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此恨綿綿
楚越聽到桐月汐的低語眉頭微皺,若說不動心那是不可能的。
莫如雪如今已經當了兩個年頭的花魁,對於其他人的吸引力已經漸漸下降,而且教坊司中很難再選出一個比桐月汐更適合當下一個花魁的人選。
“不過,你得給我看見你有那個資格讓我捧。”楚越眯著眼睛淺笑,又上下打探著桐月汐。
桐月汐點下了頭,便乖乖地坐著也不再開口。
楚越倒是再一次打破了沉寂,“我很好奇,你這個念頭,是不是在剛進入教坊司的時候就有了。”
桐月汐歪過腦袋,邪魅一笑,“我隻知道一件事,想要活下去。很多東西,都可以不要。”
楚越挑眉,也不再多問,大步走了出去。
桐月汐的眼神在他離開後便暗了下來。
前世尚且來不及將你這個罪魁禍首除去,你覺得今生還會那麽容易逃走嗎?
前世,是你一手操控,將自己捧上了花魁之位,然後與二皇子唱著雙簧,演了一出娶親。
到了南蠻王手裏,我才發現,自己是有多天真。
不過,如今,花魁之位對我而言可是有重大的意義。斷然不能讓人給攪和了。
莫如雪雖然是自己的對手,可惜前世自己尚未動手便已經被他人比了下去,怨不得自己。
而今世,她恐怕會更加痛苦一些。
桐月汐將放在桌上的酒杯抬起,聞著甘洌的酒香忽的仰首一飲而盡。
而與此同時的莫如雪並不知道已經被桐月汐發現自己的陰謀,還以為自己和楚越的合作牢不可破,再加之二皇子對自己可謂是青眼有加,甚至將自己帶在了身邊。
恢宏的宮殿她剛一踏入便感覺到了皇室的威嚴,二皇子攬著她走向更深處。
“去,拿些好酒來。”蕭文宣對著下人吩咐了一句,又命人將爐子點得旺些,才擁著莫如雪坐下。
蕭文宣俯在莫如雪發間細細地嗅著,不經意地皺了下眉,他不喜歡她身上的香氣。
不過看在莫如雪極為順從的份上,蕭文宣隻是側了下頭,並沒有表現得太明。
當酒壺被端上,幾杯暖酒下肚,莫如雪見蕭文宣一言不發似乎有些無趣,便提議要給蕭文宣舞上一曲。
“好啊。若是跳得好。本殿下今日,重重有賞。”蕭文宣放下酒杯,半支著下巴望向莫如雪。
雖叫莫如雪,可這人怎麽就沒有月汐那般的感覺,著著雪白色的衣裳隻覺是喪服。
蕭文宣見莫如雪沒有看自己便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複又飲了幾杯。
莫如雪抽出藏在袖口中的笛子拿在手中,對著蕭文宣款款地行了一禮。
蕭文宣的眼睛稍稍一亮,似乎很是驚詫。
這邊吹著笛子便跳舞?這倒當真沒有見過,得好好看看。
蕭文宣坐正了身子,手中執著酒杯對著她含笑舉了下。
會意的莫如雪笑意更濃,吹響了第一個音節。
飄忽的笛音帶著些微的羞澀之情飄散而去,一曲鳳求凰,爾可知我心。
蕭文宣的酒杯不經意地一顫,抖出了些許的酒水便匆忙低頭去看。
隻是這動作落在莫如雪眼中隻誤當作了蕭文宣竟是也有些害羞。
婀娜的身姿,輕盈的腳步,伴隨著笛音或輕旋或下腰,眉宇間的誘惑當真是讓人移不開眼。
可是在蕭文宣的眼中,這個人都自動成了桐月汐。
他其實也很奇怪自己對於桐月汐的執念究竟出自於什麽時候,好似是那一年皇上帶著幾個皇子一同南下去軍營查探,恰好由桐立言接待,那時第一次見著了桐月汐。
明明是個小小的,像個小包子一樣的丫頭,可愛得讓人忍不住親近,卻是怕生不已,看見自己伸手,頓時跑了沒影,猶如驚慌的小兔子躲到了桐立言身後。
後來自己起了惡作劇的念頭,將她爹爹剛剛遞給她的糖人偷了去。
這丫頭竟然就窩在屋裏哭了半晌,最後還是她姐姐哄著她,又給她買了個才不哭。
或許就是這般軟糯的樣子,讓自己動了心,隨著年紀的漸長,這份動心便愈演愈烈。
及至她姐姐及笄,自己帶著父皇的賀禮再一次拜訪了桐家,兩姐妹站在一起竟是一瞬間將所有人給看呆了去。
姐姐溫婉大方如同一杯清茶,讓人飲之不倦。
妹妹英氣中帶著些許的懶意,讓人見之不忘。
和小時候的那個判若兩人,卻更加如同毒藥一般沁入骨髓。
回宮之後當下便與娘親說了提親之事,也不知是娘親的意思,還是桐立言的意思,這門婚事始終沒有定下。
不過他蕭文宣想要得到的東西,又怎麽可能得不到。
縱使是母親又如何,縱使桐立言拒絕又如何。
桐月汐啊桐月汐,你現在插翅難飛。
一邊想著,蕭文宣一邊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不久後醉意也漸漸上了頭,思緒也漸漸模糊,再也分不清麵前就是是莫如雪還是桐月汐,猶如餓狼撲食般將她撲倒在身下。
笛音忽的跳了一下,莫如雪不知所措地看向蕭文宣。
蕭文宣哪還管那麽多,三下兩下將她的衣物給除了去,啃噬著她的鎖骨,好似要將她拆之入腹。
門口的侍女瞥見了屋內的場景,頓時將大門合上,免得兩人著涼。
這一夜對於莫如雪來說,她是滿足的。她以為蕭文宣接受了她,以為可以逃離教坊司。
可是一夜纏綿之後,當第二日醒來,莫如雪已經被打包送回了教坊司,出了渾身的青紫訴說著昨晚的瘋狂,蕭文宣連一句話都未曾留下。
莫如雪忿忿地推開窗,卻見天色尚早,呼出的熱氣化作的嫋嫋白煙往外飄去。
嗬,二皇子啊二皇子,你當真是個狠角色。
莫如雪咬著牙望著桐月汐的方向。
憑什麽這個人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喜歡,蕭文宣為她幾乎得空了便來教坊司,項之恒每日在她身上砸下千金萬兩,傅墨雲和傅墨淵每次來必定會護著她,連楚越都險些對著自己興師問罪。
嫉妒和憤怒如同熊熊的烈火燒灼著她的心,她不甘,她恨。
恨她即使入了教坊司也未被淩辱,恨她的爹沒有守好邊疆竟還叛國,恨她活得如此坦然。
莫如雪盯著桐月汐的屋子,真是巴不得將那屋子燒起,將那女人燒得幹幹淨淨。
正怒火中燒時,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窗口,“那兒有什麽好看的嗎?怎得見你如此憤怒。”
莫影站在樹枝之上抱胸看著莫如雪。
自從那日被趕出去之後,莫影就極為不甘心。最主要的是還沒有喂到藥!
所以這不他又卷土重來了。
隻是還沒有看到桐月汐,一進來就看見這個女人衣冠不整,雙眼冒火地盯著雪月的位置,為了雪月的安全,他有必要探探口風。
“沒什麽,你是誰?怎麽偷偷溜進來?”莫如雪很快便收斂了心神,換上了惑人的笑意,可惜她如今的裝扮真的不適合勾引他人。
莫影聳了下肩,忽的跳進了莫如雪的屋子,並且快速將窗子關上。
莫如雪見莫影不回話,便有些惱怒,“你要幹什麽?”
莫影今日倒未著那一身勁裝,連劍也未曾佩戴,隻是穿著銀灰滾邊的青灰色儒生裝,手中依舊是那柄華麗的扇子,看上去比之前日倒更顯濁世佳公子的感覺。
莫影皺著眉打量著屋子,忽的轉過了頭,順手將莫如雪舉在手裏打算砸自己的花瓶接了過來,“你就是花魁?”
莫如雪一愣,她完全不知道莫影是如何從她手中奪過的花瓶,在他的話音落地之後才發覺自己的手腕有些麻麻的,好似被人狠狠地打了一下。
“砸人是不對的。”莫影將花瓶往桌上一放,見莫如雪在思考對策的時候也細細地打量她。
臉上的粉黛已經被弄得一塌糊塗,身上也是斑斑青紫,當真是看不出花魁之感。
倒是這身姿比起桐月汐來說更顯豐腴,又因著早已在這教坊司摸爬滾打多年,骨子裏的妖嬈又為她添了幾分美感。
這才讓莫影憑借屋子的華麗程度和她的樣子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放心,我對你沒意思。”莫影淺笑了一下,據線報說,雪月這次生病就是因為有人暗中動了手腳,而這個人便是教坊司的花魁。
如此惡毒的女人,莫影當真是一點興趣也提不起來。
“以後,別想著對雪月下手。”莫影話鋒一轉,語氣森然,“不然,我會讓你成為無頭女屍。”
莫如雪忽的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莫影,心中卻是發出了笑聲。
哈,真是天大的笑話,怎麽一個兩個都要為著那個賤女人打抱不平?
“我究竟有哪點比不上她?”莫如雪猙獰地看著莫影,好似他要是不回答,她便是咬也要咬下一塊肉來。
莫影頓時失笑,僅存的誇讚也消失殆盡,冷冷地望著她開口道:“你哪都比不上。”
語畢也不管莫如雪什麽反應,幹脆地推開窗跳了下去,由著冷風呼呼地往屋子裏灌。
莫如雪頹然地坐下,心中的憤怒卻是不減反增。
桐月汐,你等著!我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