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程萌的錄音
第二天。
我一早就去了F縣劉家村,陳松的老家。
劉家村,聽這名字也知道這個村裡大多都是姓劉的。外姓之人,在這個村裡是要受欺負的。
再加上陳松無父無母,受得委屈恐怕只會更大。
這一路上,我想著昨天和陳松的談話,即便心裡已經有了準備,但還是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種結果。
他的腿,不是因為周建,也不是因為事故。僅僅不過是一個男人的玩笑,在那個人看來甚至只是一場遊戲。可毀了的,卻是兩個人。
最讓我齒冷的是,那個男人已經殘酷冷漠到如此踐踏了陳松的尊嚴,竟然還對他進行了催眠,這樣隨意地操控著他的人生!
一個受盡冷眼,和自己最後的依靠報團取暖,最後的慰藉就是和程萌結婚生子,偏偏這個慰藉在周建的眼裡不值一提。
借金恆的手,把程萌推向了不歸路,用那些不堪的相片逼迫程萌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可偏偏金恆也是受害人,恐怕當初不是金恆要求周建幫忙,而是周建為了穩住金恆這個傢伙,每次都把肥肉送到他嘴邊。
金恆也是痛苦的。
所以,每當有姿色不錯的女人進了事務所,每當周建端了咖啡或者水出來的時候,他的眼裡就毫不掩飾地露出陰邪的目光。
通過令人生厭,讓人懷疑問題。有了戒心,自然而然就不願意碰這個事務所的任何東西。
可偏偏,還是程萌這個鄉下來的女人,一根筋地想幫自己的男人討回公道。
周建得手了,為了讓程萌徹底死心,更是用毒品將她栓住。
現實可真是殘酷,與這些殘酷相比,你之前所有的幸福溫暖彷彿都成了假象,你多希望是一場夢。
可每天閉上眼,是自己的女人脫光了衣服被別的男人玩弄。
睜開眼想要離開,自己將要結婚的女人,已經染上了毒品。
毒癮發作,逃到天邊又如何?不過是找了另一個王八蛋,繼續做著以前的勾當!
我閉上眼睛,沒有人能感同身受,我們所有的同情,在陳松眼裡都是嘲諷。可是,除了同情和憐憫,還能用什麼樣的情緒面對他?
一切始作俑者的周建,我已經不想再用什麼文字語言去描繪他。就連辱罵,這一刻我都失去了心情。
對於這樣的人,只有監獄才最適合他,在離開D市之前,我將那些照片已經證據交給了李局,得到通緝的准許。
通緝令一旦發出,無論過去多少年都始終有效。
這也就意味著,周建無論逃到哪,只要被抓住就不可能成為漏網之魚。無論過去多久,他都必須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這件案子,牽扯得太多。毒品,誘拐,拉客,殺人!環環相扣,漏了一步都會被單純地認為是殺人案,抓住了陳松就提前結案了。
57個娃娃,57個女人!
蘇雅,肖小,佳佳,娜娜,這四個女人為什麼會被殺?
尤其是當娜娜發現她們被殺之後,什麼都不選擇說,反而只準備跑呢?
因為,她們不是不幹凈這麼簡單,她們是參與者!
之前的她們,被抓到拉客,根本沒有往其他地方想,只是簡單地罰款加拘留。可實際上,她們參與誘拐婦女。和周建沆瀣一氣,逼著那些女人成為她們的賺錢工具。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或許連她們自己都沒有想到,做了這麼多事,到頭來竟然會被彭強陰了一把。
艾滋病的潛伏期相當長!
可以說在前幾年,根本和常人無異,就算不吃阻斷葯,也能過正常人的生活。
所以,當初的拉攏竟然成了一張催命符。
其實,她們更沒有想到,一個被逼到絕路的男人,竟然會有那麼恐怖!
F縣是D市下一個比較偏僻的縣城,而劉家村又是這縣城了更偏僻的一個山村。
我才出D市就已經看到了C組王陽的身影。
「組長,這裡。」
他招著手大喊著。
無論你找出什麼樣的地圖,都不可能找到劉家村的存在。
這個早搬空了的村子,還留在裡面的大多都是鰥寡孤獨的老人。
落葉歸根,對老人來說,金窩銀窩也比不上家裡的狗窩。
冬天冷了點,四處透風,可能烤火取暖。有時候外面暴雨,裡面也淅淅瀝瀝。可老人是過過苦日子的,這點程度他們受得了。
王陽說道,「劉家村裡都是老人,再加上又偏僻,有時候買東西不太方便。那些老人的孩子一般也只有過年才回去。所以,平時缺什麼東西的時候都是陳松帶回去的。」
說道這裡,王陽有些難以置信,「我們知道的時候,還真沒有想到,那個陳松在那些老人的眼裡竟然那麼安分老實。」
我沒有說話,越是老實沉默的人,爆發起來才越恐怖!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可實際上,爆發之後的結果往往也是毀滅。
王陽帶我走進了一條山路。
D市周圍沒有崇山峻岭,這一座也是,我看著被刻意砍出來的山路。
王陽說道,「劉家村老一輩的人經常走這條路,把東西扛到D市賣。後來,年輕人長大了,這條路也還是只有老一輩的人才走。」
「老人腿腳不便,又比不上年輕的時候。村長圖方便,就自己一個人帶著傢伙把這條路砍了出來。陳松也幫過忙,花了大概有大半年的時間才成現在這幅樣子。」
「真的沒有想到,那個傢伙竟然還能做這種事。」
王陽感慨著,這一趟劉家村之行,他收穫頗豐。
山路很長,但不算難走,以我們的腳力,走了差不多將近兩個小時才看到劉家村的影子。
按照這種速度,陳松即便腿腳不便,三個小時也足夠了。然後帶上計程車,4個小時不到就能回去!
當初我耿耿於懷無法推翻的不在場證明,現在竟然這樣輕而易舉地被推翻了。
當我再一次地站在村長面前,這個精明的老人,眼神渾濁,彷彿老眼昏花一樣,說話都開始模糊不清。
如果是之前,我會以為這個村長存心包庇,就是想掩蓋陳松犯罪的事實。
那個時候的我,或許又會用和鍾建一樣的方法,和這個村長拉著家常,最後通過一些瑣碎小事來找出蛛絲馬跡。
我看著和稀泥的村長,再一次問道,「程萌的錄音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