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秘密的代價
就好像朋友之間的閑談一般，陸離的語氣不疾不徐，沒有任何威脅的意思，甚至還隱藏著幾分笑意。 但在場之人，包括假裝自己不存在的譚龍在內，都沒有人會真的認為陸離是在開玩笑。
張知命隻覺得自己像是被某種恐怖的存在給盯上了一樣，忍不住低下頭，半晌都沒有回應。
侯八爺卻是清了清嗓子，微笑道：“陸總管，張家主恐怕還不了解你的脾氣。有些事情，他暫時想不通，這也算是不知者不怪吧。”
“所以，老夫有一個提議，不知陸總管意下如何。”
聽到侯八爺的話，陸離轉過目光看了他一眼，隨即點頭道：“說吧。”
侯八爺被他這一眼看得有些心驚肉跳，原本心裏的計劃頓時改變，重新思考了一下說道：“正如您所說的那樣，萬事萬物都有其價值。想要得到什麽東西，就必須要付出一些代價，這是很好的交易準則，我與侯家對此都沒有任何的意見。張家主目前或許還不能夠接受，不過這件事情未必沒有轉圜的餘地。”
他一邊斟酌著用詞，同時也在思考該怎麽提出一個更合理，或者說是更偏向‘陸離’的方式。
原本侯八爺隻是想要打擊一下張知命的氣焰，並且從中得到一些利益。
因為他很清楚，陸離真正想要的，除了穩定以外，就是各家掌握的秘密，那些很可能會令局勢動蕩，發生變故的秘密。
至於燕州目前那些無人掌握的資源，陸離或許並沒有放在心上。
然而侯八爺卻從方才陸離的那個眼神裏看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那就像是洞悉了自己內心所想，看穿了一切的眼神。
於是侯八爺趕忙在心裏改變‘計劃’，斟酌著道：“我覺得，為了公平起見，倒不如讓陸總管親自把那些產業分成三份。不論其價值，打亂之後，再由陸總管挑選出一部分，做為燕王府的‘補償’。而剩下的，我們每提供一個陸總管想要的秘密，就可以從中抽取一種。不管得到了什麽，都看天意，這中間不會有任何人的幹涉，更不會用任何不公平的地方。”
“既可以避免爭鬥，同時也能解決目前最大的問題。”
“具體結果，由陸總管來見證。”
“不知這種安排，陸總管和張家主可還滿意？”
說到最後，侯八爺甚至還對陸離欠了欠身，看得張知命一陣皺眉。
堂堂侯家之主，雖然隻能算是一半，但他好歹也代表著侯家的臉麵，本身又是明幽巔峰的強者，居然在陸離麵前卑躬屈膝，這副樣子未免太過難看了。
張知命眯著眼，盡管心裏對侯八爺極其不屑，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認真思考了一下侯八爺的提議。
最後發現，這個提議雖然有些針對自己的地方，不過總體來說卻算得上是公平。
除了讓陸離將燕州那些無人掌管的資源分成三份，給他獨留一份，這個提議充滿了討好的意味。但張知命也不得不承認，老狐狸確實有他的獨到之處，燕州現在空缺出來的部分太過龐大，不管是侯家還是張家，哪怕有這個心思將它獨吞，也絕對沒有這個能力。
因為燕州還有其他世家，那些沒被陸離針對的家族雖然暫時受到了威懾，不敢在燕王府分割勝利果實的時刻跳出來找事，但這不代表他們能夠坐視侯家跟張家把好處占盡。
換句話來說，如今侯家跟張家雖然可以盡情的大快朵頤，吃得滿嘴流油，可是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很多人都在盯著這塊肥肉，並且等待陸離的態度。
這也是張知命心裏最大的擔憂。
一旦他把事情做得太過分，陸離完全可以將張家踢出去，換一個更聽話的世家來分果子。
現在有侯八爺提出這個建議，先讓陸離和燕王府拿走其中的一大部分，剩下的部分再由他們兩家用‘秘密’來交換，到時雙方聯手，又有燕王府的默許，反倒比目前這種混亂的爭奪收獲更大。
最起碼，那些躲藏在暗中觀察局勢，目光裏充滿貪婪的‘蠢貨’們不會再有任何插手的機會了。
這些念頭在張知命腦海裏轉了一圈，他就點了點頭，“我認為沒有問題。”
說完這句話，他還看了陸離一眼，等待著陸離的答複。
陸離就好像在欣賞表演一樣，愈發深邃的眸子掃過兩人，來回看了幾次以後，便是笑著抬起手道：“八爺的提議很有趣，我覺得沒有任何問題。”
說罷，陸離對譚龍道：“八爺的話你也聽到了？”
譚龍立刻回應道：“聽到了。”
“那就去找葛總管，把燕州目前的‘情況’做成玉簡。”
“我要跟這兩位玩一場遊戲。”
說著話，陸離的身體微微前傾，這個動作讓張知命和侯八爺都正色起來。
譚龍則是恭敬道：“沒問題，陸大人。”
他邁步穿過兩位‘大人物’的視線，心中的忐忑早已經變成了無法言說的激動。
如果不是怕耽誤了陸離的事情，他恨不得現在就去跟石岩炫耀一番，我老譚也是能參與這等大事的身份了！
強行按捺著這股衝動，譚龍嘴角微抽，克製笑意，但腳步卻是輕快了不少，迅速離開會客廳，準備去見葛新月。
氣氛再一次變得沉默下來。
不過比起先前那種壓抑的感覺來說，此時此刻的侯八爺跟張知命都稍微放鬆了許多。
他們這段時間多多少少都有些提心吊膽的意思。
自從那夜的大清洗之後，陸離就消失了。
躲在燕王府內十七天，沒有見任何人，連他們的拜帖都送不進府內。
如果不是擔心陸離以後‘算帳’，侯八爺跟張知命未必能夠強忍住貪婪。
“萬幸啊。”
意識到現在的陸離比之前更加‘恐怖’，侯八爺心裏不可抑止地出現了這個想法。
不光是他，就連張知命都有些‘劫後餘生’的感覺。
畢竟比起侯八爺而言，張知命的想法更多，秘密也更多。
在之前那些日子裏，他未必沒有生出過踢開燕王府的想法。
雖然現在看來，那些想法未免有些想當然了。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張知命才更加慶幸自己沒有為之付出過任何行動，也沒有表露出過任何一點端倪。
沉默和慶幸之餘，張知命已經開始盤算自己應該用什麽‘秘密’來交換那些利益了。
目前自己手中最有價值，也是陸離最感興趣的秘密，便是自己那位老師的相關情報。
但張知命還不清楚，陸離到底查到了什麽，或者說，他到底察覺了什麽。
而自己又該如何應對，交出哪些不重要的情報，才能夠既保護真正的‘秘密’，又不引起陸離的疑心？
“張家主，何必這麽苦惱？”
“不如把你那位老師請出來跟我談談，具體的事情，我直接與他說就是了。”
就在張知命心裏盤算的時候，坐在主位上的陸離突然開口，好像提起了一件與自身毫無關係的事情。
但那句話裏隱藏的內容，卻讓張知命背脊發冷，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甚至是有些失態地問道：“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在問出這個問題以後，張知命的心裏就‘咯噔’一聲，知道自己算是徹底暴露了。
也許陸離之前隻不過是猜測，但現在他基本已經可以確認了某些事情。
“我說過，秘密，都有它的代價。”
麵對驟然沉默的張知命，陸離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麵帶微笑。
可那雙深邃的眸子裏，仿佛沉睡著可怕的怪物，一旦蘇醒，就將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