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巳:莫諳
遊園大賽是可以玩一天的,尤其私家園林裏錢府的遊園氣派數一數二,所以從旭日東升到明月如鏡都有人在。
所以第二天,當華簪巳時才出發時,就聽的竹笛說思齊她們辰時已經去了。竹笛提著不大不小的一個包裹,“小姐,去錢府您還怕餓著啊,”她拍了拍包裹,“帶這麽多吃的,您吃的完嗎?”
華簪看了看,差不多一斤半兩斤的樣子,大概是能消耗很久的。加上剛才的聲音,這些零嘴應該都是帶殼的。一時有些開心,“把我的驢牽來。”
然後她們主仆二人就一個騎驢一個牽驢去了錢府。向來都知道錢府財大氣粗,房子很大。沒想到這遊園做的也和前院一般大。
竹笛看著人來來往往,都不帶空手的,頓時十分羨慕,她正了一下背包裹的姿勢,“小姐,要不我們也從這個門進吧!”
華簪伸手,“把吃的給我。”
竹笛不明所以,“為什麽啊?”
“我去對麵茶樓喝茶,”華簪隨意指了指,“你們去闖吧!”
竹笛緊緊護著零嘴,“可是,小姐,您不進去嗎?”
華簪朝裏麵看了看,又笑了笑,“我沒進去錢公子自會派人來請,倒是你,”她眼睛斜向大門,“再不進去就進不去了。”
竹笛放眼看去,正是竹籟一行人,一著急就把包裹扔給了華簪,“小姐再見。”
華簪看著她飛一樣就跑開了,頓覺得自己不像是個小孩子,無奈背了包裹,又往北看。院牆太高,坐在驢上勉強看得見觀景台那裏點點位置,華簪是個很懶的人。懶得她隻愛用大腦,其他的寧可閑置,也不多加鍛煉。
她拿出劍穗,把它轉成一朵花的模樣,坐在驢上慢慢走。等到她晃到觀景台下的時侯,就又過了一柱香的時間。
華簪還沒下驢,就有人抱拳走了過來,“在下莫諳,小姐有何吩咐?”
華簪看了看,跟給劍穗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這個人肥肥的,看著很憨厚,“我想上去。”
那胖子看了看華簪,又看了看驢,“驢要上去嗎?”
華簪並不指望真的會有人出來幫忙,隻是試一下這東西是否好用,聽到這話,心又涼了半截,隻耐心回答,“我上去就可以了。”
那人自己踮了踮腳,跳了幾下,很認真的把華簪扛了起來,“小姐,你太重了,我帶不上去。”
華簪無語,從胖子肩上下來,這樣的人都不知道拿來幹什麽的,“那個最喜歡說‘小事一樁,看我的’莫諳呢?”
胖子從腰裏解了繩子,拿出鐵釘鉤,然後係上,“你說的是三當家啊?他應該又躲哪兒喝酒去了吧,你找他有事嗎?”
華簪搖頭,心道,找你才有事好吧?
那胖子把鐵釘鉤往台上一扔,又伸手,“不過我可以幫你把包裹帶上去。”
華簪無奈,也不想多做解釋,就把吃的遞給他了。隻見他手裏握緊了繩子,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觀景台,在上麵嘰裏咕嚕搗鼓了一會兒,就飛下來了。
他把繩子的一端給綁在華簪腰上,“一會兒我拉你上去。你要保持頭在上腳在下,不要顛倒了。”
華簪抬頭看著他,想必這人在上麵安了滑輪,“可是你怎麽又把我包裹拿下來了?”
那胖子打好了結,邊解包裹邊道歉,“對不起,我腦子轉的有些慢。”
華簪接過包裹背上,搖搖頭,“你還是很聰明的。”雖然講話語速都比人慢。
那人不好意思的笑了,“小姐你等下還這麽下來嗎?”
華簪好奇,“為什麽這麽問?”
那人很認真的道,“滑輪是自己做的,不要錢。繩子是買的,很貴。”不想再買了。
華簪點頭表示了解,又搖頭道,“我上去了就可以了,等下不走這條路下來。你可以收了繩子,也可以自己去玩了。幫我向三當家問好。”
那胖子聽得明白,就很認真的,“七十一莫諳記住了,小姐要向三當家問好。”
華簪是真的服了他,“嗯,那就開始吧。”
那胖子走到對麵街道,腳踩著繩子的頭,再雙手用力,把繩子往手邊拽。華簪就那樣晃晃悠悠的上了樓,一直努力保持不顛倒。好在這一帶下午或晚上才會熱鬧起來,所以也沒人看到他們在做壞事。
大概一刻鍾之後,華簪到了觀景台,解了繩子,和七十一號莫諳揮手以示告別。驢還在腳下,拿尾巴掃著灰塵。
華簪四周看了一眼,景色確實不錯。可以看到除皇城以外的許多地方,院落之間錯落有致,十分好看。再看遊園的人,小小的,也分不清誰是誰,幹脆就坐在矮凳子上,擺出包裹準備開吃。可是當她看到東西的那一刻,她差點沒暈過去。
兩個油紙包,一包花生,一包核桃。花生她不愛吃,核桃,嗬嗬,不覺得應該送個錘子來嗎?而且核桃是鹹的嗎?華簪心塞,從懷裏掏出一小小包南瓜子,慢慢慢慢的剝著。盡管她剝的很慢,可時間就像螞蟻走路一樣,幾乎就在原地,沒怎麽動過。
華簪看了樹影,已經到午時了。應該沒有人會覺得這個點觀景台是有人的,所以都沒有手下送吃的上來。百無聊賴的半倚著矮桌剝南瓜子。正想一個一個往嘴裏塞的時侯,一個人影一掠而過,剝好的南瓜子就一個不剩了。華簪飛快的站起身,就看到那人手裏的玉佩。
華簪認真的看了幾眼,就走上前去,“凱風,你的臉怎麽了?”
凱風猶豫著,也不說話,南瓜子含在嘴裏也不嚼就想吞,搖搖頭又避開了。他小心翼翼的把玉佩收起,麵具下的臉掙紮著。
華簪踮起腳尖,伸手去解他的麵具,“是凱風就別動。”
凱風就真的沒動,半蹲下來方便華簪動作,華簪把他麵具解了放在手上,柏浚則伸手抱住了華簪,“還是不要看吧,留個好印象。”
華簪輕輕的拍了他的背,“你是不相信我的為人還是不相信我的醫術?”。
柏浚鬆了手,“害你擔心了,西華。”
華簪搖搖頭,一點點離開他的懷抱,然後一點點抬頭去看柏浚的臉,從左額到右下巴,赫然三條寸許寬窄的爪印,尤其是鼻端少了一塊肉,就好像鼻子塌方了一樣。華簪覺得很難過,隻怕柏浚更難過,也就努力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