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梨花酥有毒
“這話是什麽意思?”陸宛之問道。
“看似是食物中毒,實則是中了毒。”太醫凝神,認真的說道。
“哈?”陸宛之聽著這繞口令一般的話,有些犯迷糊了。
“很難懂嗎?”太醫疑惑的問道。
“不是不是,那您可探出來是什麽毒了?”陸宛之繼續問道。
“不像是什麽要人性命的烈性毒藥,倒像是讓人吃了以後不舒服的藥。”太醫摸了摸他剛開始蓄的胡子,認真的說道。
“所以,您還是沒說是什麽毒啊。”陸宛之無語。
“恕微臣愚笨,學術不精,從未見過此等毒藥。”太醫俯身認罪。
“行了行了,起來吧。”陸宛之抬手讓太醫起來退下了。
反正也從來也沒指望過你們。
望著太醫退出去的身影,陸宛之心裏暗暗腹誹道。
“離月,偷偷的把青羅給請來,千萬別驚動任何人。”陸宛之回頭朝離月吩咐道。
離月點點頭,便去請人了。
等青羅到了的時候,陸宛之已經歪著身子暈過去了,她的臉色發白,呼吸沉重,表情極其痛苦,青羅見狀,臉色一下變了。
“她吃什麽了?”青羅第一反應就是這句話。
“吃,吃了一些梨花酥……”雲疏小聲的囁嚅道。
“梨花酥?拿來我看看。”青羅皺著眉頭說道。
雲疏連忙把剩下的幾塊梨花酥拿來了,青羅拿銀針一插進去,銀針便瞬間變黑了。
“這怎麽回事?”青羅的臉一下難看了起來,眼睛裏隱隱的藏了些殺氣。
“我,我不知道……”雲疏看著那根銀針也慌了神,臉色慘白,不知所措的站在了原地。
“誰拿來的?”青羅壓著心裏的怒氣,盡量平靜的問道。
“是……我。”雲疏怯生生的回答道,聲音都是顫抖的。
“你?”青羅似乎是訝異了一下,但她還是很好的掩飾了自己的情緒。
“是我,可這毒並不是我下的,我根本不知道這個有毒啊!”雲疏的臉掛滿了淚痕,她焦急又真誠的對青羅說道。
“是啊,雲疏不會這麽做的。”離月也焦急的替雲疏辯解道,認識了這麽久,她還是了解雲疏的為人的,對太子妃也是一片赤誠,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呢!
“沒有證據,我不能憑空相信,所以我需要你仔細的想想有誰經手過這些點心,才能為自己洗脫嫌疑,懂嗎?”青羅雖然著急,卻還是保持平和的語氣對雲疏說道,她其實也相信不是雲疏,但是凡事要講究證據,沒有證據,誰也不能保證真相是如何的。
“我想想。”雲疏努力的收住了自己的啜泣,仔細的想著。
“這個梨花酥,是太子殿下派人送來的,送來以後就一直放在小廚房,小廚房裏忙忙碌碌,來來去去的人很多,我,我也不知道有誰能接觸到這盒梨花酥,要是這麽說的話,他們都有可能。”雲疏想了想,覺得更難過了,她徹底洗不清楚自己的嫌疑了。
“太子殿下送過來的?他最近不是有新歡了麽?對表姐橫眉冷對的,怎麽還送梨花酥??表姐抓到他什麽把柄了?”青羅聽到雲疏的話後,明顯的捕捉到了一個有用的信息。
“啊?沒有吧。太子殿下說偶然在街上碰見的,所以順手帶回來的。”雲疏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瞪大了雙眼疑惑的看著青羅。
“還有梨花酥嗎?”青羅沉思了一下問道。
“有的。”雲疏點點頭。
“太子殿下送來了一大盒子,夠太子妃吃好久了,我隻是從最上邊拿了一層。”
“離月,你去把剩下的梨花酥都拿來,快。”青羅皺著眉頭,衝離月吩咐道。
“好。”
離月點了點頭,拔腿往小廚房的方向跑去,她跑了一路,氣喘籲籲的,因為隻顧著低頭跑步,她並沒有注意到前麵有人,跑著跑著直直的撞了上去,她吃痛的揉了揉腦袋,一臉憤怒的抬起了頭。
“你怎麽回事!”離月怒氣衝衝的問道。
“明明是你自己不看路,怎麽還怨我?”東寧無語的說道。
“那你看路了,你怎麽還能撞上我?你不也是沒看路嗎?!”離月氣呼呼的埋怨道。
“你這麽急匆匆的去做什麽?”東寧看著她跑的這麽累,好奇的問道。
“啊!對,我還要去取東西!”離月一拍腦袋,想起了自己出來的目的,便連招呼都沒來得及打,又馬不停蹄的往廚房跑去。
等離月回來的時候,青羅正在給陸宛之施針。
一根根細長的針灸針被青羅捏在手裏,一根一根,都紮在了陸宛之的身上。
“怎麽樣?”離月把點心盒子放在桌子上,急忙過來,輕輕的問道。
“青羅小姐說要先給太子妃施針,盡力把毒給封住,這樣才能留有時間探查究竟是什麽毒,否則連解都沒辦法解。”雲疏苦著臉,一臉的內疚。
“放寬心,太子妃好人有好報,做了那麽多好事,上天一定會眷顧她的,她隻是太累了,暫時歇歇腳,等她好起來了,一定能把背後下陰招的小人給揪出來的,還有,她肯定不會怪你的。”離月安慰的拍了拍雲疏的背,示意她不必太過於自責。
她跟了太子妃這麽久,太了解太子妃的脾氣秉性了,像這樣的事,一看就是與雲疏無關的,所以太子妃是一定不會怪雲疏的。
“可是如果我再仔細一點,謹慎一點,這樣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雲疏自責的說道。
“想要下毒的人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下毒,所以不論你怎麽謹慎,也做不到十全十美的,真的,不要太自責,我們要做的就是為太子妃祈禱,還有,幫青羅小姐抓到那個人,狠狠地懲治一番,讓他把太子妃受的苦全給還回來!”離月想了想,真誠的說道。
“嗯!”雲疏點點頭,不再哭天抹淚的。
“離月,把我的藥箱拿來!”青羅回頭喊了一句,又立馬重新開始紮針。
“好!”
離月連忙拿了藥箱,放在了床邊,問青羅需要什麽東西。
“從藥箱裏的青色瓷瓶裏倒著藥粉,用清水溶解一下,端給我。”青羅頭也顧不上抬的吩咐道。
“啊,好。”
離月從小藥箱裏翻來翻去,找到了青羅所說的瓶子,她那些瓶子跑出去,把粉末倒在了茶碗裏,又注入了些清水,用茶匙攪拌了攪拌,跌跌撞撞端著遞給了青羅。
“雲疏,把太子妃扶起來,捏著她的鼻子。”青羅吩咐道。
雲疏聽見後趕快過來照做,待陸宛之的嘴巴張開後,離月便將茶碗裏的藥灌了進去。
“從現在開始,每隔一個時辰就要給她灌一次藥,少一次都不行。”青羅將最後一根針施完後,擦了擦額頭上沁出來的汗,長舒了一口氣。
“這就好了?”離月不解的問道。
“還早著呢,等我研究出來這是什麽毒才是第一步。現在我不過是用藥吊著她的精氣,以針灸封住了她的精髓,阻止毒素擴散,不至於更嚴重罷了。”青羅苦笑了一下,她自己都沒有把握,所以心裏一點底氣都沒有。
“啊?這麽嚴重?”離月傻了眼,她不知怎的,心裏有些慌,以前幾次涉險,她都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心裏慌慌的,因為每次太子妃都能逢凶化吉,可這次,她心裏第一次有了不一樣的忐忑。
“青羅小姐,太子妃一定會沒事的,對吧?”雲疏顫抖的問道,她的聲音像是抖篩子一樣,顫抖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蹦了出來。
“我盡力。”青羅也不敢保證,隻能這樣說道。
“那您快研究,這裏交給我們就好了,要有什麽需要就找我們,我們一定認真的完成你交代的事情。”離月也沮喪的說道,可她還是留了一絲希望在心底,哪怕隻有一丁點兒的希望,她也願意相信。
“好,我知道了,你們也別太擔心,一定會好起來的。”青羅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她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要冷靜,因為表姐突然被下毒,她一時沒有心理準備,所以有些慌。
“我近日就住在這裏,守著她,你們要做的就是聽我差遣,做得到嗎?”青羅問道。
“做得到!”離月和雲疏異口同聲的說道。
“好,那你們先去看看究竟都有誰有嫌疑,還有,看看院子裏有沒有鬼鬼祟祟的人,有的話就立馬抓起來,帶過來給我審問。”青羅交代的很仔細,她要盡快把凶手給抓到,這樣陸宛之能好起來的幾率才能更大一些。
“好!”離月和雲疏齊齊點頭,便出去了。
“表姐,你要堅持住,我一定會把你救回來的,等抓到了背後的人,你自己起來收拾他們吧,我可使不來你那些缺德的法子。”青羅回頭看了看睡得安詳的陸宛之,苦澀的笑了笑。
青羅開始了沒日沒夜的研究,她把剩下的那些梨花酥都仔仔細細的驗了一遍,卻沒有一丁點兒收獲,盒子裏的梨花酥都是無毒的,是很正常的,可為什麽隻有雲疏送來的那幾塊有毒呢?
下到了容器裏?那也不大可能啊!這個想法剛冒出了一點苗頭,就被青羅給按了回去,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剩下的那幾塊梨花酥裏就不會檢測出來有毒了。
可這樣的話,凶手怎麽會精準的知道雲疏會拿這幾塊有毒的梨花酥呢?難不成真是雲疏幹的?
青羅想到這兒,又趕緊搖了搖頭,雲疏和表姐之間有過命的交情,她實在想不出來雲疏做這樣的事情的動機是什麽,況且,如果真的是她的話,也太明顯了。
這相當於告訴所有人是她做的,越是這麽明顯,就越是不可能。
青羅盯著剩下的梨花酥陷入了沉思,她覺得自己走到了一個死胡同裏,沒有一丁點兒頭緒。
待她把那幾塊有毒的梨花酥裏的毒分離稀釋出來後,已經是三天後了,她為陸宛之施的針已經三天了,再有幾個時辰就會失去效力,到那個時候如果還是毫無進展,那就是華佗在世也回天乏力了。
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青羅看著靜靜躺在床上的陸宛之,心裏憋了一肚子氣,她強忍著眼淚,沒有讓它們掉下來。
“你能不能讓我省心一點啊!到底你是姐姐還是我是!”青羅氣的不行,卻又無可奈何。
她擦了擦眼淚,重新坐回了桌子前,開始沉下心來繼續研究。
她試驗了一次又一次,失敗了就重新開始,失敗了就重新開始,終於,兩個時辰後,她完整的查出了陸宛之所中之毒的所有成分。
乍一看沒什麽厲害的,不過都是些尋常的毒物,藥性不強,對人造不成什麽太大的傷害,可單單有一味朱砂,本來毒性那麽強烈,加進這些毒物裏後,毒性激增,迅速增長了好幾倍,使它的毒性發揮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作用。
這麽個用法,青羅真的是頭一次見。
因為朱砂是紅色的,所以做不到無色,一般下毒的時候極容易被發現,是正常人都不會選擇的毒藥。雖然知道了毒藥,可解藥配置起來複雜,並非一時半刻就能配置好的,如果晚了一丁點兒,陸宛之就沒救了。
此時的青羅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她清晰的聽著腦子裏屬於自己的倒計時,屋內的火盆早已經滅了,她都沒有發現,額頭上密密的汗珠,讓她看起來不像是在過冬天,倒像是在仲夏一般,緊張的出汗。
“成不成,就再次一搏了。”青羅看著眼前的兩個方子,無奈的說道。
因為她不確定了陸宛之中毒的具體情形,所以她不能準確的拿捏好解藥的用量,便憑著感覺抓了兩份,一份輕的,一份重的。
解毒,向來都是以毒攻毒,沒有別的法子,尤其是這種凶猛的毒,除了用更猛的毒把它壓製住外,更是沒有第二種辦法。
所以,這次解毒,其實就是一場賭博,賭贏了,陸宛之就能醒過來,賭輸了,她可能會保住一條命,卻永遠都得睡著了。
青羅深吸了一口氣,她端著藥碗的手都是顫抖的,縱然是見慣了生死,可麵前等著她賭的人是她的表姐,她的至親,她又怎麽會不緊張不忐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