域的曆史很了解，現在的年輕人，已經很少有人能夠像你這樣耐心聽一個老人講話了。”
陸離聞言，卻是不置可否。
對於真武域的許多曆史，他其實也是一知半解，大部分的內容都是靠手中已有的情報去猜測和推敲。
但是，就算是自己掌握到的情報之中，也很少有宿老這般清晰詳盡的內容。
所以陸離本能地開始懷疑起宿老的目的，以及他這些內容的真實性。
不過這種情緒被陸離很好的隱藏了起來，並沒有表現在臉上，略一思忖後便是客氣道：“宿老言重了，能與我這樣的晚輩耐心講述過去，像宿老這樣的前輩也已經不多了。”
聽出了陸離的意有所指，宿老長笑一聲：“你是說陳陽？”
“他確實藏著很多秘密，性格也頗為小家子氣。不過他跟你之間，確實沒有直接的衝突，你們二人未來說不定還有合作的機會，沒必要現在就把關係鬧僵了。”
“前輩說得是，我對陳陽大首領還是很尊敬的。”
陸離笑了笑，並沒有說太多。
宿老會認識陳陽，也是在自己的預料之中。畢竟像陳陽這樣隨時可以邁入天人之門的頂尖強者，自然有資格在宿老這裏掛上名號。
宿老微微一笑，也不在這個話題上多過糾纏，繼續道：“魔門興起之後，古族的發展受到了極大遏製。那些掌握了天外魔族傳承的武者，實力十分強大，同境交手近乎無敵。隻可惜，他們崛起的太快，不光古族受到了威脅，連當時還不算特別團結的正道都不得不改變局麵，從各自為戰，變成了聯手對敵。”
“最為強大的六個勢力，便是如今六大聖地的原身。”
“除了六大聖地以外，還有很多現在的隱世宗門也參與其中。正道驟然壯大，與魔門分庭相抗，便成為了長達數千年的正邪之爭。”
“此後多年，正道魔門廝殺不斷，古族隔岸觀火，欲坐收漁翁之利。若是按照這樣的發展下去，古族確實能夠成為最後的贏家，在正道與魔門兩敗俱傷以後，進場收攏最大的利益。”
“隻可惜，這時候的古族，已經出現了最致命的問題。”
“他們的‘天人血脈’，開始衰敗了。”
說到這裏，宿老再次一頓。
然而這一次，陸離卻從宿老的話裏聽出了一絲寒意。
陸離隱約有了幾分猜測，卻不能夠真正的確定，隻能看著宿老，等待他給出最後的答案。
但陸離很清楚，自己已經接近了某些真相，或是這個世界的真實。
宿老低聲道：“‘天人血脈’開始衰敗的古族知道，失去了這個最大的仰仗，古族將會直接變成三流勢力，所擁有的一切都會化成泡影。已經得到了這一切，他們又怎麽甘心就此失去？於是，為了阻止血脈的衰敗，古族內部開始進行了一些慘烈且血腥的嚐試。他們甚至與當年臭名昭著的古庭‘餘孽’聯手，從異族的血脈力量中尋找突破的契機，製造出了一些怪物。”
“這種嚐試，最終還是沒能讓古族的血脈衰敗停止。就在他們將要陷入絕望的時刻，古庭提出了一個建議。”
“既然當年殘留的天外異族不行，何不去尋找如今還存世的異族？”
陸離聽到此處，心中一凜：“他們去找了四海王庭？”
“沒錯。”宿老歎息道：“在古庭餘孽的蠱惑下，他們前往了四海王庭，打破了萬族先輩創造的戰果，將‘世界邊界’開啟一條縫隙，換取了一塊海神將的‘血肉’。”
“憑著這塊血肉，古庭得到了新的方向，古族得到了穩固血脈的方法。重新崛起的古族，就靠著這股力量暗中擊潰了魔門，與正道瓜分戰果，他們之間的聯盟，也因此轟然倒塌，使得整個古族散布在真武域各地。”
“隨後，便是那場千年之戰了。”
“這就是真武域七千年來的全部故事。”
“從萬族的終末，天人的離去，再到古族崛起，魔門興衰，以及那場千年之戰和大雪州的來曆。我都已經告訴了你。”
“現在，我們再來說說天人之門。”
沒等到被這個消息震住的陸離開口，宿老就笑著道：“你應該很奇怪，我這老頭子為何會知曉天人之門與幽府融合，坐鎮識海？”
陸離沉默了。
他當然奇怪這一點。
但在宿老說完了這麽多以後，陸離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這麽隱秘的變化，除了宿老曾經也遭遇過類似的情況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解釋。
果不其然。
宿老輕聲道：“因為在你之前，開啟天人之門的人就是老頭子我。雖然沒有像你一樣，直接貫通大門，開啟新的紀元，卻也完成了幽府與天人之門的初步融合。”
他眼神熠熠，看著陸離道：“萬族時代開啟的兩千年前，我突破明幽境界，開啟了天人之門，終結了那次末法。”
“像我們這樣的人，其實就是真武域的大道之靈挑選出來的‘守護者’。”
“每一個時代就是一次輪回，每一次輪回，都必須要有一位守護者站出來，讓那些不懂規矩的人，明白什麽叫規矩。”
“在此之前，這個人是我。”
“在此之後，就是你。”
……
陸離幾乎不記得自己是何時離開的醫館。
當走出長街以後，聽到小毛球的呼喚，渾渾噩噩的意識才猛地清醒。
“小屁孩，你是被嚇傻了嗎。”
小毛球張開大嘴打了個哈欠，聲音懶洋洋地問道。
陸離聞言，想起之前自己聽到的那些東西，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苦笑：“隻是有些震驚吧。”
“原來真武域的一切災難，都是源自於某些蠢貨的貪婪。”
“原來所謂的天人之門，也是個巨大的謊言。”
說到這裏，陸離搖了搖頭，“突然聽到這些，難免會覺得震驚。”
“有什麽好震驚的，不管是什麽生物，本性都是貪婪無比。諸多三千世界之中，還有比人族更貪婪，更狡詐的族群。”小毛球哼唧道：“至於他說的守護者，不過就是故弄玄虛罷了。你們這個蠻荒級的世界雖然有些神妙，但限於位格太低，根本就不能跟生靈有過於密切的聯係，連大道之靈這種護道者都不具備多少力量，怎麽可能有意識地挑選守護者？”
“在本大人看來，肯定有某個強者給你們留下了限製，所以你們的修行之路才會出現那樣一座大門。”
“這個人，至少是大道級的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