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衍法，過去，未來
這已經不是陸離第一次聽到青天雷火的名字了。 做為沐紅袖掌握的地階鍛法，陸離就曾在葛新月的口中，聽到過這個名字。
不過陸離沒想到，這部地階鍛法，居然還跟顧浩然有些聯係。
“也就是說，這部青天雷火，是燕王自創的鍛法……而且其中還借鑒了桃花劍？”
陸離推敲片刻，卻又不解道：“對於武者而言，鍛法並沒有那麽重要吧？燕王為何要耗費這麽多的心力，去創造一部地階鍛法？”
“她有她的想法，每個武者，都要走屬於自己的道路。其實這一點，你應該也已經察覺到了，不是麽？”
顧浩然看了看陸離，“不管是劍道，還是拳法，甚至是地部的殺人技，你都有所涉獵，而且正在嚐試走出屬於自己的道路。燕王也是同樣，她想要走的路，鍛法隻不過是一種手段而已。”
說罷，顧浩然回歸正題，“而且，她為了這部鍛法，付出的代價是你想象不到的。”
“她用什麽東西跟你做了交換？”陸離聽出了顧浩然的言外之意。
很明顯，當年為了換到桃花劍，沐紅袖必定付出了某些‘慘痛’的代價。而這個代價，就連顧浩然本身，都當作是一種禁。忌。
顧浩然歎了口氣，說道：“你可知，我們師門的傳承，分別是什麽？”
陸離想了想，除了劍法之外，他還真不知道這個莫名其妙的師門到底還有什麽傳承。而顧浩然也並沒有賣關子，緩緩解釋起來：“師父他在武道之上最擅長的，要數劍法，拳法，掌法三種傳承。劍法給了你二師兄，包括桃花劍在內。掌法傳給了你三師兄，拳法傳給了你四師兄。”
“不過，在七十年前，你三師兄被人所殺，掌法一脈傳承已經斷絕了。”
“但除了劍，掌，拳之外，還有一種名叫衍法的奇門傳承，被師兄我繼承了。”
話音及此，顧浩然自嘲道：“盡管認識師兄我的人都說我那是九流衍法，不過這些年來，為了衍法一脈的傳承，我可是做了不少努力。”
陸離露出一臉根本聽不懂的表情。
衍法一脈，這種傳承確實是他從未聽聞過的奇門之術。而且……僅從這個名字來判斷，所謂衍法，更像是前世那些擺攤算命的騙子？
“衍法修煉，不同於武道。哪怕我今日已是歸虛之境，若是不入其門，也沒辦法讓衍法有半點精進。”
“所以我才會與那些武者交易。”
“交易他們的過去，還有未來。”
陸離神色微變：“過去和未來？你這衍法，該不會是什麽邪術吧？”
顧浩然無奈道：“凡是存在的，過去有跡可循，未來捉摸不定。但衍法一脈，可探尋過去，截取未來，這等逆天之術，就必須要不斷用強者的‘過去’，‘未來’來修煉。”
“那一年，我衍法尚未功成，交換到的，大多都是無關痛癢的過去，和並不重要的未來。”顧浩然表情之中，隱藏著一絲懊惱和後悔，“直到遇見沐紅袖那個瘋婆娘以前，我可是從未失過手的。”
“你截取了她的未來？”
陸離一下捕捉到了重點。
顧浩然無奈至極道：“不是我截取了她的未來，而是她用自己未來的姻緣換走了桃花劍鍛法……那時我對截取未來的控製尚不純熟，所以，截取到手的並不隻是姻緣……”
“還有什麽？”陸離好奇道。
“還有她的‘情’。”
顧浩然揉了揉臉，看著陸離道：“你明白了麽？如果你對燕王有任何想法，師兄勸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她的未來，失去了情，不僅是男女之情，甚至是親情，友情……所有她珍視，在乎的一切，都會離她而去，這一點，從她的弟子慘死開始，就已經注定了。”
“那你把‘情’還給她不就是了？出了這種事，你怎麽也要負一半的責任吧？”陸離倒沒介意顧浩然話裏的調侃，隻是思索著道：“而且，當年你也是因為不能掌握衍法，才誤把她的情給奪走。現在既然功成了，這點小事沒道理做不到吧。”
“師弟啊，所以我說你還是太年輕了，有些事情，並非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顧浩然歎著氣道：“就算現在我有這個能力把截取到的未來還給她，但對於‘時間長河’這種存在，敬畏是最首要的情緒。她這個瘋女人，從來不懂什麽叫敬畏，自然不會被時光的力量承認。”
“更何況，能夠決定她未來的人，隻有現在的她。如今她幾乎已經放棄了‘情’，經曆過愛徒慘死，又接連被兩位皇兄出賣，她對於這個世界，其實早就已經不抱有希望了。”
“也就是說，燕王的未來，你已經無能為力了？”
陸離深吸一口氣，實在沒想到，顧浩然會給他說出這種驚人的內幕。
顧浩然點了點頭，“現在你該知道，這個瘋婆娘到底是多麽危險的角色了吧？她的未來注定無人相伴，一切她看重的，都會背離她。所以她對自己狠，對身邊的人更不會過於親近。即便你想要幫她，她都未必會領情。”
“不對啊，那葛總管怎麽解釋？依我看，燕王對於葛總管還是很仰仗的，如果說所有與她有牽扯的人，最後都會背離，那葛總管怎麽可能這麽被她信任？”
陸離馬上從顧浩然的話裏發現了最大的疑點。
葛新月，就是這番話裏唯一的破綻。
既然不能與人親近，那葛新月又如何會成為沐紅袖的心腹？
“葛新月啊……”顧浩然沉吟一聲，饒有深意道：“她也隻是個可憐人罷了，若你想站到她的位置，就必須有隨時為了燕王犧牲的覺悟。不過師兄勸你一句，力所能及便也算了，若你真的願意為了燕王，幹涉到‘時間長河’的力量中去，除非師父複生，否則沒人能夠保住你的小命。”
其實這番話說到底，無非就是沐紅袖的處境太過危險，擅自幹涉，很有可能會小命不保。
在見過大雪州的這一切之前，陸離或許會被顧浩然的話說動，眼界尚未開闊，便會用自以為是的視角去觀察這個世界。可是大雪州一行以後，陸離真正收獲的，還是用雙眼觀察到的‘真實’。
這個世界太過瑰麗，這十年間，他也隻不過是窺到了冰山一角而已。
現在聽到了顧浩然對於‘過去’，和‘未來’的解釋，陸離反而更想去見識一下‘時間長河’的力量。
何況，他真正想做的，隻不過是幫助那個可憐的女人罷了。
顧浩然的意思雖說是好心，但陸離還是決定依照自己的意誌去行事。
“師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從始至終，我的決定都是從心而已。哪怕燕王不是燕王，隻要我做出了這個決定，就沒有更改的想法。”
陸離緩緩說完，並且露出了一個笑容，“而且，這樣的經曆也很難得，不是嗎？”
“哪怕會死？你也不後悔？”
顧浩然突然加重了語氣。
“師兄啊，你既然擅長衍法，那就該知道，後不後悔，那是未來的我該操心的事，至於現在的我，何必去操心未來的事？”
陸離笑著搖頭，與顧浩然並肩而立，看著那片妖獸海道：“大雪州的武者們，難道就沒有後悔過嗎？歸根結底，都是自己做下的決定，至於理由，未來如何，那又有什麽要緊的呢？”
“無愧於心，也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