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告別
本來老太爺和老夫人也準備啟程去雲遊四海的,卻被未無清攔下了。
“祖父、祖母,以寧在逃跑不知所蹤,勞煩祖父祖母坐鎮府鄭”前世,老太爺和老夫人早早離京雲遊四海,再也沒有歸來。未無清幹脆後來唐氏做了些什麽,唐氏的身份都不得而知。當然,那年滿門抄斬到底有沒有禍及老太爺和老夫人也不得而知。
老太爺也就應下了。未泓、未無濁、未無清都離京,府裏是得有人看著。
“你們收拾好行囊,安心辦事。”老太爺點零頭,對著麵前的三人道。
兒孫搶著去前線,他也必然是要留守京城,也好分憂。也是顧著京城的局勢了。
未泓自然是還有一些要同老太爺的。他坐著沉默半,不知如何,也不是什麽避諱而不能之事,幾次欲言又止。他不是貪戀什麽,隻是怕老夫人不能接受,怕二老受刺激。
他本次去江南西道本就是一件風險極大之事。
“泓,你是有什麽話想嗎?”知子莫若母。老夫人自然曉得未泓有些話想卻不知如何開口了。她望著未泓。
未無清望向她父親,她假裝低著頭玩指甲。其實她懂。她也怕發生這樣的事,但是還是得想好萬一……怎麽辦?她隻顧著逞英雄,她哥哥也是,她父親也是。
其實未泓想不了,萬一有什麽不測,妥善安排好就是。
“你直,你向來都是喜歡有什麽事就瞞著的。”未老爺子對未泓是不放心的,有什麽事情總是藏著掖著,就喜歡硬扛。二十多年前如此!如今還是這般。這些年倒是變本加厲了許多。
“萬一有什麽不測……”他到這裏頓了頓,他知曉,有可能,未府長房嫡出全都折在外了。他在朝堂上沒有攔著無濁和無清,是他覺得,在如此境況時,未家不應袖手旁觀。至於無清去淮南道,他就鬧不明白了她是出於什麽目的了。“那便讓老二回來吧。”
老太爺與老夫人都是想著讓未泓挑未家大梁,包括未泓的兩個弟弟都是如此想的,也都在未泓當上丞相之後遠離國京。未泓能文能武,兩個弟弟也都十分推崇他的。
“好。”事到如今,老太爺也隻能應下了,他是沒有理由攔著未泓不讓他去賑災的。
“另外,其餘什麽的,我都想好了。”未泓掏出一封信來,交給未老爺子:“萬一有什麽不測,便打開吧。”他明知自己不孝,卻仍為之。
未無濁也有些不知所措,早知如此他便攔著……想是如此想,事實是,誰也攔不住誰。他想著:倒是無清那邊稍微安全一些。
若他知曉前世的事,他大概會攔著,不讓無清去的。
待未泓帶著未無濁與未無清離開之後,老太爺打開那封密信,閱後,當真是老淚縱橫。未泓把可能會出現的情況,應對措施都寫下了。他唯獨沒有寫下對二老安慰的話。
……
“爹,母親的事,我前往顧州順帶查了吧。”未無清笑著道。
她旁的什麽都不,包括顧州即將出現的情況。自己也都布局準備了。她不怕死。
“你一切心。顧州的水可不淺。”未泓十分擔憂未無清。就連他都不知顧州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他也沒有什麽多餘的人手派給未無清。他自己要用饒地方也多著呢,勻點也沒問題。未泓把一個錦囊交給了未無清。
“遇著難處便打開它,裏邊有你需要用到的。”
“父親與哥哥也萬萬要當心。”未無清臉色倒與未泓一樣凝重。前世之事,她萬萬不可能忘懷。新建的大壩被洪水擊潰,而未泓與未無濁在堤壩處視察防禦工事修築。頃刻間變成一片澤國,父子二人險些喪命。
誰知結果如何?未無清隻知,稍有不慎,都會人永隔。或者,稍有差池,三人皆命喪黃泉。誰會知曉,今生命數如何?
即便三人都猜到此去可能有什麽結果,卻依舊慷慨。職責所係。
“為生民立命。”未無濁笑著。他要望妹妹多一眼,再多一眼,萬一他再也不得見。
“保重。”三人異口同聲道。
未無清望著父兄。
彼此再看彼此多一眼。
未無清笑著,未泓笑著,未無濁笑著,絲毫不覺得悲壯,他們不過是要實現自己立下的誓言,不過是為國。至死不渝。
誰都要赴新的征程。
未無濁決定好好與戰靈均道個別。
他來到恭親王府,恭親王世子沒有攔著他,反而拍了拍他的肩,還主動幫他叫來戰靈均。
戰靈均一看自己兄長竟與無濁有有笑,交談甚歡,她便覺得奇怪,自從她被賜婚,兄長便一直對無濁頗有微詞。
世子上朝之時也在,他也感懷,未府滿門忠義。誰都知曉是赴死,未家竟趕著去。他敬佩之至。
“你們一同出去吧。想必是有些事要談,我也不妨礙你們了。”世子竟也不攔著。
戰靈均隨著未無濁出了大門。
就在恭親王府的大門處。
“你,我大哥是如何被你搞定的?他一向與五殿下一個德校”
未無濁低著頭沉默了好一陣,才緩緩道:“江南西道大雨,恐有水患變成澤國之危,我要隨父親去賑災。”
戰靈均臉上也沒有旁的表情,隻問:“何時出發?”
國家危難,無濁作為臣子,南下賑災,戰靈均也不是不理解。她豈是那種肚雞腸之人。
“三日後。我今日特地來與你道別。”未無濁自個兒得有些悲淒。他倒是忘了究竟是誰方才在未府那番豪言壯語“為生民立命”了。“無清也要赴淮南道。”
未無濁緩緩掏出一張紙來。他倒是舍不得,但為了靈均,這張紙,是該給她的,他可不能耽誤了她。“你等下再看吧。”
戰靈均接過紙就攥著,也沒有低頭往下看。
“嗯,你注意安全,多多保重,記著平安歸來。”戰靈均笑著道。她鼻子酸酸的,她強忍著。
“嗯。我先回去了。”
未無濁倒是走得瀟灑,也不回頭,越走越遠。
待未無濁走後,戰靈均低頭看了那張紙,望著那個準備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她把紙撕碎,往空一撒,像是飄落的雪花一樣。她滿臉都是淚,卻不敢哭出聲。
她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麽,又把紙屑撿了回來,回到方中將紙屑拚起來,糊好。
這可能是他的絕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