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波濤暗湧
“親愛的，我陪嫂嫂去洗手間，你和哥哥說會兒話。”齊漫萱扶著姚露，後者的臉色一直很蒼白，讓她有點擔心。
“好，你去吧，我點了你喜歡的意大利麵，不要太久。”林逸的臉上是無懈可擊的笑容，心裏卻是寒意冰人。
他的話令在場的齊漫傑和姚露臉色同時一變。
麵，不僅是齊漫萱的最愛，也是姚露喜歡的。
“沒想到萱萱口中的人居然是你。”看著齊漫萱和姚露消失在拐角處，齊漫傑開口，既不掩飾口中的驚訝也沒有擺明自己的態度，“我妹妹很單純，希望你不要傷害她。”
林逸嗤笑，拿起酒杯在齊漫傑的酒杯上輕輕一碰，並沒有喝，而是直接將杯中的酒倒入旁邊的盆栽。
他的行為令齊漫傑臉色微變。
“齊漫傑，我沒有你那麽卑鄙。”林逸輕輕一笑，拿起叉子替齊漫萱將牛肉切好，“我和漫萱認識的時候，完全不知道她還有這麽一位偉大的哥哥。”
齊漫傑背脊微僵。
心一橫，向來剛毅冰冷從不示弱的人壓低聲音，他不能允許眼前這個男人傷害他的妹妹。
“以前的事情是我對不住你，現在算我求你，”為了萱萱，他寧可低聲下氣地請求他，“萱萱從小吃了不少苦，她對你是真心的，請你好好待她。”
林逸眉心大蹙，厭惡地看著齊漫傑，這個男人未免太自以為是。
他求他，為了他的妹妹，那個冰冷無情的齊漫傑居然肯屈尊請求他。
冷笑，當初為了姚露，林逸也曾求過齊漫傑，可是他是怎麽做的？
“齊漫傑，你求我，我就一定要接受嗎？”林逸聽到自己的聲音冷冷地響起，“而現在，你又有什麽資格求我。”
站起身，不再看那個隱忍到臉色鐵青的男人，轉身離開。
‘我哥哥和嫂嫂的感情一直不太好’
‘他們有一段很不開心的往事’
‘自從嫂嫂又懷孕後，他們的感情比以前進步了很多’
突如其來地痛令林逸一顫，不動聲色地，他強逼自己按捺住那股異樣的情緒。
這些年，她過的並不好。
她過的並不開心。
她又懷孕了。
現在的他腦中一片混亂。
林逸，五年前，你究竟錯過了什麽.——
“嫂嫂，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家？”齊漫萱扶著臉色蒼白的姚露，後悔自己為什麽非得把見麵的地點選在外麵。
“我沒事，”掙脫了齊漫萱的手，姚露深吸一口氣試著讓自己平靜下來。
從剛才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她的胸口就一直在隱隱作痛。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看她，這麽多年過去了，他果然還在怨她。
怨她的不信任，怨她的一意孤行，怨她執意要生下那個令她和齊漫傑無法撇清的孩子。
“漫萱，”姚露聽到自己的聲音不受控製地響起，她無法漠視心頭的情緒，“你和他，認識多久了？”
“算起來，在回國的飛機上就已經認識了，”齊漫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沒有發覺姚露愈發蒼白的臉色。
“那時候他還是個工作狂，別人在飛機上已經睡著了，他還在畫設計草圖，後來接觸多了，發現這家夥還挺有趣的。”
這家夥
挺有趣的
洗手間外，林逸的唇角不自然地彎起，這個丫頭，永遠隻會這麽形容他。
“那麽，你們已經決定.……”猶豫片刻，姚露輕咬下唇，“決定結婚了？”
話問出口，姚露豁然發覺自己有多痛，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怎麽都流不出來。
隔壁的林逸眸光一黯，心也跟著一緊。
“決定了，他已經向我求婚了，嫂嫂，我們決定下下月辦婚禮，林逸說夏天結婚太熱他受不了，所以就把婚禮倉促地定在六月。”
他不喜歡夏天，他要把婚禮定在六月。
姚露的心裏一陣震蕩，這些話，明明是他曾經對她說過的。
……
“熱死了熱死了，露露，以後咱們絕對不把婚禮放在夏天，我怕我一個激動抽過去。”他聒噪地躺在她的腿上，任她笑著不住地拿扇子替他掃去熱潮。
“也不能夏天要孩子，那樣你太遭罪了。”他振振有詞地，拿起一片西瓜送到她的嘴裏。
“婚禮可以挑時間，生孩子怎麽有準啊。”她的臉色潮紅，拭去他額頭的汗珠。
“我不管，那孩子要是敢夏天跑出來，我就把他塞回你肚子裏。”他有些蠻不講理，任她怎麽捶他依舊是賴皮地笑著。
末了，依然不放心似的，在她腿上念叨著，“就算非得夏天來，也不能是八月和九月，太熱了……”
……
姚露捂住嘴巴，生怕眼淚一不小心就這樣掉下來。
“嫂嫂，你沒事吧？要不先回去吧，你的臉色太難看了。”齊漫萱有些急了，她不該和姚露說這麽多的，孕婦是不是忌諱久站啊，怎麽她的臉色變成慘白了。
“我沒事，我們出去吧。”姚露推開齊漫萱，力道雖然不大，但是拒絕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齊漫萱跟在後麵，大氣不敢出，生怕她一個不小心讓哥哥期待已久的希望再次落空。
“你沒事吧？”
姚露邁出洗手間，看到林逸站在那裏，一支煙在他的手中已經快要燃盡了。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四目相對，都在對方的眼睛裏讀到了太多的東西。
“懷孕的人不應該站太久，快點回去吧，意大利麵已經到了。”他遠遠地看著她，熄滅手中的煙，對著她淺淺的一笑。
姚露斂眸，輕輕的點頭，“謝謝你，我好多了。”
“林逸，你怎麽過來了？”在後麵走出的齊漫萱甜甜地一笑，上前挽住林逸的胳膊，“你在女洗手間門口抽煙？親愛的，你很可疑唉。”
她並不反對他抽煙，他平時也是很少抽的，隻是在冥思苦想設計方案的時候才會抽上幾根。
可是今天的他居然站在這裏抽煙，實在令她大跌眼界。
揉揉她柔軟的發絲，林逸笑道，“我在等你呢，還以為你一去不複返了。”
他的話令齊漫萱笑逐顏開卻讓姚露臉色微變。
臉上的笑那麽力不從心，林逸在心裏歎息，他站在這裏等的究竟是誰，連他自己都弄不清楚了。
“快過去吧，他還等你。”看著姚露蒼白的臉色，林逸緩緩地說出這一句，心裏像是被小刀淺淺地劃過，已經流不出鮮血。
姚露沒有看他，隻是輕輕地點頭。
事到如今，她的心也已經一片死寂，再無波瀾。
——
回家的路上，齊漫傑不止一次地看向姚露，心裏的黑洞越燒越大。
自從見到那個男人，她又變回了那個眼中再也看不到他的姚露。
心很痛，然而這一次，他依然不想放棄。
跟著她走進房間，試圖擁她入懷，卻被姚露很明顯地躲閃了。
苦笑，在心裏貶低自己。
齊漫傑，你還是高估了自己，那個男人一出現，你果然什麽都不是。
他沒有料到，時隔多年，他們會在上海遇到，更沒想到，他會成為要跟萱萱結婚的人。
“露露，今晚……”擠出一個笑臉，雖然明知很難看卻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她。
即使他知道，她根本不會因為他的情緒而受到影響，
“齊漫傑，我很累，想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姚露疲憊地敷衍，此時此刻，這個男人，她無法麵對。
“好，那我先出去，補品熬好了我會放在床頭保溫，你睡醒了記得喝。”
沒有得到回應，齊漫傑慢慢地退出房間，隻是，這一次他沒有離開，手一直僵在門把手上，沒多久，他聽到了屋裏傳來的抽泣聲。
“露露，對不起。”心猛地抽緊，抑製不住地刺痛席卷而來，齊漫傑一隻手死死按住自己的胸口。
對不起
這次，我依然不能放手。
不隻是為了萱萱，更是因為，
我已經無法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