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我們輸了
對侯君集來說，當初與蕭煜交好，更多的其實是一種政治手段。
因為侯君集不像程咬金等人，是單純的武將，他之前任過兵部尚書，後麵又是吏部尚書，文武兼備。
所以他和其他文官一樣，在與別人交往時，總是會優先考慮利益問題。
蕭煜作為年輕一代的將領，頗得李二寵愛，所以侯君集才會主動和他交好。
隻是沒想到，當年隨意的一個交好，時隔多年，竟然救了他一命。
這大概就是佛家說的一飲一啄，因果循環吧。
知道原因之後，侯君集思緒萬千，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蕭煜那小子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卻說的十分有道理。”
李二抿了抿嘴，道：“當年秦王府眾弟兄，是越來越少，剩下的弟兄，如今也是雪鬢霜鬟，其中包括朕，也沒多少個年頭可活了…”
說到這，李二眼眶一紅，“相遇一場不容易，君臣共事一場，更是幾世修來的緣分，朕年輕時已經殺了不少兄弟，所以不想再次背負上這樣的罪名。”
侯君集再也控製不住情緒，號啕大哭起來，“臣辜負了陛下的信任與期望，請陛下治罪！”
李二歎道：“侯君集，此事歸根究底，是朕有錯在先，但是造反一事，事關天下，不可不罰，所以這次，朕還得罰你一次，明白嗎？”
“罪臣有罪在先，任何懲罰，罪臣皆受之，絕無任何怨言！”
李二眼淚終於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侯君集，你我君臣二人，也有幾年沒談心了吧？今日，你我二人不談國事，隻求一醉！”
“臣領旨…”
李二大笑起來，大手一揮道：“來人，上酒！”
很快，便有宦官抬著桌子，端著酒壺進殿，然後為二人各自擺上酒宴，分案而飲。
君臣二人連飲三杯，氣氛逐漸熱烈起來，而這時候，殿外忽然響起一個沉穩的腳步聲，接著便傳來王繆的聲音，“陛下，紇幹承基伏擊東宮值守侍衛，已經徹底接管東宮，琅琊郡公牛進達已經率領飛騎軍布置妥當，隻待陛下傳旨。”
“金水橋外，趙節與李元昌所部已經被盧國公等人鎮壓，趙節與李元昌被捕，俘獲叛軍兩千餘人，另外，河間郡王李孝恭率領五千左武衛已趕往朱雀大街，鎮壓李安儼等人。”
李二神情逐漸冰冷，“天快亮了，一切也該結束了。”
…
東宮，南麵嘉福門。
牛進達領著五千飛騎軍，已經將東宮團團圍住，東宮現在萬籟俱寂，透露著一股詭異的平靜。
飛騎，也就是羽林禁軍，唐初﹐李淵將太原起兵的部分心腹將士置於玄武門屯營，所領兵號為“元從禁軍”。
貞觀十二年，分置左右屯營﹐所領兵名飛騎﹐隸屬屯衛，可以說，飛騎就是皇宮守衛的主要力量。
今日，牛進達被臨時任命為飛騎將軍，率領五千飛騎禁軍，負責平定東宮之亂。
他此刻穿著一身銀甲，大馬金刀的坐在馬背上，左右兩旁各立一名副將，舉著火把替他照明。
牛進達捋了把胡須，表情有些不耐。
說實話，大半夜莫名其妙跑過來打仗，牛進達心裏是很不爽的。
畢竟這個時間點，他應該在床上摟著愛妻睡覺，而不是在這東宮外麵經受天寒地凍。
看著天上飄下來的鵝毛細雪，牛進達咬了咬牙，低頭喃喃自語的咒罵了幾句，內容是什麽也聽不清，反正大抵不會是什麽好話。
這大冷天的，太子也不知抽了什麽風，居然想著造反，馬上就要過年了，和和氣氣過個新年不香嗎？
非要在喜慶即將到來之日讓長安沾染上血腥味，最殘忍的是，太子造反，還把他這個老人家給半夜拉起來幹這種敢於挑戰性的苦差事。
沒錯，太子自認為轟轟烈烈，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計劃，在李二和朝中老將眼中，其實就是一場笑話而已，其性質大抵和小孩子過家家差不多。
看了看天色，已經卯時了，牛進達抿了抿嘴，終於有些不耐道：“傳令下去，全軍準備，攻入東宮，拿下李承乾及其他逆賊，如果遇到反抗的，除了太子之外，其他人直接殺，都給老夫記好了，太子可不能讓太子出事，明白嗎？”
“將軍…”旁邊的副將麵露難色，“東宮乃是皇宮重地，沒有陛下的旨意，冒然攻入，怕是不合規矩吧？”
牛進達瞥了他一眼，道：“怎麽？你是在質疑老夫嗎？”
“不是將軍，這…”副將作為飛騎軍副將，平日裏恪守規矩的很，東宮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就是一個小型的太極宮，這讓他們攻打東宮，這不是以下犯上嗎？
“陛下任命老夫為飛騎將軍，鎮壓東宮，李承乾是太子又咋樣？他敢帶兵直逼太極宮，那就是逆臣，對待逆臣，還需要客氣嗎？”牛進達冷哼一聲，道：“他要不是太子，老夫肯定得抽他幾下，當了這麽多年太子，心裏一點逼數都沒有，還想玩逼宮，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他有那個本事嗎？去，傳令，立刻攻打東宮，把太子綁到陛下麵前認罪！”
牛進達越說越氣，他氣的是太子衝動，隻要他安分守己，未來登基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結果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玩造反，造反就算了，計謀還漏洞百出，真是丟臉。
聽到牛進達的命令，副將不再猶豫，立刻下去部署，片刻之後，隻聽到幾聲撞門聲，嘉福門便破。
緊接著，飛騎軍如狼似虎般衝了進去。
嗖嗖嗖！
裏麵埋伏好的叛軍立刻展開攻勢，十幾個飛騎軍應聲倒地。
牛進達不慌不忙，立刻指揮著其他飛騎軍，結陣入宮。
東宮的大部分叛軍都被李承乾給派出去攻打太極宮，此刻留在裏麵的不過隻有紇幹承基等數百死士，在強大的飛騎禁軍麵前，他們幾乎沒有任何抵抗之力。
僅僅半個時辰，地上便留下了數百具屍體，而紇幹承基則是和剩餘幾個死士便打便退。
一直到光天殿的時候，紇幹承基才不敢再退了。
因為再退下去，就是東宮內殿，太子此刻可就在裏麵呢…
“紇幹承基，大勢已去，你還在負隅頑抗嗎？”牛進達虎目一瞪，煞氣十足的喝道。
紇幹承基眼角抽了抽，麵露絕望之色，而後，他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宮殿，慘笑道：“殿下，我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