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替代
何家阿母猶豫著，她沒有馬上拒絕，但也沒有答應。
方宇航去的目的很簡單，他想當西門豹，要親手識破“河伯娶妻”的把戲，再把所有的男人帶回來。
如果成功，將拯救這裏的所有人，也會為方宇航個人帶來極高的人望。
那時候提議破除女尊男卑，宣言男女平等，就會變得水到渠成。
“阿母，你不會後悔的，請相信我。”方宇航雙目直視著何家阿母，用最真誠的語氣說道。
她的眼神先是看了看那個隻有八歲的男孩，這樣的男孩其實什麽也不懂，又什麽會侍奉神靈，但規矩就是這麽無情。她又看了看頭發花白的陳姚博士和正當少年的李哲也。
何家阿母的心軟了，默默地點了點頭：“見到阿祖時，不要把這件事說出來。”
臨時換人在內心的信仰上有了瑕疵，她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
“我們不會說的。”方宇航很高興讓雷夫和夏會長加入隊伍，同時換下來陳博士、李哲也，還有那個孩子。
陳姚博士十分感動，他覺得方宇航替換他完全是不想讓他吃苦頭，這麽偉大的人，不虧是子弟兵，說道：“方隊長，謝謝你。”
方宇航低聲道：“謝就不必了，我有自己的考慮。不過我要問你個事。”
陳姚博士疑惑道：“什麽事？”
方宇航道：“你去爬阿母窗戶了沒有？”
陳姚博士的老臉一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看樣子，他想讓這個問題永遠沒有答案。
臨出發前，方宇航就帶了武器，反正那位阿母沒說不允許帶，那就帶著好了，武器在手，心裏不慌。
“艾倫，你留在這裏，保護陳姚博士和李哲也。”
這次出行，人數有限，方宇航沒有讓艾倫參加，反而帶上了官匪組合夏會長和蔣寶山。這兩個人既然從渡劫傭裏蘇醒，就給他們一個自我救贖的機會，如果能在危險關頭重新迸發出一絲光輝燦爛的人性，方宇航會選擇接納他們，而假如沒有，甚至讓人性變得更卑劣，此次出行將是他們的末路。
“遵命，長官。”艾倫向方宇航行了個禮。
“對了，還有手雷嗎？拿兩個手雷給我。”方宇航說道。武器越多越好，手雷是個好東西，危急關頭可以救命。
艾倫在腰間摸了摸，隻掏出來一顆手雷，說道：“這是最後一顆了。”
方宇航默然片刻，依舊把這最後一顆手雷拿了過去。之前就沒收集到多少手雷，幾次戰鬥下來又消耗了大部分，趙思聰自爆時還用掉了兩顆，艾倫這裏還能剩下一顆已經算是很幸運了。
“走吧，讓我們看看其他幾位阿母都選擇了什麽人當神仆。”
一行人終於出發，目的地是阿祖所在的那幢大土樓。
進入土樓的大天井，那裏已經匯聚了五支隊伍，全都是男性，正是另外五家阿母抽簽選出來的人。
這些人有老有少，甚至小的也有十歲左右的孩子，站在人群中木然不知所措。方宇航真替他們難過，男人已經這麽少了，還要把這樣的孩子拉去送死。
見到何家阿母終於把人帶了來，無數人的目光投向了方宇航等人。
一看之下，周圍響起了竊竊私語聲。
不為別的，隻因為何家阿母選出來的這五個人是整體模樣最健壯的男人，沒有老人，沒有孩子，除了夏會長那體型有些虛胖之外，其餘人都很健壯。尤其是雷夫那種大個子，一個人杵在那裏就比旁邊所有人高出一大截。
如果這些正當壯年的男人留在寨子裏，不出一年，一定可以讓寨子裏喜報頻傳。然而何家阿母的手氣實在太差了，可能是上次一下子招降了那麽多男人，把運氣全都耗光了，才會這麽倒黴，讓這些人去做神仆。
部族裏的阿祖——那個很肥胖的老婆婆依舊在二樓上坐著，看到方宇航一行人如此強健時，竟很欣慰地點了點頭。
“何家阿母做得很好，冰雪女神一定會為我們的誠心所感動，庇佑我們剩下的人一切太平無事。”
何家阿母躬身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嗯，你做得對，既然人已經到齊了，我作為阿祖送上幾句祝福吧。”
阿祖肥胖的身軀一陣顫抖，那脖子下的肥肉晃來晃去，鬆軟的像一團棉花，想要把如此沉重是身軀提起來要花很大的力氣，不過阿祖胖歸胖，竟沒有顯露出無法動彈的笨拙模樣，稍一用力，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站起來後的身形如一座肉山一樣，假如她不是後來長得那麽肥胖，回到三十年前，一定是個高大強健的女人。
“我的孩子們，你們發過誓，要誠心侍奉神靈，不要違背你們的誓言，那將會招來可怕的災殃。記住我的話了嗎？”
下麵的人齊聲說道：“記住了。”當然，這裏不包括方宇航。
“我賜予你們幸福，我會永遠記住你們的。”
從樓下人群裏又走出來十名裝備精良的女戰士，她們將護送這三十個選出來的神仆前往目的地。因為神仆們有去無回，這裏沒有一個男人認得要去的路，而這些女戰士不同，她們每年都會走一遭。
一個數百人的族群，每年都要奉獻出30個男性，這麽誇張的減員率，女性豈會不多，而且一夫一妻的婚姻製度根本不可能實行，甚至於一夫多妻都不可能，生活在這裏的男人，今年不知道明年的事，萬一養著一堆老婆明年卻選中了再也回不來，豈不是讓那一堆老婆守活寡。
所以這走婚製竟成了最適合她們采用的婚姻製度。
方宇航留意到其他隊伍的男性也帶著武器，有拿刀的，也有拿長矛的，似乎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屬於自己的一點私心，嘴上說被選中是一件榮幸的事，但在無人的時候，難保不暗中落淚。
隊伍在那十個女戰士的帶領下離開土樓。幾位阿母站在門外，目送著本該是自己寨子裏的男人即將永遠消失在自己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