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申:瞬息浮生

  華簪還想開口,周斌就端了凳子,並排放在上座,真正的上座則沒有凳子,“二位主子,不瞞您說,老爺子家的菜太鹹,我早餐就沒吃飽。你們再讓下去,大哥都想撞牆了。”


  思齊隻笑著看著周武的老鼠,“他們平時都吃的什麽啊?長的這麽好!”


  周武幹脆把老鼠放在椅子上,“他們的嘴可刁著呢,平時最愛葷的,一頓不吃就叫得慌。”他看了看柏浚,才小聲地道,“我們這兩天回了趟老家,那菜,鹹的,哎呦我的天呀,”他聲情並茂的講,“我可再也不想回去了。”


  思齊被逗得哈哈笑,“有那麽嚴重嗎?”


  周武連連點頭,“有!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又用了一個俗語,覺得自己很有文化的看向眾人,沒想到大家也嘴裏嚼著菜看著他。一時尷尬無兩。


  “思齊,你說你來東都找父親,那除了這幅畫,你娘還給了什麽信物給你嗎?”華簪覺得還是多確認一下比較好。


  “有,”她從懷裏掏出一個半徑為兩寸的羅經盤,“我娘說爹是個風水師,所以這羅經盤是他最愛的。”思齊摩挲著那個羅經盤,“隻可惜我半分也不懂。”


  華簪的左手便慢慢的將右手上的布袋一點點解開,露出一個橢圓形的東西來,華簪一抽,便出來了,“是這個麽?”


  這個羅經盤是先生臨死時,讓交給他大女兒的。他說當時走的匆忙,沒來得及。交給大女兒,就說明有小女兒,而這個人有著先生的羅經盤、畫像、名字。就當是對的那個人吧!相信直覺一次,或許會開出花再結成果。


  思齊看了很激動,就從自己位置上跑到華簪的位置上去了,她比對著看了很久,然後抱著華簪哭道,“姐姐,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呢……”


  她抽抽噎噎的,華簪根本沒法兒解釋,隻得摸著她的頭,叫她不要哭。


  她哭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靜下來,這一桌除了柏浚有爹有娘知道爹知道娘,其他人都是沒有的。於是一時氣氛十分哀傷。


  周文好像是想到了什麽,“好啦好啦!飯桌哭成那樣人家還吃得下雞腿不?”


  周斌翻了個白眼,“思齊那是看到親人開心嘛!”


  周武過去把思齊又扶回自己位置上,“你這個姐很凶的,以後哭的日子還有很多呢!”


  聽周武這麽一說,思齊真的就不哭了,“對不起,掃了大家的興了。”她抹了抹眼淚。“我就是覺得很高興,終於找到姐姐了!”


  “這個我們都理解,不過你是怎麽來的東都啊?還有你家是哪兒的啊?還記得哪年哪月你爹和你姐姐走的嗎?你娘是做什麽的?……”周文一下子列了一長串的問題。


  “你說的太多了,我記不住。”思齊看著周文,“你一個一個問,我一個一個答。”


  周文又問了一遍,聽清楚之後,又叫周正派人去調查思齊。


  華簪心下知道這周文果然是個敏感細心的人,而且做事有條理。也知道武磊萬的判斷沒有錯。


  吃完飯就大家一起去散步,柏浚和華簪一起,周文周斌一起,周武思齊一起。


  “你怎麽會想到養老鼠啊?”思齊看著那胖胖乎乎的五隻老鼠,竹筐都感覺裝不下了。


  “在牢裏無聊,就養著作伴。”周武將竹筐中的老鼠放了四隻,留了一隻在筐裏。

  思齊覺得很好玩,就看著地上的四隻老鼠,“你這是幹什麽?”


  “吃飽了就要遛遛彎兒啊!”周武也看著地上的四隻,“要不然太難提了。”


  思齊半蹲下來倒退著走路,“老鼠走路真可愛耶!”她又看向周武,“你幹嘛不把那隻也放下來?”


  “你不知道,老鼠和人一樣,都愛跟著頭頭走,”周武看著思齊,“要是五隻一起放了,就找不回來了。”


  “可是你養了它們那麽久,它們都沒有感情嗎?”思齊很天真的看著老鼠。


  “都是畜生,你還指望它們報恩啊?”周武看著思齊,“你這樣走很危險的,回頭摔了別說我沒提醒你!”


  思齊還是很樂嗬,“沒事,我經常這樣走,前麵有台階你叫我一下就行了。”


  周武覺得很奇怪,“你這麽喜歡老鼠啊?”


  思齊歪著頭想了一下,“也不是,就覺得一個人呆的久了,想有個伴。”他看了看走在前麵的華簪,“我覺得姐姐好像懂很多也很忙的樣子。”


  周武剛才一直看著思齊,等他回頭看到台階的時候,思齊已經絆到了,周武連忙伸手去扶她,他本來是左手提的竹筐,現在又拿右手去扶思齊。


  “啊哈哈哈,”周文笑的很開心,“你快看三弟卷成麻花啦!啊哈哈哈,看你以後還在我麵前炫耀武功不?”


  周斌也覺得很搞笑,“三弟你跳舞呢?”


  周武的臉紅了起來,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還嘴。


  思齊見他扶穩了自己,便低下頭來,“對不起,我太頑皮了。”


  周武也撓撓頭,“沒有,我也不該不看路的。”


  他們兩個認真走路的當口,周文周斌就在討論局勢的問題。


  “大哥,你覺得這華簪這次打的又是什麽主意?”周文是個心思很縝密的人,凡事不弄明白就不開心的性格。


  “說實話我也吃不準,”周斌看了看地上的老鼠,小心不踩到,“可這個思齊來曆不明一定要提防。至於華簪,幾次救四弟,想必也是有求於四弟吧!”


  周文還是不放心,“可是她本身就是二主子了,有什麽事不能自己做主的?”


  “這就跟我們一樣,”周斌拍了拍周文的肩,“我們在府裏開支,小錢自然隨便拿,但大賬就必須告訴四弟不是嗎?”


  “道理是這個沒錯,”周文看向周斌,“但是哥,我們和他們又是不一樣的。”


  “有什麽不一樣的?”周斌將那隻胖的摔倒了爬不起來的老鼠用腳撥了撥,“我們盡心護他周全,華簪用命救他性命。”


  周文吃驚的看著他,“大哥這話我不是很懂。”


  “你想想看這世上有什麽方法可以讓別人聽命於你,從不反駁?”周斌眼光投向不遠處的亭子。


  “沒有,”周文思考了一會兒,“我敢肯定這世上沒有這樣的法子。”


  “嗬嗬,二弟,你也該出去走走了,”周斌還是看著遠方,“這世界大著呢。”


  周文又思考了一會兒,“大哥說的不會是蠱毒吧?”


  “你想一下四弟這兩年的前後變化,再想想他最近說的話,”周斌看向周文,“你就沒有找到什麽新線索嗎?”


  周文陷入了沉思,周斌也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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