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不善
“想吃自己買，這麽大人了，也不知道要點臉？” 姚鬥捂住了自己手裏的鬆子，埋怨一句以後，看向董傲：“老董，你就沒點想法？”
“沒有。”
董傲還是少言寡語的性格，言簡意賅的吐出兩個字，再多一個都勉強。
不過他略有些遲疑了片刻後，繼而道：“燕州有人開了天人之門。”
提到天人之門，顧浩然將鬆子丟進嘴裏，狠狠嚼碎以後，眼神複雜道：“不用想，應該就是我那位小師弟了。”
“天人之門，就是那些人傳的巨大玄門？”
姚鬥好奇道：“聽傳聞，那座玄門高有幾萬丈，整個燕州的人抬起頭，就能看到那座橫在天地間的大門。”
說完，他又瞥了顧浩然一眼，語氣冷淡了下來：“什麽都要提你那個小師弟，他要真能喚出萬丈玄門，那他現在早就是見神境強者了。”
顧浩然聞言，既沒反駁，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神色複雜地搖了搖頭。
對於他跟董傲這樣的強者來說，萬丈玄門……未必就代表著潛力。
或者說，他們兩個都是牽扯到了某些氣運，知道一些秘密。那座金色玄門，未必就是什麽好東西。
而且顧浩然更是精通衍法，能斷古今，現在他更加確定了一些事情，眸底隱藏著極深的陰霾。
“那晚老人家也出手了。”
董傲察覺到顧浩然的神色變化，隻當他是在擔憂天人降臨之事，低聲寬慰了一句。
人間並非沒有守護者。
老街深處那間小醫館，裏麵就住著能保護這座人間的老者。
聽到他略顯笨拙的寬慰，顧浩然笑了起來：“有老人家坐鎮，那些家夥當然不敢造次。還是那句話，天上事，自有天上人來管，我們要管的，是天下事。”
說完，顧浩然站起身，拍了拍身後的塵土，目光投向天空，歎息道：“天人之門開啟，大世已經降臨。咱們這些人，以後怕是要忙起來了。”
董傲仍然坐著，隻是握了握拳，搖頭道：“雪尊快要破境了。”
顧浩然怔了怔，隨即眼底也是閃過一次凝重，苦澀道：“這一天終究還是要來了。”
燕州有天人降臨，對他們這些頂級強者來說，其實就等於是解開了一個謎底。
這些年來，破境見神的強者究竟去了哪裏。
關於這件事，許多強者都有不同的猜測。有人認為那些強者是隱藏在暗中，就如老街深處那位老人一樣，默默守護著真武域，也有人說，這世間容不下太多的天人存在，破境以後的強者就都離開了真武域，去往諸天遨遊。
但是，更多人還是認為，在真武域之外，仍然存在著一個世界。
一個屬於天人的世界。
天外天雖然將自己隱藏得極好，卻並不是完美無缺。
這些年來，他們還是留下了不少痕跡。這些痕跡能夠瞞過尋常宗師，甚至瞞過如天部這樣的情報組織，但卻瞞不過真正的頂尖強者。
當燕州有強者撕開天幕降臨人間的時候，許多人就確定了自己心裏的想法。
包括顧浩然，董傲。
原來天人級的強者，離開以後是去了天外。
那麽雪尊即將破境，也到了離開的時候。
“雪尊的繼任者，可有合適的人選？”顧浩然已經許久沒有關注過大雪州的動向，但是看到董傲臉上的那一絲凝重，他就知道董傲應該是有些別的想法。
“有。”
董傲沉穩道：“正道，魔門，各出五人。”
“魔門派誰去？”
顧浩然沒問正道的人選。
他更關注的是，在荒古大亂的時局，荒古諸強到底會派誰前往大雪州，參與繼任雪尊一職的競爭。
是的。
雪尊並不是鹿餘的封號。
它是一個職位。
或者說，它是大雪州的靈魂。
唯有大雪州最強大的武者，才能夠被冠以雪尊之名。在鹿餘之前，大雪州沒有雪尊，但是在他之後，雪尊二字，必須要傳承下去。
顧浩然見他陷入了沉默，不由歎道：“我猜，應該有你一個。”
董傲雖是‘散修’，但他卻跟老街其他人相差不多，都有過一段故事。
這個故事，算是他的過去，同樣也是他身上背負的枷鎖。
如果有人用這個情分來要董傲參與雪尊的競爭，以他的性格，斷沒有拒絕的道理。
董傲點了點頭道：“有我，但是……我是自願的。”
稍稍一頓後，董傲也沒有解釋這裏麵的曲折故事，而是回答了顧浩然的問題：“梅無雙，林望北，薑萬裏。”
說出三個名字，董傲遲疑了一下，緩緩道：“陸離。”
“陸離？”
顧浩然這次是真的意外了，並且眼底浮現了一絲殺機：“這是誰提議的？”
要知道，競爭雪尊名號，雖然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但這事畢竟風頭無兩，哪怕隻是去轉一圈，都會引來許多勢力的暗中關注。
像梅無雙，林望北這樣的絕世天驕，本身也是頂尖宗師，聽到他們的名字，顧浩然沒有感到任何意外。
至於薑萬裏，也有人說他可能是薑桓君之後的神子繼承者。
雖然無咎劍還在薑桓君手中，但是薑萬裏已經露出了驚人的鋒芒，他將取代那對叛離薑家的姐弟，成為下一個百年的主角。
這些人會被選入其中，顧浩然都可以理解。
但是陸離……
“我不確定，但至少不是燕王府。”董傲也歎息道：“現在陸離已經成了燕王府的旗幟，沐紅袖她……不可能會把陸離送到大雪州，暴露到那些人的麵前。”
陸離原本是屬於玄劍宗的弟子，這一點並不是什麽秘密。
正道魔門雖然看起來勢同水火，但正道弟子遠遁魔門，成為荒古散修，甚至某些大勢力的一員，這都不是什麽罕見事。
可是像陸離這樣，從玄劍宗叛逃以後，便在荒古一躍成為‘大人物’的例子，卻隻有他這一份。
更別說他現在還突破了境界，成為了宗師級強者。
要是他也去參與大雪州的盛事，難保那些正道不會為難他。
即便在大雪州沒有正邪之分，可事情總有意外。
讓陸離這麽早暴露在頂尖勢力的視野裏，這不是什麽好事。
簡單來說，顧浩然認為有人在害他。
有人想借雪尊破境，大雪州動亂的時候，順手除掉陸離。
就在顧浩然準備動用衍法推斷一番的時候，手握著一把鬆子的姚鬥突然道：“我覺得你們就是鹹吃蘿卜淡操心，那個陸離也不是什麽好惹的家夥。”
說完這句話，姚鬥發現顧浩然突然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就連董傲也忍不住看來一眼，不禁道：“看我做什麽，難道我說的不對？”
姚鬥捏了一顆鬆子，淡淡道：“聽你們聊了這麽多，我感覺陸離根本就沒有吃過虧。但是所有得罪他的人，就算是天人，最後也沒討得了好吧？”
“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聽著姚鬥這句反問，顧浩然稍微思考了一下，發現還真是這麽一回事。
而且……他還發現董傲目光變得不善了起來。
因為陸離一飛衝天的開始，正是他被攛掇去打廢了沐紅袖的丹田之後。
現在看來，沐紅袖是廢了，燕王府因此受到各方針對，危機無數，但陸離卻都從這些危機裏得到了好處，才短短數月過去，便已經從不滅境竄到了明幽境。
董傲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顧浩然給當刀使了。
這家夥精通衍法，搞不好就是想要廢了沐紅袖，讓這股氣運嫁接到陸離身上去。
雖然僅僅隻是有些懷疑，但董傲越想越是這個道理，眼神自然變得不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