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同伴
按方宇航的猜測，她多半是要回溫泉的地方去。外麵實在沒有地方容身，也就隻有那一小片還算宜居的地方可以用來養傷。
隻要熬過這次寒潮，等到風和日麗，那裏隻有兩個人生存的話，靠啃食地衣，勉強也能混個溫飽。
僅此而已。
溫飽竟也是一個非常奢侈的理想了。
那是個沒有未來的地方，方宇航的內心是抗拒的，他真正想找的是人類的大家庭，而不是一兩個人苟且般孤獨地活在這世上。
少女怔怔地望著方宇航，過了一會兒，似乎下了某種決心，微微噘著小嘴說道：“你……去……”
“我去？”
“是要趕我走嗎？”方宇航心道不會的，看她的樣子都不像是生氣，那要他去哪裏呢？對了，她這是問自己去哪兒。
“你是說，我要去哪兒？”
少女點了點頭。
方宇航想了想，說道：“在你傷好之前，我不會走的。”
少女搖了搖頭，再次用更堅定的語氣說道：“你……去，我……也去……”
“不是吧。”聽到這句話，方宇航心花怒放，這不是以後都多了一個暖床的了嗎？“呸呸，盡瞎想，是多了一個同生共死的夥伴。”
雖然心裏樂開了花，但麵子上還是需要偽裝一下的。
“這個怎麽可以，你的傷還沒有好，我會等到你傷好之後，再決定到底去哪裏。”
少女搖了搖頭，說道：“不用……”
“不回溫泉去嗎？”
“不去！”
這個回答很幹脆，竟不結巴了，或許這個話已醞釀在她的口中很久了。想想也是，一個小姑娘獨自生活在那麽小的一個地方，隨時都會麵臨各種各樣的危險，真不知道她這幾年是如何過來的。
方宇航想起那天他隻是送了一塊熊肉給她，便把她嚇得躲在樹上，在嚴寒的風雪中堅持了兩天一夜，這樣的苦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住的。
方宇航沉默了一會兒，正色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往東，那裏有大海。”
生命起源於水，而水最多的地方當然是大海。大海孕育了生命，隻要依靠著大海母親這個大腿，就會有數不清的食物來源，解決了生存下去的問題，才有資格去討論下一步的方向。
不但如此，若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的人類幸存的話，相信他們也會做出這種選擇。也許一路走去，就能遇上一個重新崛起的屬於人類文明的大都市。
她點了點頭，然後閉上了眼睛。
她連一點點的反對意見都沒有提出來，坦然接受了方宇航做出的選擇。
黑夜降臨，雖在雪坑之中，依舊能清晰的聽見雪落下的聲音，還有少女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方宇航默默祈禱：“大海啊你全是水，駿馬啊你四條腿，美女啊你說你多美，鼻子下麵居然長著嘴……”睡夢裏，他夢到了海水和美女的願望全都實現了，從此和美女幸福得生活在一個海上的大花園裏。
漫天風雪！
辛苦跋涉！
一路向東！
過程沒有那麽美好，等待他們的是和大自然搏鬥。人定勝天的願望是美好的，但這是老天還沒有把人逼上絕路。老天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把人逼到崩潰的邊緣，然後樂滋滋地欣賞玩物如何痛苦地掙紮，不管是天勝了人，還是人勝了天，這過程都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一開始的幾天，方宇航的速度很慢，畢竟要拖著一個人在風雪中前行。雖然這個人的體重很輕，但也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七天後，少女已經可以站起來了，但走不快，需要不時的停下歇息。
十天之後，二人開始加速，但一個大問題又接踵而來。
食物快沒有了。
如果不盡快在三天內尋找到新的食物來源，他們將餓著肚子在風雪中前進。
少女的傷還沒有全好，這個時候隻是在勉力堅持。
按方宇航的設想，走了這麽多天的路，從tj往東早已超過了200公裏的距離，這樣的跨度，應該見到了大海。但眼前依舊白茫茫一片，雪原延伸到盡頭，看不見一點點的藍色。
“難道我錯了？”
方宇航有些動搖，也許天地巨變早就改變了地理環境，昔日的大海變成了陸地。
他的肚子又不爭氣地嘀咕了起來。
“宇航……吃。”
如花的言語一向簡單，但意思很明確，她拿出了一直珍藏到現在的一塊熊肉，遞給方宇航。“宇航”這兩個字聽上去有些生硬，但想要她口齒伶俐，並且花言巧語，不耗上個幾年時間是不可能的，最好是經常開開玩笑，侃侃大山，更有利於她語言能力的恢複。
方宇航沒接，卻笑著說道：“這世上有一種鳥，叫做鴿子，天上一隻鴿子是鴿，若天上有兩隻鴿子叫什麽呢？”
“鴿……鴿……”
方宇航笑道：“對了，我蠻喜歡聽你叫鴿鴿的。”方宇航很想說一些帶點顏色的笑話，例如鴿子下麵還躺著一隻羊，但看到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就又說不出口了。
如花重複道：“鴿鴿……”
“不用叫啦，聽一遍就好，聽多了沒感覺。”
“鴿鴿……”
還叫上癮了，方宇航故作生氣的扭頭一看，隻見如花抬頭望著天際出神。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遠方飛過一群似雁又似呆鳥的飛禽，它們拍著翅膀不急不緩地往東南而行。
有鳥安歇的地方往往便是一個宜居的地方，哪怕是寬廣的大平洋上的一個孤島，也會成為鳥類的天堂。
“你留在這裏，我往前麵去，若是半天後什麽也沒有看到，我們就往南。”
如花搖了搖頭，十分堅定的說道：“走……”她不願意獨自留在這裏等待，寧可和他一起走。
半天後，風雪停止，萬裏澄清。在鳥飛去的東南方向，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上竟隱約有連綿聳立的無數冰山。
那一座座似山丘卻比山丘低矮，似雪山，又比雪山晶瑩剔透，除了冰山還會是什麽。
有海才有冰山！
方宇航大叫道：“大海，我們終於見到大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