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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心還慟

  撲在他冰涼卻寬厚的懷中,那一刻,穆甄多希望,這就是未來生活的日常。


  可是和高長東的一個電話卻在提醒她,她只是在利用。


  穆甄,你已經是個正常人了,你該習慣的。


  你一定要習慣,這就是成人的世界,成人不分對錯,或者就沒有對錯可言,也無黑白,因成人顛倒黑白,誰人都是……


  南城溫柔,陽光卻不柔弱,刺眼的日光透過窗帘鋪灑進房間,穆甄閉起眼睛逼著自己去集中注意力和抱著她的男子繾綣。


  數個小時過去……


  穆甄在渾身虛脫無力時,被澈放開了。


  「這樣,應該就夠了。」在他幫她輕輕穿了一件衣服時,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來。


  她一愣,澈又道:「貞兒,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我們的孩子,是何種模樣。」


  心突然猶如彈珠落地,重重的震了震。


  她懵了,舌在口腔里哆嗦了片刻,她才說出話來:「澈……你,你也很,很想要孩子啊?」


  其實,她心中是想問——澈,你很想要孩子嗎?


  可關鍵時分,話也得深思熟慮才行,這話萬一被澈誤解,該當如何?

  澈聽過,他露出很無謂很坦然的笑:「我在家中是長子,我活著時,家中弟弟有幾位都有了孩子,唯獨我沒有,你說我想不想要?」


  若是在古代,那他肯定是想要的。


  穆甄的心跳的越來越快,酒精退卻后,她才突然發現,自己似乎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一條有悖良心的不歸路。


  心在一瞬間煎熬起來。


  該怎麼辦。


  她盯著澈,目光失去了焦點,澈看她突然不說話,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待她回過神來,澈對她笑的很甜。


  她不大想要用「甜」這個字眼來形容他的笑容,可那樣的笑,真的就如吃了糖的感覺。


  「貞兒。」他的手突然又蓋在了她的臉上,極盡溫柔,「我的確想你死,想你與我一樣,在我看來,靈魂才永生,但是……」


  「我不害你,不逼你。」


  澈說到這裡時,還是想起了她那日的哭泣,眉心皺起,目光露出心疼來:「我知道,你可能不會信我,那此刻我說什麼都沒說服力,但我還是希望……你相信我。」


  他說不出太多,有些東西也不能說太多,心中的感受用隻言片語是說不清楚的。


  和坤霓公開關係的那一晚,穆甄的話著實驚到了他,她不扭捏的說出了喜歡,他是開心,可倒不至於激動。


  要說為什麼,大概是因為他從頭至尾,愛的只是凝貞,可他的凝貞,他唯愛的那乾淨漂亮的靈魂,在這副叫穆甄的身體里藏著。


  可她今次突然來了這裡,還喝醉想要和他要個孩子,這件事在澈心中,是令他無比激動的。


  思及此他又把她攏進了懷裡,「貞兒,我特別開心你想要與我生個孩子,未來可期,未來再難,都可期了。」


  他這類似感嘆的話,卻讓穆甄如坐針氈,芒刺在背,恐懼又不安。


  她好後悔,做這件事之前她就該問問澈的,問問他對於孩子的想法。


  可是都這樣了,恐懼不安又能怎麼辦呢,這樣的命運已經開始在轉了,突然穆甄就發現,事情越來越難了,難到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在親情和對澈的良心裡周旋。


  澈的身子擋著她的臉,他沒看到她此時險些就要把自己的唇給咬出血來。


  有些事情一時半會兒找不到解決辦法,只能順其自然儘力彌補,情慾發泄了,理智回來了,事情需要一件件處理,她的家還躺著一個陌生男人呢。


  什麼叫山窮水盡,她現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為了救母親,她順利的讓澈把她睡了,這一項任務完成了,她不敢在這裡多呆,她還有別的心事,她很怕穆路平和穆青突然回家,看到那個男人。


  而關於那個人的事,她本可以告訴花家或者澈,可是之前從她的角度出發,她不論是澈還是花見辭,誰都不相信。


  但如今,她認為澈或許要比花見辭更容易對她真心一點。


  畢竟不久后,她可就有澈的孩子了,他這個父親看在孩子的份上,最近也不可能對她有什麼目的,或許能幫助她找到那男子的身份,而花見辭可不一定,他萬一誤會了她和男子的關係,那豈不更麻煩?

  她思考了許久,並沒有去附和澈的話,但唯恐他多心,她翻了個身,把他也抱在懷裡,先是含糊的應了一聲,才說道:「澈,我們的話,也算說開了。我現在想回家,你呢,要跟我回去嗎?」


  澈頓了頓,之前他猜想到登彥可能被她所救,但因和她發生的那些口角,正愁沒理由去她身邊看看呢,如此倒是正合他意。


  他伸出一隻手去,手指纏繞著她的長發,故作思考了一陣,才回:「可以是可以,但……」


  他也得把話說的附和他現在的立場,讓他這個容易多想的貞兒,自己去猜他的想法。


  穆甄看他多有遲鈍,心中並無多複雜的想法,只是覺得……可能澈是在在意花家,和她的家人吧。


  她抬起頭朝他笑了笑:「我家沒人,我家人都不在,你過去剛剛好。」


  她不是個擅長撒謊的人,但她把「隱瞞」和「逃避」這兩種表現,時常玩的不錯。


  澈也無心去多問,在他心裡她那無關緊要的家人的事情,他從這話里,能知道登彥可能真被她藏在了家裡就夠了。


  但對於這件事,他不能引導,也不能顯得迫不及待,他也不想去猜她怎麼會讓他跟他回去。


  他怕心思敏感,對他不信任的她再生出別的想法,於此他答:「若是這樣,那我跟你回去。」


  接而他唇角莞爾,「我倒也想看看,貞兒的家裡是什麼樣子。」


  「我家沒什麼好看的。」她努起了嘴,看澈風輕雲淡的臉,她想了想,道:「其實,我讓你跟我回去,還有一件事。」


  澈眯起了眸,「什麼事?」


  「先說好啊,我穆甄……只和你一人……」她指了指他們挨近的身體,「這樣接觸過,和其他男人,包括花見辭,都距離很遠的。」


  這話倒是聽起來順耳。


  「然後說正事,我來找你之前,我在我們家小區院子里,撿到了一個男人,他渾身是傷,眼睛瞎了,也不能說話,估計還啞了,不過耳朵能聽到,反正……總之很慘啦!」


  穆甄語速快了起來,「重點是,他的血被我碰到,會消失不見,就像水一樣,會蒸發成氣體,他不是人!我……我當時也不知怎麼就會撿到他,但他看起來都快死了,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救了才發現他不是人……」


  說到這裡,穆甄抓住了澈的手,看起來對他有明顯的依賴和信任:「你跟我回去,看看他是什麼物種,呃……東西,哎呀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你幫我看看,他是人是鬼是神仙,好嗎?」


  澈靜靜的聽她急促的說完這一堆,他聽到了這話里的關鍵,比如眼瞎口啞,可他卻平靜如水,看不出一丁點,他對登彥的想法。


  而後他緩緩眨了眨眼,手婆娑著穆甄光滑的手背,語氣緩慢的說道:「聽你這麼說,我想……你可能撿到了一位神。」


  「神?」


  忘記一切的穆甄,對這個字眼,有莫大的震詫。


  澈點頭。


  「怎麼可能,神怎麼可能傷的那麼嚴重,他的背全身血道子,那麼粗,一看就是鞭子打的,眼睛都流血,看起來特別慘,神會這樣?」


  在穆甄,包括神論者的心裡,神多數是無所不能的,他們是神論者的信仰,是需要神幫他們排憂解難的。


  如果神都能那麼慘,多讓神論者恐慌啊。


  澈的笑暗了暗顏色,「貞兒,萬物平衡,若神能掌控一切,世和界就會失衡,懂?」


  「有陰就有陽,有神就有魔,神也有神的苦,神也有他們,歷劫都難銷的苦難。」


  這樣的話穆甄在陰陽書里看到過,可這種類似哲理的話,她不願想太多,想多了累,有時候她很羨慕智障。


  不過現在她愈發震驚:「他真的會是神嗎?」


  那肯定是啊,那可是他最小的弟弟。


  可澈卻是寒下表情,認真道:「還是去看看吧。」


  話畢,他在穆甄肉眼可見下,頃秒間突然消失了。


  穆甄被嚇了一跳,她愣了片刻,從床上跳起就要破門去尋他,不論她對於澈之中,夾雜著多少事,他突然消失時,她的內心在一瞬間蹦出的情感只有一個:恐懼。


  她如此的怕他消失。


  可她跑到門口,卻發現門打不開,這不符合酒店門鎖!

  同一時刻,澈突然出現在了坤霓的房間里。


  上午沒戲拍,白月還在坤霓身上,此刻她正在看電視。


  見澈現身,白月眸子泛出淡淡紅光:「哥哥,您和嫂嫂話說完了?」


  澈此刻的表情,有了如深潭一般的寒涼:「白月,哥哥今日要隨貞兒回汌濱城,登彥的確在她那裡。」


  「什麼!」白月大吃一驚,嘴巴都合不攏了,「我也要去!」


  「不可。」他直言拒絕,看白月這就有了傷心之色,他又道:「你留在這裡,幫我處理一下坤霓的事,而登彥那裡……不該是你去看他,該是他來找你,才能彰顯他對你的在乎,可對?」


  他這麼說,只是不想讓白月知道真相罷了。


  若白月知道登彥都被傷的體無完膚,恐怕更是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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