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冷麵閻王
裴君澤見晏歡一副坦蕩磊落的模樣，不由麵上一窘，倒是他小人之心了。
“你先轉身。”
裴君澤細長的手指已經放在了腰帶上，卻又頓住。
晏歡聞言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了，她已經不是那個可以在裴君澤麵前肆無忌憚的小姑娘了，裴君澤和她現在都是未婚男女，這樣獨處一室已是不妥，更何況是寬衣解帶了。
她忙轉過身去，隻聽一道抽氣的聲音，想來是碰到傷口了。
晏歡很懷疑，這正值多事之秋，裴君澤這是得罪了什麽人，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
如果說自己以前對裴君澤是毫不懷疑，那她現在心裏眼裏則全是疑問，裴君澤一直在京都的猜測沒有錯，那他為何一直躲著不現身，如今好不容易出現又是這幅模樣，她心裏有些沒底。
突然，頭頂響起瓦片滑落的聲音，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幾個同樣穿著夜行衣的男子出現在了屋裏。
晏歡眼前還沒看清楚，就見裴君澤和幾個黑衣人打了起來，幾個人的功夫都不弱，蹬梁上柱，刀光劍影讓人眼花繚亂。
她看不清誰是誰了，隻在一瞬間瞥見了曾在傅玄處見過的男子，那人正是陸翊。
或許是因為有傷在身的緣故，裴君澤很快就落了下風，看樣子就快不敵了，晏歡心口一揪，這才想起那塊玉佩，忙摘了下來，“都停手！”
本事抱著試試的心態，誰知道打的熱火朝天的幾個人真聽了下來。
陸翊有些左右為難，他是爺派來的，可爺也說過見紫玉佩如見他本人，這一個讓他殺人，一個不許他殺人，他……聽誰的？
“嘩”的一聲響，不過刹那，裴君澤就沒了蹤影，人從窗口跑了。
陸翊拿不定主意，眉頭一皺，也破窗立開。
看著滿地狼藉和衝進來的銀珠幾個，晏歡麵色難看。
“小姐……這這是怎麽了？”
晏歡現在心情起伏不平，也不知道怎麽和丫鬟們解釋，難道說是她一個人發瘋砸的？可她也沒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啊。
“銀珠。”她神色肅然，搖頭，“此事不許外傳，帶人瞧瞧把屋子裏收拾幹淨。”
說完回了正房。
銀珠想到自家小姐方才的神色，知道事情不簡單，當下也不再多問，悄無聲息的把一片狼藉的屋子收拾了。
裴君澤沒有來得及告訴她的話和突然出現的傅玄的人，讓晏歡意識到此事的非同尋常。
這一夜她翻來覆去的沒有睡著，初一一早就叫了何泉來眉鬆堂說話。
何泉近來忙得腳不沾地，聞得此事也是吃了一驚。
“小姐莫急，裴君澤此人本就神出鬼沒，不到而立之年就有了多智先生的稱呼，可見此人心機深沉，他的身份原就不簡單，如今更是疑點重重，小姐還是要防著些才是。”
然後想到什麽，補充道：“小姐，太師的人既然和裴公子動了手，看來兩方是對立的，小姐要把持好其中的分寸才好，別讓太師覺得我們有什麽旁的心思。”
這倒是，想到自己昨日拿出紫玉佩製止傅玄的人動手，此事傅玄應該也知道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誤會她。
可是這些她都顧不上了，誤會就誤會吧，裴君澤和傅玄對她都有恩，她沒法真的眼睜睜看著他們在她眼皮子下麵出事。
“不過我們恐怕也遇到麻煩了。”何泉把昨晚得到的消息告訴了晏歡，“去北齊打探消息的夥計回來了，說黃老六他們現在還活著，和一眾大周行商關在一處，不過聽聞黃老六受了重傷……”
晏歡聽著心中也是一揪，何泉的意思她聽明白了。
黃老六是負責出海的頭子，算是何泉收下得力的能手，如今因為他們的生意而受到牽連，重傷在身性命垂危，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隻怕等不到北齊放人那天。
想到這些，她心神有些倦怠的揉了揉額角，抬眼才發現何泉也神色疲倦，看上去仿佛也是沒有怎麽休息過的樣子。
屋裏安靜下來，晏歡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
“何泉，這事兒交給你去辦，在我們的能力範圍內盡量滿足銀子的需求，你可有把握讓黃老六他們平安回來？”
何泉徐徐吐出一口氣，片刻後才沉重的道：“黃老六若是不救，咱們就失去了人心，以後即便是休戰了，怕是也不好再找到和黃老六一樣有魄力帶船出海的人了，既然小姐開口承諾不計銀錢也要救，那屬下…鬥膽一試！”
“隻是——”他話音一頓，“如今要盡快趕到北齊需得有好船，咱們的好船如今都被扣在了北齊，怕就怕咱們就算是到了北齊，黃老六也撐不住了。”
晏歡不由皺著眉頭，好船……“朝廷的船隻可能外借？”
聞言何泉神色一振，目光陡然亮了起來，“若是咱們去借肯定不成的，可若是太師……”
氣氛凝重的太師府書房內，一屋子人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一本折子丟在地上，一個穿著紅色補子的大肚男子腿一軟，直直的跪了下來。
作為直接下屬，已經挨了一波火苗子的段安和陸翊幾個不由為那楊侍郎捏了一把汗。
爺這會兒像個冷麵閻王似的，誰惹誰倒黴！
不知道哪個倒黴孩子沒眼力見兒的衝到院子裏，高聲問道：“爺的吉服可要這會兒送過來？”
段安隻恨沒有來得及把人給叉出去，屋裏聲音一停，兩個人麻溜的往兩邊一躲，飛過來的茶碗直直打在那倒黴小廝的膝蓋上，他“哇”的一聲跪了下來，給滿屋子朝臣行了個大禮。
陸翊見段安隻顧著看熱鬧，一腳踹在了他臀上，“拉出去啊！等著爺給他來一套大刑？”
隻可惜小廝還沒有拉出去，又有個小廝跑了過來。
段安：“……”
陸翊：“……”
好在那小廝機靈，開口便道：“是紫玉佩。”
傅玄一聽就知道是晏歡過來了，隻是想到紫玉佩，他臉上剛浮上來的半分笑意又消散無影了。
見裏麵沒有反應，段安拉了小廝到一邊去，“照舊，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