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慘烈的勝利
空中，一架波音747帶著噪音朝南方飛去。
獨孤無常傲然立於天地間，一分鐘前他破掉了葉南天的裂天拳，此時他守在了武盟與殺門陣營的前面，昔日里這些人用生命來守護信仰。
作為信仰的獨孤無常，如今換做他來守護自己的信徒。
葉南天語塞了，他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問題作為開場白，來向這位老相識打招呼，他可不想問獨孤無常是怎樣從三萬英尺的空中下來的，那顯得太白痴了一些。
良久，葉南天才憋出一句話，「你和以前一樣。」
「但你比以前更弱了。」獨孤無常開口，陰冷，無情。
彷彿說話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運轉中的機器。
「呵呵，試過才知道。」葉南天仰天大笑，大踏步上前，身子前傾飛起，凌空再度轟出一記裂天拳。
獨孤無常不急不慌，雙臂抱刀環劍，不閃不避。待那拳勁飛至面前，獨孤無常猛然側身向前一步。
動則殺氣瀰漫，飛速的凝結在獨孤無常周遭，濃郁到竟能被肉眼可見，這已經不是殺了多少人可以達到的境界了。
那股逼人的殺氣直接撞散了拳勁，對撞的餘波更是將葉南天直接震飛了出去，葉南天堪堪穩住身形后凌空又轟出一拳。
拳勁在前，葉南天在後，獨孤無常這才抽刀，一刀劃破拳勁，翻手一掌正迎著裂天拳轟了上去。
一拳一掌撞在一起，彷彿一股吸力將兩人緊緊連接，又爆發出一股狂風，將兩人的頭髮與長袍吹了起來，獵獵作響。
葉南天知道獨孤無常不好對付，所以上來就用出了全力，試圖能擺脫接下來已經註定的命運。
三位「奴」對視一眼，各自使出看家本領也殺了上去。用土遁沖在最前面的土行孫被獨孤無常一刀插死，卻為後面兩人爭取了時間。
穆子清出手纏住了獨孤無常的刀，那身懷金靈根的金長老直接飛過兩人頭頂，手持一把軟劍刺了下去，直取獨孤無常的天靈蓋。
「師弟！」向少傑一聲暴喝。
「師兄！」岳仲麟雙眼蒙上一層水霧，他要緊嘴唇，伸出僅剩的一條胳膊。
雙手被束，獨孤無常避無可避，原本準備用殺氣硬抗。卻在此時一道人影從後方飛來，擋在獨孤無常頭頂，赫然是向少傑。
「噗！」
軟劍刺穿向少傑後背，再無法進去分毫，眾人驚訝望去，岳仲麟頹然倒地，大口喘氣，是他將向少傑拋了過來。
「師叔，少傑一生所求只為重振武盟與殺門昔日輝煌，與哥老會合作也實屬無奈，還望日後師叔能與師父解釋……」
向少傑的話還沒說完，穿透他身體的軟劍猛地一抖，即刻將他攪成了碎片。
「啊！」
獨孤無常一聲暴喝，從體內爆出一股實質到凝固的殺意，將來自三個方向的敵人震退，伸手接住了向少傑的腦袋。
「瞑目吧……」
獨孤無常將向少傑的雙眼合上，小心翼翼的放下去，猛然抬頭。「你們，都得死！」
說話間，獨孤無常已經躥了出去，化作一道黑影彈射在偌大的至尊廳。霎那間，空中還未落下的金長老被斬成兩段，屍體還未落地再度與獨孤無常的軌跡交集，又被一分為二。
金長老的屍體碎塊就像乒乓球一樣，被一次次打飛，一次次肢解。直到獨孤無常落地的時候，嘩啦啦一陣碎肉雨落下來，再找不到一塊巴掌大的碎肉。
完成這次空中凌遲的獨孤無常身上並沒有沾染多少血跡，他輕輕拂去臉頰上一塊艷紅，嘴唇勾起一個弧度，散發的卻是冷笑。
殺氣，那讓人驚心的殺氣，無形中籠罩了所有人。至尊廳內的所有人，感覺自己的脖子都擱在閘刀下，隨時都有可能被切下頭顱。
實際上也確實如此，下一刻，獨孤無常又沖了出去，穿過了穆子清的身體。他的速度快若閃電，只能看到黑影交錯。
「葉南天，該你了！」獨孤無常舉刀對準葉南天，是一股說不出的冷。
話音落下，穆子清的身體爆開，如之前金長老一樣的血雨。
「獨孤無常，你不能殺我。」葉南天被這股氣勢震退數步，跌坐在葉飛邊上，面色煞白。
獨孤無常沒有聽葉南天的話，而是輕描淡寫的揮出了手中的刀，就那麼如同舞劍般輕輕一揮。
葉南天面色大凜，強壓住心頭的壓力，雙手交替發力，在短短數秒內，竟然轟出了上百記裂天拳。
那血紅色的劍氣卻絲毫不減，甚至有愈來愈強的勢頭，把葉南天的裂天拳一次次切成碎片。
噗噗……
鮮血狂飆，葉南天捂著胸口，嘗試著要站起來卻未能成功，眼睜睜的看著那劍氣就要劃過自己的腦袋。
「你殺了我，殺門、武盟就滅了！不殺我，還能留有一線生機。」忽然，葉南天瞪圓了眼睛，對著獨孤無常大聲的吼了聲。
「怎麼講？」獨孤無常聞言，微微一抖，那劍氣竟然就在空中消散，這收放自如的本領，恐怕當世也沒幾人。
「武盟與殺門能留下這麼多舊部，無非是我與慕容青雲相互牽制，今天你如果殺了我，只會成就一個無所顧忌的慕容青雲。」葉南天吐了幾口獻血，緩了緩，突然笑了。「你想想看，如果沒有我的牽制，你有把握殺盡武宗苦修堂嗎？」
葉南天並沒有說謊，唇亡齒寒是個很淺顯的道理，所謂兩虎相爭必有一死，但三足鼎立就未必。
以往，慕容家與葉家相互制約，苦修堂與供奉堂處處受阻，這才給向少傑保下了那麼多昔日同門。如果武盟與殺門的舊部只面對著一個家族，估計在大戰結束的第二年就會被捕殺殆盡。
想通了這些，獨孤無常臉上還是沒有表情，他再度提起了刀，冷冷道：「可我還是想殺你。」
「白玉仙果，另外我會帶著葉家北上，從今以後江南就是你們的了！」葉南天並不傻，一口開出個價碼。
但是獨孤無常依舊沒有動，還是那麼冷冷的看著他。
「焚天印、焚天印也給你，八荒神器，用八荒神器換我葉家的一脈……」葉南天把家底都交了出來。
獨孤無常聞言，收刀，這把刀刀身修長，刃口處略有弧度。
是綉春刀。
……
次日，葉家大舉遷移，從上至下，所有葉氏子弟坐上了開往北方的交通工具。
葉家在江南武林的威望，從此掃地，供奉堂死傷殆盡，世上再也沒有南宗之說。從此只留下武宗與武盟，以通江為界。
當然，葉家數百年的大家族，雖然失去了武林的威望，但依舊不容小覷。不管是在商界還是在政界，依舊有一席之地。
其中葉家控制下的江南商會，目前依舊完整，只要主事者葉飛不死，遠程操控又有何妨？畢竟，現在是網路信息化時代，早已不是封疆割地的時期了。
因此，大戰還未結束，葉飛還有一次機會，他還能在自己最驕傲的金融界與江寧一戰，甚至是折磨江寧。
與此同時白玉仙果被送到了梅園，由雷娜親手接收，久負盛名的仙果其實就是一小株盆栽，看不出稀奇的地方。
雷娜把玩了一番，交予獨孤無常手中，由獨孤無常道出了其中奧妙。
白玉仙果是天地靈根，只有在靈脈上才能生長，雷州飄渺島的百果園就是一處罕見的靈脈，園中的奇珍異果一直被送至江南政界高層，看似葉家想用噴洒罌粟粉的水果間接掌控政界，實際上是為白玉仙果打掩護。
那成百上千顆果樹，都是為白玉仙果提供靈氣使用，沒了他們，白玉仙果別說是開花結果，成活都是個很大問題。
「二叔，照你這麼說，我們還要接手飄渺島百果園？」雷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問道。
「讓老大去吧，畢竟是江南的武學聖地，不妨在那裡開壇豎旗，也好弘揚我武盟武學精神。」獨孤無常口中的老大，就是大羅地仙獨孤留。
師涓剛好拔出江寧身上的銀針，怯生生的說道：「江寧身體已無大礙，按照他的體質，兩三天就能下床。但這一戰留下的隱患太多了，先是用針祭激發潛能，又刺激各處死穴續命，恐怕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恢復巔峰狀態。」
頓了頓，師涓又補充一句。「不過有白玉仙果的話，我想這個時間會縮短許多。」
「這個不行，白玉仙果是要用來救他的大老婆。」雷娜趕緊抱緊白玉仙果，解釋道。
江寧此時重傷昏迷，就算他是清醒的，也絕不會用白玉仙果來加速自己的身體恢復，在他心裡蚩月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原來只有蚩月，後來多了個許晴，夏紫若……形形色色的女人走進江寧的世界，走進他的內心，她們深愛著江寧，而江寧也會用生命去保護和愛護她們。
「呵呵。」師涓輕笑，略顯苦澀，轉而說道，「岳先生、虎殺王、獨孤留他們都已沒有生命危險，獨孤前輩，您需要我幫忙看一下嗎？」
獨孤無常沒有說話，輕輕搖頭，一揮手，師涓識相的退了出去。
臨出門之前又被獨孤無常叫住了，像個鵪鶉似的站在那裡等待訓話，卻聽獨孤無常說：「你是我四弟的門人，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另外，你們都很好。」
師涓想客套一下，轉念一想，快步退了出去，江湖傳說殺神喜怒無常，她寧願被江寧猥褻也不願與這樣的危險人物多處一秒。
驚天一戰以供奉堂慘敗的結果，至此落下帷幕。供奉堂三十六祭酒、七十二執事與十大長老幾乎全滅，只餘下鎮守碧波島的幾個長老，是損失最慘重的一個。
再往下就是巴蜀哥老會，世子楚雲鋒與絕世樓大部分高手都掛了，死的不明不白，誰都不會給他們一個交代。
劉士群眼見情況不對，暫時停止了對江南的打算，把剛剛探出來的觸手又縮了回去，應該是在觀望事態。
武盟與殺門舊部幾乎全滅，岳仲麟、虎殺王、獨孤留和極少的倖存者也是重傷。不過在師涓與一眾醫生的努力下都保住了性命，遺憾的是無法恢復他們廢掉的功力，只能等痊癒后再做打算。
葉家的五行長老殞命，老家主葉南天重傷，又付出了白玉仙果、焚天印和江南地盤，在武林修道這途，可謂是純粹毀滅了。不過留了江南商會，倒能維持家族富貴不衰。
但無形中損失的東西是無法用金錢衡量，南太子葉飛敗退江南，葉家的威望遭到空前打擊，辛苦建立的關係網一朝散盡。
江寧贏了，卻沒有討到什麼好處，反而被逼出了獨孤留和獨孤無常這兩張底牌，實屬慘勝。
岳仲麟的仁，向少傑的孝，虎殺王的忠，青衣的義。
或許還要加上禍斗的忠誠。
這些觸人心弦的故事恍如過眼雲煙，這一刻被傳頌於世，下一刻卻又會隨著江湖的波浪消散，唯有當事者能牢記一生。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通州再度被絢爛的霓虹燈所籠罩，繁華的外表下是遍地屍骸。
那些為了保衛家園而浴血奮戰的勇士們，他們歡呼，他們喝彩，他們傳頌著江南戰神江寧的傳說，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