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戌:金蟬脫殼
老爺子夢中在叫“蘭香”,婆婆連忙轉過身去握住老醫生的手。頓時又老淚縱橫“在呢,我在呢……”
華簪抬手,騰飛就將茶端了過去。
“婆婆,你且喂他喝點水,我來把下脈。”華簪淡淡的道。婆婆也就照辦了。
華簪覺得沒什麽大問題了,就問老醫生覺得怎麽樣。
“老朽好久沒有睡的這麽舒坦了。”老醫生歎道。
“是啊,孫維,”婆婆也歎道,“這一覺都沒聽到你咳嗽呢……”
騰飛翻了個白眼,明明就沒斷過好吧。好不容易差點睡著就被咳醒,還沒聽到咳嗽。再說了又不是火靈芝天山雪蓮什麽的,一個豬心,哪有那麽好的療效啊!
反倒是琉璃和華簪,一聽到“孫維”這兩個字就顫了一顫。
隔壁鄰居家的雞也打了鳴。可見天也快亮了。
華簪站起身,對兩老人道,“老爺子既然已經無恙,那我們……”華簪說要走,其實隻是想要被挽留。
婆婆卻是以為他們真的要走,就急了。“大恩大德都還沒報,你們不能走!”說著她就張開雙臂攔住華簪的去路。
華簪哭笑不得,“你攔我一個丫鬟做什麽呀婆婆!”她手伸直了指向琉璃,“您得問我家小姐不是!”
婆婆又去攔琉璃。
“是這樣的婆婆,”琉璃也站起身,略帶抽噎的道,“不怕婆婆笑話,我們主仆三人進京是為了投奔叔叔來的。來了這許多日,盤纏花完了不說,人也沒半點音訊。加上我又得了病,連買藥的錢都沒有。路過貴府,才想借點藥材。”
婆婆被她說的也熱淚盈眶,華簪又一次見識了琉璃的演技,轉頭看看騰飛,都說夫妻互補,隻能說古人誠不欺我也。
“沒想到華簪運氣好,誤打誤撞也把孫老爺救活了。”琉璃邊說,騰飛就在心裏翻白眼。什麽叫誤打誤撞,有本事你也來一個啊?!
“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可不都得見官去嗎?”琉璃的眼淚,是真的眼淚,就真的掉下來了。
華簪被驚呆了!
婆婆也跟著哭著安慰,說什麽這些都過去了!還說什麽沒處可去就在這兒住下,當自己家。就不要舟車勞頓的回家去了,反正想來家裏也沒啥人兒了。
額……華簪的心裏麵千軍萬馬奔騰而過。
又見琉璃淚眼朦朧,“如此,就謝謝婆婆了!”
這話的意思是,住下啦?
時間過去了這麽久,華簪都沒有刻意要去找誰,一路走一路碰,就這樣隨遇而安。隻是她不知道,有的人找她,已經快要瘋掉了。
但這並不是華簪的本意,她要的落腳,不是在這裏住下,而是這裏要跟她華簪姓華!
本來是叫顧華簪,後來又被神編劇大人安了個華佗後裔的名聲。額,顧字就用不了了。總不能說自己首姓跟母親姓吧?會被劈死的。
最簡單來說,同仁堂三個字,換成華簪兩個字。當然,這事急不來。
“如此,孫老爺您就先休息幾天,有什麽事也等我給您調理好了身體再說。”華簪對孫維道。
開張營業的事,你也必須過幾天再說。
孫老爺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另外朝堂之上也是風起雲湧,明爭暗鬥不斷。隻是他們關起門來,什麽也不知道罷了。
當天晚上,當掌櫃去敲房門卻沒人應的時候,才開始覺得蹊蹺。他抓來小二問下午公子交代過好好招待的貴客呢。小二甲說沒看見,乙說看到華簪扶著他們家小姐出門去了。
掌櫃的又問什麽時候,小二想了一下,說,“嗯,大概就跟公子前後腳吧!”
跟公子前後腳,那應該沒關係,因為公子手下的眼線多如牛毛,總該知道去了哪裏的。
於是此事翻過。
隻是第二天當錢鈃帶著人馬來鴻雁樓找華簪他們的時候,掌櫃臉上的冷汗馬上就涔涔的冒了出來。
四樓雅間裏,齊刷刷的跪著一排人。掌櫃以為家裏的眼線會盯著,沒想到這一次這眼睛好好的都瞎了。
錢鈃也不發火,不,他臉上一絲怒氣都沒有,但誰都知道,他現在是盛怒狀態。慢慢的,他臉上漾開一些笑意。跪著的人本來隻是害怕職位,但現在已經開始擔心腦袋了。
因為古往今來,你無法知道他心裏想法的笑麵虎,才是萬獸之王中王。他們捅刀或是殺人都於無形,但招招斃命。
這種人總能混到很有位置的圈子裏去,像什麽京城四大家族,京城四小公子,京城四大美女,哪一個不是他們錢鈃錢公子弄出來的做派。抱團成長最快,也可以更好的發展鞏固自身。
沒有人敢求情,本身生殺予奪的權利都在主人手上,隻望親眷不受連坐罷了。所以一並都頭抵著地的跪著。
這是錢鈃手下為數不多的幾次失手,如果說以前對陣王公貴族失手人前也情有可原。可是這次這三個人,確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啊。
錢鈃自己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又收笑意,“全部回錢铖莊上去。”他的聲音裏沒有波瀾,“爭取下一次考核出線。”
那些人一溜煙的全跑了。
錢鈃又動了動食指,一個隨從就走了過來,“你,去挑批人來填了空缺。”說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那個人的,先“喏”了一聲,又湊上前去問,“要不要派人再查探消息?”
錢鈃邊抬腳往外邁,邊說“不用”,就走遠了。
孫府。孫振羽房間裏,四公子和孫振羽聽完手下匯報,哈哈大笑道,“你說什麽,竟然有這等事?”
四公子打斷道,“這有什麽稀奇的,錢家家衛本來就弱,跟丟了也是情理之中。”他看了一眼跪在桌前的人,“所以華簪他們在哪裏?”
那人哆哆嗦嗦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四公子跳了起來,“你可別說你們也跟丟了!”
那人終於蹦出了一句,“屬下無能,求主子責罰。”然後也跪在那裏不動了。
四公子前去踹了一腳,以泄憤恨。那人立刻就嘔了一口鮮血上來,然後他又把血吞下去了。
孫振羽擰了擰眉,道,“看來這事有些複雜。”然後又勸慰四公子道,“此時此刻我們隻能靜觀其變了。”
四公子罵了一句“廢物”算是回答。
“哈哈哈哈,一個小丫鬟,故意在京城弄出這麽大動靜,然後又憑空消失了。”李策被攀月樓的姑娘們環繞著,笑著道,“看來又有好戲可以看了。”
三皇子府上,下人來報。
“怎麽?”一張略熟悉的臉從書裏鑽了出來,“最近可有什麽消息?”
下人平和又淡定,“啟稟主子,沒有。”
那人有些疲憊的樣子,又把書放到了眼皮底下,看了起來,見下人沒走,就又問道,“可還有什麽事要稟報?”
那人回道,“近日四皇子和孫少將軍走的特別近。並跟錢家李家一起在找什麽人。”
三皇子淡淡道,“找個什麽人啊?”
下人又回,“一個叫華簪的丫鬟。說起來也奇怪,這主仆三人前天將京城鬧的議論紛紛,後來又憑空消失一般,愣是孫少將軍的手下也給跟丟了。”
三皇子興致缺缺,“這很正常啊!我讓你找嘉湖書院,你找不著。讓你找西華,你說沒聽過。我讓你找今年新科榜眼,你不也沒完成任務嗎?”
他講話慢條斯理的,仿佛沒什麽事真的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