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辰:命運可愛

  柏浚說去捉兔子時候是興致勃勃的,但是進去了才知道,真的什麽也捉不到。所以悻悻的就出來了。看到大家井然有序的在工作,自己遊手好閑的有些不好意思。這會兒這笨兔子自己送上門來,就怪不得自己了。他開心的不知道怎麽表達,就想飛快的在西華的臉上親一下。沒想到西華扭頭找他說話,一下子就撞到他的頭了。


  頓時尷尬的無以複加。


  西華愣的不知道要幹嘛。頭好像都快撞暈了。果然,守株待兔,等到了兔子,好像自己還能成為真的兔子。


  嘈雜聲又起,他們飛快的分開了。好像沒有人看到這一幕。於是東平和北荼就愉快的處理兔子去了。


  一人一個碗一雙筷子,加上各自從家裏帶來的麵包玉米什麽的,就著老七炒出來的菜,就算是午飯了。


  大家都在慢慢吃慢慢聊天慢慢等,等兔子來。


  好不容易兔子熟了端上來了,菜也早已吃光了。老八的碗都洗完了。就在大家剛要下手的時候,西華突然想起了什麽。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右手伸進左手袖口,拿出一根七寸長的銀針來。一針就刺進了兔子的肚子。


  銀針並沒有馬上變黑,學生的臉由剛才的驚懼又慢慢緩和了幾分。可是西華的臉色卻相反的越來越凝重。隻見她把七寸銀針一轉,頓時斷為兩根短針,左右手雙管齊下,一針插喉嚨,一針插兔子的後腿。這一回,兩根銀針都立刻變黑了。


  在場的人這一回倒是麵不改色。


  沒有期待,就沒有傷害。


  西華一言不發,隻伸手比了幾個數字,孩子們就風馳電掣的行動了起來。半刻鍾不到,人就全走光了。那些剩下的蔬菜碗筷好像憑空消失一樣,或者說他們從來就沒出現過。


  在他們迅速離場的時候,西華也迅速挖了個坑,把兔子給埋了。如今見他們都不見了,才安下心來。


  “跟我來!”西華的語氣裏沒有拒絕的可能。


  柏浚就跟著她彎彎繞繞的走,剛才見學生們走都是十分隨意的,為什麽自己跟她走就要這樣呢?

  “你剛才比的數字除了一、三、七的意思,還有別的意思嗎?”柏浚思考了一下,但這個是他們之間的暗號,不問是不會知道的,這和聰明才智無關。


  西華還在跳,“隱,散,聚。”


  一隱,二等,三散,四死,五毀滅,六歡,七聚,八家,九救。


  西華九字訣。


  又跑又跳的終於走出了菜地,站在圓外圍,才發覺這其實是個正方形的菜地。因為除這個內接圓的以外,其餘的都是樹。一層杉樹,一層油茶樹,再加一層茶葉樹。從喬木到灌木,三層疊起來,在外麵看,會給人一種前麵是山的錯覺。


  “前麵三裏地是你的援軍,後麵七裏地是你的敵軍。公子,後會無期。”西華說完,轉身就要走。


  柏浚喊住她,見西華轉過身來了,就笑嘻嘻的伸手從脖子上拿出一個鏈子來。西華以為他會是把項鏈送給她,連忙拒絕著說不要。


  柏浚卻隻笑著,從項鏈上解下一個玉扳指,放在西華的手心,“有的事分不清對和錯,隻覺得不做會後悔。”


  西華還是要拒絕,柏浚就不笑了。他一臉不悅的看著西華,西華還是坦然微笑著道,“這個玉扳指恐怕和你這個,”她伸手指了指柏浚手上的那個,“恐怕是一對。我們非親非故,萍水相逢,不用這麽客氣的。”

  柏浚這才嚴肅的道,“就是因為這樣,笑笑,我才不願與你為敵。今日你救我一命,他日我定當結草銜環。”


  西華苦笑,“可是我身上沒有成雙成對的東西可以相送。以表情誼。”


  柏浚指了指她的左手,“銀針送我一根吧。”


  西華很糾結,她從來就不帶多餘的東西。所以身上是真的沒有可以送的東西。針是不可能送的,那是她的法寶。發簪也不可以。想來想去,隻有左耳上的耳環可以相送了。雖然有的男士不喜歡帶耳環。那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瓷珠。


  “公子若是他日性命堪憂,便劈了這石頭,或許能有回天之力。”西華一麵褪耳環,一麵說道。


  這回輪到柏浚不敢收了。“你已經救了我一回,我還用完了你的藥,我怎敢再收?”


  西華淡淡道,“高樓萬眾羨,平溝嘛,”她邊說邊走遠了,“就不一樣了。”


  柏浚又一次目送她離開。下一次見麵,會是怎麽樣的呢?是敵是友?誰知道呢。


  命運就是這麽可愛。


  等北荼東平參加完秋試回來,先生已經不在這兒了。


  代替西華的不是別人,是老二。


  老二是第一個踏出嘉湖書院的人,在外麵也有兩年沒有回來了。如今回來了,本該高興才是,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先生卻不在書院了。


  “我們走的時候先生還在的,短短幾個月,怎麽就走了呢?”東平很不解。


  老二回想起他回來時看見先生時的模樣,頓時就呆掉了。


  先生那時候麵色煞白,氣若遊絲的說“歡迎回來。帶著親眷先去休息吧,明天有事要交代你辦。”然後自己就去睡了。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去看先生,她已經起來了。第一句開口,就說,“東群,回光返照,所以時間不多了。”一句話說的妻子就嚇到了。立馬她又安慰我們,“沒關係,人總有生老病死。你們坐,聽我說。”然後她就走來走去,絮絮叨叨的說著。東群一一都記好了。


  但還是收起心緒,按先生交代的說。


  “先生說世界之大,要出去看看。說既然我考到解元回來了,也擔得起先生的責任,就把嘉湖交給我了。”


  北荼有些不信,“什麽時候的事?”


  “你們走後的第三天,我回家省親,也來看了先生。先生有命,我也不敢反駁。”


  “那老三老四知道這事兒嗎?”北荼還是不甘心。


  老二搖搖頭,“他們沒回來,我也就沒告訴他們。”


  確實,老三老四是去年走的。一直就沒回來過,這個自己一直都在打聽著。


  “老二,我們……”東平欲言又止看著北荼就不說話了。


  老二點點頭等他們說下去。


  北荼聳聳肩,“沒什麽,我帶了幾個朋友來村裏。”


  北荼打聽過了,老三老四一個是去年秋試的狀元,一個是探花。不像自己,就是個榜眼,而東平更是,連最終考試都沒入圍。所以一直很好奇,為什麽他們真的守約,沒有回來。隻是因為先生的先生說過出去之後不準帶生人入境的話嗎?已死之人的話不用這麽遵守吧。


  自己就是想炫耀一下榜眼的位置,才衣錦還鄉的。雖然這裏人對這個並沒有什麽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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