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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變化

  敬舒是多麽通透的人兒啊,陸瑾喬在紀臨江的手中出現的那一刻,她便想通了全局,雖然關鍵節點依然欲蓋彌彰,可追根溯源,她找到了真凶。


  紀臨江。


  這個男人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陸瑾喬的生死緣由,知道閔氏的家仇所有細枝末節,但他不顯山水,幫她整了容,給她提供複仇的機會,以愛的名義,陪她玩了場戀愛遊戲,奪走了她的一切。


  他自始至終都是上帝視角來看待她和宋司璞,任由她和宋司璞像是無頭蒼蠅一樣為了一個沒死的女人,鬥的你死我活,兩敗俱傷。


  他在知道一切的情況下,看著自己在仇恨的血海裏苦苦掙紮,痛苦不堪,這個男人,究竟有一副怎樣的心腸,可以做出這樣慘無人道的事情。


  他的遊樂場,是旁人的煉獄。


  她不能太聰明,若是太聰明,紀臨江便容不下她,這種時刻,她該作何反應?痛哭?退縮?控訴他?拿著手中的刀殺了他?還是裝作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呢。


  無論哪一種反應都騙不過紀臨江。


  最終,她選擇順應他的要求,因為小嫻還在他手上,小不忍則亂大謀。


  敬舒的眼睛飛快眨了一下,似是過濾掉了一些情緒,身體的機能仿佛出現了問題,感知在巨大的變故麵前,開始變得遲鈍,她竟然沒有淚水,隻是有些喘不過氣來,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這顆心沉的沒了影子,僅剩一具軀殼,緩緩來到宋司璞麵前。


  宋司璞死死盯住她,再一次掙紮,壓抑的低吼,“閔敬舒,你做這一切究竟為了什麽?”


  是啊,她做這一切為了什麽?敬舒輕輕的問自己,在宋司璞看來,她和紀臨江是同夥,自是都知道陸瑾喬還活著這件事,如果陸瑾喬還活著,敬舒千辛萬苦把自己變成陸瑾喬是為了什麽?為了成為笑話?為了自我作賤?為了摧毀自己的人格?沒有人會理解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東哥急的暴跳如雷,“司璞!你踏馬在幹什麽!談合作!快談合作啊!合作談起來,你他娘的才能從這裏出去!不管他開出什麽樣的條件!先答應他啊!”聲音穿透在走廊裏。


  紀臨江瀟灑的坐在茶幾上,大長腿一伸一屈,他漂亮的麵孔如同戴著一副完美無瑕的麵具,看不出多餘的情緒,隻是視線深深幽幽落在敬舒的臉上。


  談合作?敬舒緩緩拿起桌子上一瓶啤酒啟開,紀臨江並不是真正想談合作,他隻是單純的折磨宋司璞而已,引他前來,隨心所欲作踐他,以此發泄他的私憤,僅此而已。


  宋司璞知道這一點,所以根本沒有談合作的餘地。


  敬舒將啤酒從宋司璞的頭上澆了下去,她不知道宋司璞在她的家仇中充當著怎樣的角色,但他和紀臨江一樣,麵目可憎。


  桌子上擺放著一摞的啤酒,敬舒又開了一瓶,豎在宋司璞的上方,澆了下去。


  隨後,她又開了一瓶,動作越來越快,接連開了四五瓶全部澆了下去。


  宋司璞狠狠盯著她,沒有言語。


  敬舒做完這一切,緩緩蹲下身子,直視宋司璞英俊卻又滿是血汙的臉,曾經他是多麽精神俊朗的男人啊,矜貴又高高在上,他擁有她從未見過的燦爛笑容,如晨曦的陽光,熠熠生輝。可是此刻,他曾經四季盎然的眼睛漆黑如淵,憤怒的麵孔如寒冬咆哮的暴雪,沒有生機勃勃的枝椏和花朵,隻有冰雕料峭。


  雖說這個人也挺可恨的,可是他和自己都成為了被利用的棋子,如果早知道陸瑾喬沒有死,他就不會報複閔家,便不會發生這麽多的悲劇,說起來,宋司璞一直在飛蛾撲火,隻要陸瑾喬是那團火,他便能走過刀山油鍋,冒著槍林彈雨一次又一次為了她而來,哪怕知道前麵是萬丈深淵,他也能奮不顧身。


  敬舒忽然有些羨慕陸瑾喬,羨慕這個讓她日夜怨懟的女人,能有一個男人為了她不顧一切,忍過美色,忍過牢獄,忍過踐踏,忍過淩辱,忍過生死,忍過這般的淩遲,不過是為了給她討回一個公道,為了抓住她若有似無的影子,為了再見她一麵。


  紀臨江永遠不會為了她,做這些事,他隻會算計她還有多少利用價值,捅她一刀還不算,還要在她的身上綁滿炸藥,如同今天的五雷轟頂。


  敬舒緩緩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宋司璞的頭。


  像是在摸另一個飛蛾撲火的自己,她莫名在宋司璞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愚蠢樣子。


  宋司璞猛然偏開了頭,避開了她的觸碰,磨牙寒聲,“惡有惡報。”


  敬舒收回手,蹲在他麵前許久,她的眼裏沒有了靈魂,沒有了火焰,連半點光都沒有,漆黑冰冷,做著理性驅使她該做的事情,敬舒手中轉著那把小刀,聲音性感裏透著妖嬈,“我猜,臨江想讓我做的事,是這個。”


  她手中的匕首抵在宋司璞的心口,如同紀臨江真正的同夥那般,將那把刀一點點送入宋司璞心髒的位置,“你的子彈穿過了臨江的心髒,臨江說,一報還一報。”


  刀穩穩的緩緩的捅進了宋司璞的胸口,宋司璞皺死了眉頭,薄唇緊抿,一聲不吭。


  門外,東哥大罵,“宋司璞!你踏馬是宋氏的一把手!財富排行榜上名副其實的大佬啊!談判啊!反抗啊!你踏馬在做夢嗎!”


  敬舒淡靜地看著宋司璞,宋司璞跟她一樣,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在她和宋司璞還沒反應過來時,兩人生命裏最重要的人,都落在了紀臨江的手中,他最擅長用人質,但凡宋司璞有丁點風吹草動,很有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陸瑾喬。


  宋司璞不敢拿陸瑾喬的性命去賭,也不想讓她受到丁點傷害,所以束手就擒,他知道紀臨江在得到宋氏以前,不會對他下死手,隻要為自己爭取時間,他便能找到陸瑾喬,於是,他就這麽把刀拱手送給了敵人,用血肉之軀,為陸瑾喬爭取時間。


  敬舒手中的刀一點點的捅進了宋司璞的胸口,尖端剛淹沒進去,她便拔了出來,“疼嗎?”


  宋司璞麵無血色,憤怒地看著敬舒那張妖嬈冷漠的臉,他發誓,他發誓!這個女人,是他有生之年,見到過的,最沒人性,最詭計多端,最肮髒,最險惡的女人,生吞活剝都不足以解心頭之恨,真後悔海邊斷崖,電梯裏那些足以弄死她的時間裏,他不該有的猶豫和惻隱!

  敬舒的臉色微微蒼白,她低下頭,似是不想讓他看到她這張臉,所以起身往紀臨江身邊走去,“這還不夠。”


  話音落地,小翁便拳打腳踢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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