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猝不及防
“今天不會太久，見一麵我們就回去，堅持一下，好嗎？”齊漫傑泊好車，小心翼翼地替姚露拉緊披肩，懷孕後的她似乎胖了一些，但還是令他不放心。
這個孩子來的太意外，讓他震撼驚喜之餘不敢有一絲的大意，就連講電話都不敢太大聲，生怕驚動了她和孩子。
姚露看著齊漫傑緊張兮兮的樣子，表情有一閃而過的不自然卻也沒有阻止他的關心。
自從得知她懷孕以來，這個向來冷酷的男人開心得像個孩子一樣。
多少次她看到半夜不睡的他躡手躡腳地來到她的房間，趴在她的肚子上跟他的孩子說話，說著說著自己還會笑出聲來。
她完全可以像從前那樣冷眼以對地趕他出去，但是現在的她真的做不到。
她甚至會好奇他對孩子說了什麽。
她一直沒有告訴他，對於那個逝去的孩子，她的心裏一直有解不開的囚鎖。
她的冷酷曾經害死了她的兒子。
然而，自從這個孩子成形的那一刻，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不同了。
到現在為止她還不明白，是不是對那個孩子的愧疚才讓她決定留下這個孩子。
所有的決心都在叫囂，她要它，無論如何，她都要它。
“你不要這麽小心，才兩個月而已。”姚露忍不住責怪，“你這樣緊張兮兮的反而會嚇壞它。”
“就是兩個月才要更小心，”這個一向寡言少語的男人開始滔滔不絕，“大夫說了前三個月是最重要的，而且……”
姚露不想跟他廢話，索性皺起眉頭。
“你有過流產的經曆.……”
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住了。
姚露不著痕跡地拉緊披肩，看不出什麽表情。
隻有心裏翻湧的情緒明白，每當提起那個孩子，她就會一身寒意，那股寒意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她是殺害自己親生骨肉的劊子手。
齊漫傑拉起她的手，放在嘴邊輕哈一口氣，這樣渺小而溫情的動作，自她懷孕那刻他一直克製不住，而她也沒有排斥。
“露露，”齊漫傑輕輕擁住她，聲音嘶啞，“那個孩子，不是你的錯，是我的原因。是我不好，他是討厭我，不想我做他的爸爸，所以才會不要我們。可是這一個，我每天都會跟他講，告訴他爸爸媽媽都很愛它，他是因為愛才來到這個世界的。所以，”他看著她，眼中有那麽深刻的請求，“露露，我們好好保護他，好不好？”
姚露的淚水猝不及防地落下來，冰封了這麽多年的心竟然因為他短短的幾句話而淚如雨下。
“露露.……”他有些心急，可是她的眼淚卻任他怎麽拭都拭不掉。
他的討好，他的懇求，他的低聲下氣……
姚露的眼淚落得更急了，所有的這些，讓她怎麽拒絕？
“齊漫傑，”她懊惱，這個男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會說話，“大夫說孕婦情緒波動大對胎兒不好。”
齊漫傑懸了太久的心，終於因為她的一句話而重歸原位。
“露露，謝謝你。”牽起她的手，牢牢地，感受這從未得到過的幸福。
他感謝上蒼。
露露，謝謝你，讓我重新找回了希望。
——
西餐廳裏，林逸替齊漫萱將額前的發絲挽到腦後，征求她的意見，“我們先點餐吧，孕婦應該會比較容易餓。”
齊漫萱一個讚許的眼神，“小林子，想不到你還挺細心，不錯不錯，加分。”
“你先別得意，說不定我女兒現在就在你肚子裏，你給我使勁吃，別餓著她。”林逸拿起菜單放到她的麵前，胸有成竹的樣子好像他的寶貝女兒已經在向他招手了。
“烏鴉嘴，我要兒子，我女兒怎麽能沒哥哥。”嗔怪著，瞥見餐廳門口熟悉的身影。
“哥哥，嫂嫂，這裏！”她笑著打招呼，和林逸走上前去迎接。
“萱萱，”齊漫傑拍拍妹妹的額頭，將姚露的披肩拿在手，“不好意思，遲到了一些。”
“沒有沒有，特殊情況嘛。”齊漫萱笑著挽著姚露，後者並沒有拒絕，雖然臉上沒有多麽熱絡的表情，但是這樣的姚露已經讓齊漫萱心懷感激。
姚露和哥哥能夠釋懷過往，能夠再次看到哥哥久違的笑容，她已經甚感高興，不敢再奢求姚露的親熱。
“哥，我來給你介紹，”回頭，看到熟悉的麵孔剛剛跟上來，怕是又助人為樂去了。
“林逸，”拉起他的手，將他拉到跟前，“我給你介紹。”
氣溫驟然降低，冷至冰點，令姚露打了一個寒顫。
林逸！
齊漫萱口中的名字令身後的兩個人驀地瞪大了雙眼。
齊漫傑瞪視著前方，那個名字至今仍是他的禁忌。
抱著最後一絲幻想，在看清來者何人後，齊漫傑的臉頓時失了顏色。
姚露的手開始劇烈顫抖，試圖抓住旁邊的人，卻發現此時唯一能成為浮木的人隻有齊漫傑。
林逸！
林逸.……
怎麽可能？
這麽多年後，怎麽可能……
“林逸，我哥哥齊漫傑，嫂嫂姚露。”一味地沉浸在幸福裏的齊漫萱並沒有感受到氣氛的特別，仍然自顧自地介紹著，“我最愛的哥哥和哥哥最愛的嫂嫂。”
林逸冷冷地看著試圖維持鎮靜的齊漫傑，並沒有看姚露，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他的露露，曾經的，他的露露。
‘我最愛的哥哥，和哥哥最愛的嫂嫂’
漫萱的話在耳邊不斷地回響，林逸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
這麽多年了，心居然還會痛，還會不甘。
——哥，你永遠是我最愛最愛的人。
——哥，我不想上學了，我不要成為你的負擔。
——林逸，我什麽都不想要，我隻要你。
——我要生下這個孩子—，如果不生下他，他不會讓我們安寧的。
他以為，那些都是屬於上輩子的悲哀了。
他以為，他可以閉著眼睛心一橫就當一切快樂和痛苦都不曾來過。
隻是，究竟是他糊弄了命運，還是命運玩弄了他。
最後一句，他聽到齊漫傑冰冷的聲音響在耳邊，他看到自己若無其事的伸出手。
握住，兩人皆是用盡全力般想要將彼此捏碎。
“你好，我是萱萱的哥哥，謝謝你照顧我的妹妹。”
“你好，我是林逸，初次見麵，請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