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在床上翻騰了幾下,將被子踢到地上,蠻不講理的說道:“我不跟你說,你讓你們院長過來。”
院長?
別說院長現在在接待中心醫院過來交流學習的主任,就算是沒事,也不是隨便想見就見到的。
我和萱萱對視一眼,低聲下氣的說道:“不好意思,我們院長現在在忙,您看,我稍後過去幫您通報一聲,行嗎?”
沒想到,她當即發了脾氣,拎起床頭櫃上的東西,劈頭蓋臉的朝我砸過來。
好在,上麵隻有一些衣物,一個飯盒,沒有什麽重物,不然的話,我就不用在這裏照顧病人,而是要躺在床上當病人了。
有過幾次被她欺負的經曆,我和萱萱離她遠遠的,病房裏的其他產婦被她吵醒,紛紛不滿的抱怨著。
我怕她被激怒傷到其他產婦,兩條性命,出不得差錯,讓萱萱在這裏看著她後,就快步的出了病房。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我剛跑到走廊裏,就看見了帶著顧驍在這裏參觀的阮澤明。
我顧不得顧驍是別的醫院的主任,對阮澤明說:“院長,剛才送過來的那個產婦,淑貞琴,她脾氣不太好,在病房裏一直發脾氣,您看該怎麽辦?”
說到這裏,我的手又開始火燒火燎的疼起來。
我下意識的按住了受傷的地方。
在工作崗位上的時候,隻要還有一口氣,我們就得以病人為天,我是沒資格因為自己的事情耽誤工作的。
阮澤明還沒開口,顧驍就先他一步上前來,拉住我的手,皺了皺眉,“怎麽燙的這麽嚴重?”
我一看,也倒吸一口涼氣。
剛才一直沒注意,我的手背上被燙出了好幾個水泡,我還按了一下,水泡破了後,血肉模糊的。
我眼眶有些泛紅,眼淚差點兒沒掉下來,我幾乎很久沒有被這樣溫柔的對待過了。
所有人都以為我們護士是鋼鐵戰士,即使在生理期、被病人打罵,也不能還手,不能還口。
可是,我們其實也隻是剛入職場的女孩子而已,在家裏,誰又不是爸爸媽媽掌心裏的小公主呢?
“這樣吧。”他回頭,對阮澤明說道:“剛好我是外科的,我帶她去處理一下傷口,你去處理病人的事情。”
說完,他不顧阮澤明還沒同意,拉著我,就去了外科病房。
在病房,他親自替我消毒包紮後,說道:“剛才怎麽不承認認識我呢?”
“我……”
我實在沒有好的理由,找了個拙劣的借口,“剛才有同事在,我覺得影響不好。”
“是嗎?”他看著我的眼睛,挑了挑眉。
我怕再繼續和他待在一起,我從中心醫院‘偷’胎盤的事情就會曝光,匆匆的跟他說了聲去病房照顧病人,就落荒而逃。
回到病房的時候,淑貞琴的東西已經被拿走了,她人也不在之前的公共病房了。
我疑惑的問道:“這個病人呢?”
“院長和剛才那個護士幫她轉到獨立病房了,真是的,早知道這樣鬧一鬧,就可以換病房,我們也……”
我看了她一眼,她立刻閉嘴。
我歎了一口氣,還是這樣的病人好伺候。
我怕萱萱一個人應付不來,於是也跟著去了那個獨立病房,好在這一次,淑貞琴沒有再折騰我們。
萱萱在一旁記錄她的身體數據,我則閑著無事,準備去其他病房查房,結果剛出去,就碰見了進來的阮澤明。
我低低的說道:“院長。”
他看向我的手,帶著幾分嫌棄的意味,“你把手包成了豬蹄,還怎麽替病人打針換藥?你怎麽不打個石膏?”
他這話說的太過分,當即就激起了我的脾氣,一把將手上包紮的繃帶拽掉,狠狠地摔到地上,冷冷的問道:“這樣您滿意了嗎?”
萱萱做完記錄出來,看見我們兩個對峙,嚇了一跳,她握住我的胳膊,“哎呀,你這是幹什麽啊?不是包紮的好好的,怎麽拆掉了?”
順著她的視線,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血肉模糊的傷口和著灰褐色的藥,看起來慘不忍睹。
他大概也有些不忍心了,難得的開口:“算了,你還是包好吧,我給你半天的假期……”
“我不要!”我硬氣的說道。
萱萱輕輕地拍了我一下,然後討好的對阮澤明說:“謝謝院長,我帶桑柔下去包紮了啊。”
“嗯。”他淡淡的應了一聲,眼裏看不出情緒。
再次回到外科病房,萱萱一邊幫我包紮一邊數落我,“你說說你,好好的,賭什麽氣?再上藥一次,不是你自己受罪?”
她一把將酒精棉球按在我手背上。
我疼的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的解釋:“我不是……”
“你不是什麽?”
她利落的扯了一截兒紗布,在我手心裏打了個結,“我知道,你有本事,也有脾氣,但是現在能忍就忍著,不能忍,也忍著,你要是實在忍不了,幹脆辭職算了,連這點苦都做不了,還來當什麽護士?”
我沒說話。
她不再教訓我,拉著我回到了產科病房休息,可是我不在要阮澤明的施舍,沒有要這半天的假期,執意要陪著她一起查房。
好在,接下來我們沒遇到什麽難纏的病人。
下班前,我例行公事的去淑貞琴的病房檢查她的身體,拿著筆和本子,給今天的記錄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可是,還沒等我寫完最後一筆,身前的病床上就傳來一股惡臭,伴隨著淑貞琴耍賴一般的聲音:“我拉了,你趕緊給我收拾,我要洗澡!”
獨立病房是有設立衛生間和浴室的,可是現在天氣轉涼,我們一般不建議病人在這個天氣洗澡,因此,隻放了洗漱設備。
可是當我忍耐著惡臭好聲好氣的跟她解釋完,她卻說是我虐待她。
我幾乎被氣笑了,“我虐待你?”
我伸出包紮好的左手,“你摸著自己的良心想想,我手上的傷是怎麽來的?我是護士,是靠雙手吃飯的,要是我的手受傷了,我以後就再也沒法做護士了!”
我本以為我拿出了受傷的手,她會不再為難我,結果,她隻是趾高氣昂的說我活該,還說我們護士又不是醫生,天生就該伺候病人。
我想和她理論。
我得讓她知道,我們護士學醫五年出來,我們每個人都有成為‘南丁格爾’的心,我不是來做她的便宜保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