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察覺
陸成萱恍然大悟，惶恐萬分，“原來是梁典籍，臣婢有眼不識泰山！”
陸成萱作勢躬身，不想梁雅韶便先一步將她扶了起來，“莫要行這些虛禮了，看你的模樣麵生，想來是新來到六尚宮的，不知道是哪個房的？”
“回稟典籍大人，臣婢陸成萱在司設房。”
梁雅韶臉上的笑容更深了，聲音卻是故作遺憾，“原來是蔡司設手下的人，有些可惜，不過不要緊，若日後有空，便來尋我閑話喝茶，隨時歡迎。”
原先梁雅韶的心中還帶著警惕，擔心陸成萱可能是別有用心，或者是想要存心巴結，但這麽詢問之後，最後的警惕也煙消雲散了。
陸成萱是司設房，是尚寢局的，而她卻是尚宮局的，兩個人雖然同在六尚宮，卻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自然不存在對手的有心試探，又或者是存心巴結，可能是真的偶然碰巧吧，這陸成萱也是個實在好客又懂事的女史。
這次賠償都如此明事理，以後來找自己閑話喝茶還會空手而歸嗎？
顯然是不大可能的。
“好，臣婢多謝典籍大人的抬愛。”陸成萱望著梁雅韶悠然離開的身影，唇角微微揚起了一抹弧度，還真的是……
世上沒有不偷腥的貓，也沒有毫無破綻的人，隻要找準了弱點，便能事半功倍。
聽聞梁雅韶最近手頭有些緊，她這個投其所好的，怕是正中了下懷了。
陸成萱不再多看，轉身去了膳房內。
聽聞孔沭陽是陸成音一手提拔上來的，深的陸成音的信任，剛好可以用她這姓陸的身份來做些文章，卻也不必做的那麽明顯，隻需要在膳房的掌事姑姑手下動動心機就可以了。
人事名單一排排順著下來，陸成萱便做好了劃分。
將那些好攻克的，可以簡單收買的女史姑姑打通之後，剩下的身處要職的女史和女官，就是需要些其他的手段才能親近的了。
“李姑姑。”思忖片刻間，陸成萱重新回到了膳房，管理膳房的姑姑姓李，也就是前些日子苗樂樂口中的那個小氣摳門的。
她若想要用吃食銀子來討好一部分女史，必然是要走李姑姑麵前的門道的，可又不能被其他人察覺，這經手的人也是要給封口費。
陸成萱幾不可輕聞的歎了一口氣，怕是她入宮之前賺的那幾百兩銀子用不了多久就要見底了，等著站穩腳跟之後，還是要想辦法尋找發財之路，有銀子才是有底氣。
李姑姑眼瞼微抬，掃了一眼陸成萱卻並未多言，忙碌的手不停，“有事兒說事兒，沒什麽事情就讓開，不要擋著我幹活。”
陸成萱陪著笑容，“有事，有事的。”
“不知道姑姑可否行個方便，臣婢想要些薄荷葉來放在香囊中，可以清涼提神，眼下盛夏正是蚊蟲出沒之時，薄荷葉搗碎了還能止癢。”
“原本薄荷葉是藥房也有的，可臣婢總覺得無病無災的去藥房不太好，又聽說李姑姑掌管膳房最是和善，所以想問問姑姑可否勻臣婢一些，臣婢願意以價購買。”
陸成萱搓著手，略微有些局促。
“等著。”李姑姑盯著陸成萱看了好久，隨後冷冷的說了兩個字之後便轉身去了庫房，不一會兒便拿了很多薄荷葉過來，陸成萱麵色欣喜，遞給銀子給了李姑姑之後便歡喜的離開了。
回到司設房的時候已經暮色將至，金烏西沉。
苗樂樂幾個人用了晚膳早先便回到了寢殿之中休息，見陸成萱進門，笑著打趣兒，“成萱，你這是跑去哪了，難不成你也是迷路了嗎？”
“什麽迷路？”
應嘉榮臉色蒼白，目光略微躲閃的笑著。
苗樂樂正打算回答的時候，陸成萱笑著搶先回答，“沒什麽，就是今天我們辦完了差事的時候，遇到宮中一位新主子，她不識的回去的路，我便多走了幾步，替娘娘指明了方向。”
陸成萱揚了揚手中的數量不少的薄荷葉，“我是去拿這些去了。”
蘇高陽好奇的湊上前來，一邊翻看一邊問道，“成萱，這是……薄荷葉？”
“你從哪弄回來的這麽多薄荷葉啊，要幹嘛啊？”
陸成萱肉疼的看著蘇高陽，“盛夏將至，蚊蟲怕是要肆虐了，也不知是何緣故，往年在家中的時候，哪怕有一隻蚊子也要將我咬得滿身包才肯罷休，久而久之，姨娘便交給了我這個法子。”
“將薄荷葉搗碎做成藥膏，塗抹被蚊蟲叮咬的地方止癢效果明顯，平日放在香囊中的時候，也有驅蟲提神的效果。”
蘇高陽目光一亮，笑嘻嘻的看著陸成萱，苗樂樂也湊上前來，撒嬌一般的嗔怪道，“成萱……”
“成萱成萱……”
陸成萱無奈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了，等著我做好藥膏的時候，也分你們一些，隻不過……”
“隻不過這些薄荷葉可是用了我好些銀子，你們是不是該表示一下？”陸成萱挑眉，寵溺的眼神看著這幾個人，財不外露，她倒是不缺買這點薄荷葉的碎銀子的，但總不能花錢太過大手大腳的，讓人懷疑。
像郝彩衣那種的，陸成萱怎麽也要防備一些。
苗樂樂立馬拍了拍胸脯，“明白，這兩日的膳食包在我身上！”
“還有我，還有我！”
蘇高陽也高高的舉起了手，“我也要！”
——
封妃大典格外隆重熱鬧，前殿的事情身為下等女史沒有資格上前去湊熱鬧的，隻得在背後默默付出。
不過，即便沒去圍觀，也能想象得出是如此的氣派和壯觀，更能想象得出，日後有了這些新晉嬪妃的入住，後宮該是何等熱鬧的一番場景，看不見的腥風血雨正卷著風雨而來。
薄荷膏倒出來了很多，陸成萱便拿了一些到了膳房的李姑姑麵前。
“姑姑，這是臣婢的一些心意，多謝姑姑照顧。”
將薄荷膏遞了上去，李姑姑匪夷所思的看著陸成萱，接過打開輕輕的嗅了嗅才恍然大悟，臉色也沒有之前那般僵硬了，“有心了。”
陸成萱笑盈盈的躬身，“姑姑事務繁忙，成萱便不再叨擾了，成萱告退。”
陸成萱正轉身離開的時候，迎麵卻突然瞧見了梁雅韶走了過來。
“哎，成萱，你怎麽在這？”
殿前的封妃大典正在進行，六尚宮喜歡看熱鬧的那些女史們可都是擠著去圍觀的，留下來的的，都是一些職位必不可少的，梁雅韶便是其中也一個，不想陸成萱竟也沒有去湊熱鬧，反倒是在膳房。
上次相見，陸成萱請她用的那些菜肴很是對梁雅韶的胃口，陸成萱為人又利落大方，明事理懂規矩，跟聰明的人說話，總是要格外的心情好。
梁雅韶最先看到了陸成萱，也便先開口打招呼，陸成萱很是錯愕，“梁典籍，回梁典籍的話，成萱自己做了些薄荷膏，因著這些薄荷葉是托李姑姑采買的，所以特意來奉上一些，聊表心意。”
梁雅韶目光中帶著疑惑，“薄荷膏？”
“對，就是這個，臣婢這裏還有一些，梁典籍可是不嫌棄？”說話間，陸成萱已經將事先準備好的藥膏送到了梁雅韶的麵前。
薄荷膏氣味清涼好聞，陸成萱又選了精致的小瓷瓶收納著，乍一看光是賣相就很好，閨閣中的姑娘們最喜歡的款式，陸成萱可是最有經驗了。
果然，梁雅韶在見到之後，目光微亮，顯然是喜歡的不得了。
陸成萱也沒有扭捏，直接送到了梁雅韶的手中，“梁典籍便先試試，若覺得用的好處了，我這還有很多，若是不好，就權當是個凝神靜氣的小玩意兒，把玩觀賞的。”
“臣婢先行退下了。”陸成萱作勢要告退，卻是被梁雅韶給拉住了，“陸女史，你可還要其他的要緊事情去做？”
陸成萱頓住腳步，疑惑的看著梁雅韶，“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梁典籍有何吩咐嗎？”
梁雅韶麵色一喜，便拉上了陸成萱的胳膊，“沒什麽要吩咐的事情，你和我也算是一見如故了，不必如此客套。”
“左右你也沒什麽事情去做，便來陪我說說話吧！”
旁人眼中尚宮局的差事最為風光，可隻有自己做起來的時候才會覺得枯燥乏味，其他局和房都還能見見人，辦辦差事什麽的，可她們無非是對著一些典籍史書，乏味的很。
封妃大典的熱鬧也不能去湊，梁雅韶本是興致懨懨的來取午膳的，不想正好遇到了陸成萱，她們倒也還算是合得來，拉著說會兒話也算是用來打發時間了！
六尚宮的女史原本是不允許相互走動的，但左右封妃大典要進行好一段時間，這個時候四下無人，便是拉著一起也不會被人看見的。
“哦……好！”陸成萱反應過來，緊跟隨在梁雅韶的身後。
二人端著食盒到了司籍房，簡單的用過膳之後，梁雅韶便心情極好的將陸成萱送她的薄荷膏拿了出來。
膏體透明，且打開之後便有一股淡雅的香氣，沁人心脾。
梁雅韶沾了一些塗抹在手背上紅腫的地方，冰冰涼涼的感覺甚是舒服，“哇，陸女史，你的薄荷膏效果真好啊！”
塗抹上去之後，立馬就不癢了，還很舒服。
“正好前些日子我還被蚊蟲叮到了，藥方的那些藥膏味道太大，著實不如你的這個實用呢！”
“便是以後被咬了也不用在擔心了呢！”梁雅韶看著陸成萱的目光多了幾分善意，“你真的很心靈手巧。”
陸成萱抿唇，溫和有禮的應答，“哪有，隻不過是兒時在家中總是被咬，咬得次數多了難受的緊了，也便自己想辦法解決了，誤打誤撞發現薄荷葉的效果很好，就取來用了！”
“聽梁典籍的話，可是平日裏安寢的時候也是睡得不安穩？”
梁雅韶誠實的點著頭，“是啊，也不知道為何，看著別人都沒有我這般煩躁。”
陸成萱眉心微蹙的想了想，“可能梁典籍和我的情況有些像了。”
“怎麽說？”梁雅韶挑眉。
“也不知道具體的原因是什麽，但有些人總是要更吸引蚊蟲一些，哪怕很多人同睡一張床，可有些人就是沒有被咬，而有些人身上全是紅腫，之前我在家裏的事情就是這個情況的。”
“那你是怎麽解決的啊？”梁雅韶目光微亮，夏日裏被蚊蟲叮咬的毛病可著實讓人難受，一閉上眼睛就會聽見那些蚊子煽動著翅膀在自己的耳邊飛來飛去，即便是點了熏香可每日晨起快要天亮的時候，香味效果沒那麽好了，那些蚊蟲便會再出來。
如此折磨一夜，莫說是身上被咬得奇癢無比，就是覺也是睡不好的，連帶著梁雅韶的脾氣也一到夏日就開始暴躁了。
陸成萱搖了搖頭，“如何根治也是沒辦法的，隻能是治標不治本，但我的辦法或許會很大程度上幫忙梁典籍您緩解一下眼下的情況。”
梁雅韶自然歡喜，“怎麽做？”
陸成萱指了指花梨木案桌上的薄荷膏，“我那還有許多薄荷葉，回去了我便做成香料，替梁典籍繡個香囊隨時佩戴在身邊，另外再繡入到枕套之中，這樣比燃香的效果要好，而枕套和香囊裏麵的薄荷葉隻需要定期更換一下就可以了，梁典籍也可以睡得安穩了！”
“這……”
梁雅韶先是麵色一喜，可隨即又有些猶豫，“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
畢竟她們才剛剛相識，陸成萱便又要繡香囊，又要繡枕套，司設房也並非閑暇之地，難免有些強人所難了吧。
不想陸成萱卻淡淡的搖著頭，“不是什麽難事，隻是這薄荷葉也是需要銀錢來買的，梁典籍若是想用的話，怕是成萱有些負擔不起了。”
“至於香囊和枕套，倒並非什麽難事，成萱在家的時候，姨娘便是做針線營生的，成萱也學了不少。”
陸成萱真摯的笑了笑，“從前成萱便是深受蚊蟲折磨的，很是理解梁典籍的難處，就當是相互扶持，梁典籍也不必太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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