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雖不違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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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國剛意識到,基層物業管理存在的問題遠比想象的要多,這些事情不解決,昌達物業公司就會麵臨越來越多的問題,他必須認真聽取基層物業管理人員反映的情況。
“就在昨天,有業主向我們反映,大前天晚上他家樓下的燒烤攤,嗆得他家不敢開窗戶。這位業主就住在違章搭建玻璃屋旁邊單元的三樓。”老侯的同事說道。
原來,當天晚上七點左右,那位業主和家人正在家裏看電視,突然聞見一股好像燒柴火的煙味,很嗆人,“咦,哪來的煙味呢?”
他站起身來找了一圈,發現這嗆人的煙味來自窗戶外麵。
來到窗前,他往外張望,尋找煙味的來源。往下看時,見旁邊單元一樓那個玻璃屋的四周玻璃都被卸了下來,隻剩下屋頂的玻璃罩,可能是為了通風。
玻璃罩下有七八個人正在忙碌著,這些人好像是五男三女,年紀多在三十歲左右,兩個穿著暴露的女人,大概不會超過三十歲,另一個年齡大些顯得邋遢的女人正是那家的女主人。五個男人中,三個穿著短褲背心,另外兩個光著上身,隻穿了短褲。除了那個留著雞冠型寸頭的男主人,其他四個都在不同部位露出了紋身。
在一個黑乎乎的長約一米,寬約二十公分的四方形烤爐前,雞冠型寸頭男右手拿著一把破扇子,在烤爐下方使勁地煽著風,不時抬起左手檫眼睛,好像他也被跟前的爐煙嗆得流眼淚。隨著他一扇一扇地煽著,從烤爐中冒出一縷一縷的煙霧,剛才聞見的那種刺眼嗆鼻的煙味,就是從那個鏽跡斑斑的烤爐裏冒出來的。
另外幾個人往烤爐前擺著食材,什麽肉串,豆角,韭菜,青辣椒之類,女主人則忙著擺上簡易桌凳和餐具,時髦女人在哄著主人家的兩個孩子玩耍。
見此情景,業主趕緊關上窗戶,免得挨嗆。這個季節雖不是盛夏,但把所有窗戶都關閉嚴實後,屋裏也略顯悶熱。好在過了十來分鍾,玻璃屋的烤爐點著了火,刺眼嗆人的煙味小多了,他打開窗戶,讓屋裏的空氣流通起來。
碳火嗆人的煙味倒是沒有了,一會兒又冒出來一股股孜然烤焦的氣味,這種氣味讓人聞著很不舒服,不得已,他隻好又把窗戶關上。
“不和他們在一個單元,而且住在三樓,尚且覺得這麽嗆,住在那家的左右鄰居怎麽受得了?”袁國剛道。
其實,這位業主當時就想找物業辦公室反映,讓物業人員管一管這些隻顧自己享受,不顧左鄰右舍感受的露天燒烤者,家人勸他別操那份心,玻璃屋的鄰居們都能忍受,他家好歹離得還遠點,何必出頭得罪人。“再說,即使向物業公司反映了,也不一定管用,人家那個違章玻璃屋都能建起來,把小小的燒烤煙氣味還能當回事?”
“這位業主家人的話看似有點消極情緒,其實是對咱們物業管理的不滿意。”袁國剛道。
老侯讚同道:“自從那家的玻璃屋建起來後,好多業主都有這種情緒。”老侯繼續講著反映問題那位業主的遭遇。
畢竟初夏季節,總關著窗戶也不舒服,業主告訴家人,孜然是一種純天然物質,有些人不愛聞它烤焦的氣味,但這種氣味應該沒有毒害,家人被說服了,他又將窗戶打開。
晚上八點半左右,從窗外又竄進來那種刺眼嗆鼻的煙味,也許是炭火熄滅了,又從新生火所致,這種煙味和烤焦孜然的氣味不同,它不僅汙染環境,還對人體有害,業主不得不再把窗戶關上,等這股煙味散去後再打開。
九點多了,從玻璃屋傳來一陣陣浪笑,一個男人扯著破鑼般的嗓子,吼著一支流行歌曲,唱完後,又是一陣浪笑和掌聲,這樣三番五次,好不熱鬧。這些人隻顧自己盡情玩樂,全然不顧左鄰右舍的感受。
十點過,玻璃罩下麵還是一片歡聲笑語,夾雜著男女的打情罵俏,還有烤蚶子發出的那種腥臭味。
好不容易熬到十一點多,玻璃罩裏總算平靜下來,隨著屋裏燈光的熄滅和摩托車馬達聲的遠去,這些人終於把靜謐的環境和清新的空氣歸還給與這家人為鄰的人們,但是,誰知道他家再隔幾天又會再來一場這樣的歡聚?
“這個夏天,但願他們就這一次。”老侯道。
“哼,要是夏天整個小區就這麽一戶業主折騰一次兩次的,鄰居們就算倒黴,倒也可以忍一忍,但這個事,誰又敢保證呢?如果小區裏三天兩頭就有這麽折騰的,其他業主肯定意見很大,物業公司又將如何應對呢?”袁國剛道。
“你的擔憂馬上就成為現實了,昨天向我們反映情況那位業主的遭遇才講了一半呢,那些沒有玻璃屋的人,他們自會另辟溪徑。”物業辦公室的同事插話道。
那位業主告訴物業管理人員,前天下午四點多,他們樓前的小廣場就被一家人給占領了。
“四點多太陽還老高,那家人要幹啥?”
小廣場是本小區內一個不大的休閑場所,最多能容納三四十人,廣場西南麵有半圈長條座椅,東麵是一尊美人魚雕塑,緊鄰雕塑的北邊有一方帶噴泉的荷塘。
下午四點半,一個皮膚黝黑,上穿紅色背心,下穿短褲的年輕人從南麵過來,但他顯然不是附近這幾棟樓的業主,因為在那位反映問題的業主印象中,周圍這幾棟樓從來沒見過留這種發型的人。隻見來人的發型非常奇特,腦袋周圍剃的溜光,處於頭頂的頭發則留得很長,這些長發被他挽成一個高高的發髻,紮在頭頂上。
光這發型就夠吸引眼球了,紅背心隨後又搬來一張折疊方桌和一隻黑乎乎的烤爐,還提著一個髒兮兮的編織袋,不用說,袋子裏裝的是木炭。紅背心從附近綠化帶的灌木叢中找來一些幹樹葉之類的引火之物,填在烤爐底部,在幹樹葉上麵架起木炭,拉開架勢開始生火。一陣猛煽之後,隻見煙霧繚繞,一派烏煙瘴氣。
就在紅背心費力生火的時候,從廣場南麵走來四個年齡在五六十歲的女人,看上去年齡最大的那個,體態臃腫,麵部有一層厚厚的化妝品,手裏抱著幾隻摞在一起的塑料凳。走在她後麵的是穿著一身淺灰色光亮睡衣的女人,披散著頭發,手捧碗筷。最後兩個女人穿著休閑裝,腳上趿著拖鞋,每人手裏提著幾隻塑料袋,裏麵好像裝著燒烤的食材。
這幾個女人與紅背心的具體關係外人無從知曉,其中應該有他的母親或嶽母,也許還有他的七大姑八大姨。她們先把燒烤食材擺放在桌上,等紅背心生著了碳火,她們又把食材送到烤爐前,回到桌旁等待,年紀最大和穿睡衣的女人還點著煙,悠閑地抽了起來。
過了一陣,一個身穿灰色休閑長裙的年輕女人推著一輛嬰兒車從南邊過來,車裏的嬰兒估計不到一歲,她徑直來到桌前,在塑料凳上坐下,這個女人和紅背心年齡差不多,想必他們是夫妻。難怪露天燒烤這麽火爆,連處於哺乳期的母親都無法拒絕它的誘惑,其魔力可想而知。
紅背心將第一批烤熟的食物送到桌上,又繼續烤第二批第三批,桌上的女人們開始享用美餐,紅背心則打開一瓶啤酒,在烤爐旁自斟自飲。
可以容納三四十人的小廣場,就這樣成了紅背心一家人的露天餐廳。原本每天傍晚都有一些中老年人來小廣場休閑,但今天,那些已經走到廣場邊上的人,一見這陣勢,都悻悻地離去了。
當然,這一家子不可能占據整個廣場,可能他們也不介意別人的到來,但有誰願意瞧他們一家子這副德行呢?
傍晚七點多,夕陽西下,天色漸黑,廣場的照明燈亮了起來,女人們把桌凳搬到燈光下,繼續她們的晚餐。幸好是初夏,還不是蚊蟲肆虐的季節,否則,在照明燈的引導下,成群的蚊子早把這一家子趕跑了。
紅背心一家人斷斷續續吃到九點,吃完後繼續聊天,幾個女人的嗓門特別洪亮,以至於相隔二十多米,隻要住在廣場旁邊的住戶開著窗戶,就能聽清楚她們說話的聲音。
帶孩子的小兩口已經離去,女人們說話更加大膽起來。
穿休閑裝的女人說她老公睡覺愛張嘴打呼嚕,往外吹氣,聲音很大,弄得她無法入睡。有幾次為了捉弄她老公,她預先準備了幾張紙條,當她老公晚上再打呼嚕時,她把紙條粘在她老公的上嘴唇,她老公打呼嚕吹的紙條嘩嘩作響。
這番話逗得其他三個女人哈哈大笑,笑完後,一個女人說她瞎編,不信她敢這麽捉弄她老公。另一個女人好奇地問最後怎麽樣了,又一個女人說還能怎麽樣,頂多是她老公醒了,一把抱住她,把她壓在身下,這個女人的話又惹得她們一陣大笑。
九點多,女人們終於散去。幸好,小廣場上的烤爐與樓房之間有近二十米的距離,得益於在較大空間中的擴散作用,炭煙和烤焦食物的氣味在到達住戶的窗前時,已經不是那麽濃烈,也就顯得不太刺眼和嗆人了。至於留在小廣場的遍地垃圾和汙漬,則是物業清潔工的事。
“遇到這種沒有素質,不懂得自律的業主,真的沒有辦法。他又不算違法,你報警都沒有用。”老侯無奈地說。
“雖然不算違法,卻顯示出這種人的低素質,我認為物業公司應該管,否則,誰和她們做鄰居,算是倒了邪黴,如果家裏有老人或嬰幼兒,那將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