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媧皇後人
看她抿著薄唇,一個個落下的字,花見辭微垂半眸,突覺自己有些偏離了自己的本性。
他總是隨心所欲,很少顧忌他人想法,可為什麼……
自從開始數著貞兒回來的日子時,他竟然開始擔心起了鳳探晚,而他又不說出具體擔心的是她哪裡,能想到的,便是她只信任他,若是沒了他,她該何去何從?
但是,他又清楚,他有自己要做的事,他不能霸佔鳳探晚一輩子,不能束縛她整個人生。
看看那些字,再看看鳳探晚微微鼓起腮幫子一臉期待他同意的模樣,此刻他除那些情緒之外,還是有些不爽。
小丫頭的翅膀越來越硬了,每日都守著他這樣的美男子,竟然還想不遠萬里去看別人。
但他要是這麼去反駁她,她指不定會回懟:那少爺您會為了逗我一樂,又唱又跳么。
輕舒口氣,他還是不想那麼痛快答應,就問:「今晚的演唱會,你門票買了么?」
鳳探晚皺起眉心,細細的手指又飛快的落在了手機屏幕上。
有時看她打字、寫字,都是一種享受,因她的手不僅小,還又白又嫩,就像剛長出的小竹筍、小白蔥,不做修飾的指甲泛著粉,就像櫻花把一半的漂亮色彩借給了她。
閑暇時他沒人陪,只有晚晚在的時候,他除了揉揉她的小臉,還是喜歡捏捏她手指上的小關節。
然後再比比手,她的指尖剛到他手掌的第二關節,他一彎手掌,就能握住她的整隻手。
都說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他很多時候都在想,晚晚有那麼漂亮的小手,還有那麼漂亮的小唇瓣,和極其可愛的笑容,那張臉若是恢復原貌,一定更是可愛的。
心中如是所想時,他看著她不僅發了呆,鳳探晚把屏幕遞到他眼前,他都在走神。
直到鳳探晚拽了拽他的衣服。
這才看到鳳探晚寫下的是:
【有您在,還需要門票嗎,我可以在後台看。(顏文字吐舌)】
倏然,他的腦袋裡冒出了一個很不著邊際的想法。
要麼就在自己和貞兒徹底在一起之前,把晚晚送出去吧。
「好,那你去換衣服,等浦帆回來你們就去,我發個信息給你聯繫個最佳位置。」
鳳探晚眼睛一亮,腳步朝後退卻一步,朝著他用力鞠了一躬。
在她轉身準備要離去時,眼睛瞄到了時間,算一算,穆甄他們可能還有十來分鐘就到了。
她的小臉突然凝起陰雲和膽怯,但看花見辭拿過病床邊的手機在為她聯繫演唱會之事時,她沉了沉心,還是離開了。
……
穆甄在親娘甄雪松的帶領下,剛到了花見辭的病房門口,一眼就看到了脫下那身民族服裝,換了便服的鳳探晚正在給花見辭切水果。
之前在車裡她在心中不止一次感嘆鳳探晚小小年紀就有城府,可如今看她變了個樣子,還是不能把將澈傷害的人和她聯繫在一起。
鳳探晚因一直戴苗族頭飾,頭髮總是被包在其中,如今放了下來,她才知她頭髮長度及腰,還是很漂亮的卷捲髮,額前還有劉海,擋住了她的額頭和一半的眼睛,瞬間降低了那張臉的可怕度。
再穿一條駝色的娃娃領格子連衣裙,和一雙細帶的小白鞋,從背面看……很是好看。
明明是很柔弱的小姑娘,竟然會下三昧真火的咒,這真是讓穆甄見識了何為人不可貌相。
陰陽書上怎麼會對這大部分華夏人都聽過的三昧真火少了介紹呢?
三昧真火,是精火,簡單來說,就是人修行后,靠身體內精氣、清氣、精神此三者衍生出法力而轉化的一種火,此火加之凡火,也就是人間的火,融合之後化作的火焰,威力無窮,連神仙都不是對手。
但若是這神火不與凡火融合,便可化作咒,雖不能燒毀物體,但若沾到了靈魂身上,卻能對靈魂造成損傷。
而澈今天所中的火就是第二種。
這也是令穆甄唏噓感嘆的原因,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算上她懂事就開始修行,可修出三昧真火,也太厲害了,很多大師,估計一輩子都難。
花見辭身邊卧虎藏龍婆娘,越想她越覺得和澈分開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她因為澈對她的好,而不忍心和他分開,這波人指不定要用什麼法子去傷害他。
「愣著幹嘛呢,沒看你丈夫需要人照顧么,還不趕緊過去?」
突然甄雪松的拉拽拉回了穆甄的思緒,她頓了頓,不大情願的朝病床前走了去,手為掩飾不自在她捋了一把長發,對花見辭道:
「怎麼樣了?」
花見辭沖她點了點頭,那張漂亮的臉總是帶著很平易近人的笑,「好了很多,你呢?」
她再回答前,突然被站起身要離開的鳳探晚吸引了視線。
鳳探晚看她一眼,然後垂下眸光,朝著她身後的千浦帆走了去,一副不想與她對上的樣子。
可是,她卻突然手快的拽住了她,「晚晚,你是要去幫少爺做事嗎,要不我來?」
她話是這麼說,可目的只是不想這丫頭走了而已。
穆甄可以理解鳳探晚為了主子好的心情,可是他們親口承諾不傷害澈,卻還是動手腳,這是信任和原則問題,她可以不說出來,但卻不能姑息。
尤其是小孩子,更得好好教育。
穆甄猜著,鳳探晚在花見辭面前都能發小脾氣,性子應該很犟,說不定會選擇和她出去說清楚,可誰料,鳳探晚只是用一種很無辜的表情,看向了花見辭,自己卻沒有半分反應。
這下花見辭發了話:「貞兒不是的,晚晚是要和浦帆去B市看演唱會。」
有人替自己解釋了后,鳳探晚掙開了穆甄的手,臉上帶上笑容,直接跑到了千浦帆身邊,表情看起來是那麼期待接下來的盛會。
而穆甄卻幹了個尬。
「喔,這樣啊。」她擠出個笑,但看鳳探晚還沒離開,她連忙對花見辭說:「三少爺,能對我做個承諾么?」
花見辭眼睛都不帶眨的:「可以。」
「我雖然和澈人鬼殊途,但好在相識一場,是緣分也算是朋友,我還是不想看著他被人傷害,我信你不會傷害他,而您身邊高手眾多,您肯定也不屑動用人力平白無故的去傷害他,但是呢……」
「甄甄,你亂說什麼呢!」甄雪松插了句話。
而穆甄卻繼續著:「如果你身邊的人偷偷去傷害他,比如千浦帆大哥了,或者高長東高先生了,或者您父母的人……還有晚晚。」
鋪墊了那麼多,她終於說出了重點,接而她一笑:「這些人要是傷害他,我想追求公平,要求懲罰。」
她話音落下,花見辭的眉毛微微蹙了蹙,可片刻后他又重露笑顏,「這個……」
他猶豫了片刻,「貞兒,雖然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可站在我的角度,我認為我沒必要對情敵那麼寬容……」話說至此,穆甄秒黑了臉。
可花見辭言語卻又一轉,「這不是承諾,這是相對利益,算交易。我能答應你,但你也得對我做個承諾。」
「什麼承諾?」
「明天起,陪我開始度為期三個月,也就是92天的蜜月之旅,尤其是每個月的初三和20號你必須和我呆一整天。」
話畢之後,穆甄深覺的,他的手下做事那麼利落,追根究底一定是他這位神秘貴公子調教的好。
他竟然能不帶一個曖昧之詞,就把她給調戲了。
而這個月初三是19號,下個月初三,18號,離20號,也就兩天
每個月初三,是她自過陰回來,身體會出現異常的一天,她會情不自禁的,像動物一般的發晴,而她也不想用和這個字眼這麼去說自己,可只有這麼說才貼切。
更巧合的是,這個月初三是19號,那麼下個月初三是18號,離20號也就隔了一天……
而20號,是她的排-卵日,前後就都是危險期了。
若是初三,她和他邁過禸體關係的那道坎,那19號、20號……本著男人的好色個性,她能跑的了么?
這個承諾,難做。
而花見辭見她該是想到了這一切,他突然壓低了腦袋,抬起的眼眸藏著一點邪肆直辣辣的看著她,還不經意的舔了舔嘴角,就像……他等不及了一樣。
穆甄還未回答,捕捉到他這小動作的鳳探晚,從剛才還天真爛漫的笑容秒變的委屈,她一咬牙,拉著千浦帆,跑了出去。
而在穆甄回來后,之前花見辭對鳳探晚那些寵溺,突然就松崩瓦解的一點不剩,他根本沒看到她離開。
甄雪松看著兩個小年輕,她是個長輩此時也不好意思插嘴了,便挪步到了穆甄後面,在她的細腰上輕輕掐了下。
突然的痛感讓她一個激靈……
算了去想和澈會怎樣吧,他一直不去投胎,一定有他還未做完的事,先護了他再說。
「好,成交。」
聽到了令自己滿意的答案,花見辭這才鬆開了眉心,渾身輕鬆的靠在了背後鬆軟的枕頭下,也是這時,他才又想起鳳探晚,看她竟然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就不見了,他就又問:
「晚晚呢?」
「回少爺,小碗兒和浦帆已經走了。」
驀然,他剛輕鬆的心,狠狠揪了揪,「這丫頭,都不會和我道聲再見。」
說罷他唯恐別人發現他這種不自在的情愫,便又對穆甄說:「夫人能走近一點?」
穆甄沒有應,但還是走了去,途中還貼心為他倒了杯水,這就開始履行著作為他法定妻子的本分了。
可她真心實意卻是,唯恐身後的娘再逼她,不如自己有點眼色……
「探晚。」
門外,千浦帆追著匆匆邁著腳步的鳳探晚。
可面前的小姑娘,始終都不肯停下等她一眼。
這層病房,全都為花見辭一人所有,為的就是方便他做些什麼有悖科學的事,所以這走廊里,只有他們,千浦帆眼瞅著鳳探晚就要獨自進電梯,他長眸一斂,突然瞬了個身。
不足一秒,他就到了鳳探晚的身邊,和她一起進了電梯。
「探晚!」捏住她瘦弱的小肩膀,他又喚一聲,可誰料,鳳探晚只是鬆鬆一動,就把他那寬厚的大掌被掙脫了。
在她仰起頭看向千浦帆的時候,才看到她那張小臉上,有了好幾道眼淚。
她哭了,千浦帆露出糾結,他問:「真的要去B市看演唱會?」
看著千浦帆,她抬起了右手,伸出了食指,那粉色的指尖燃出了小小的火花。
接著她朝後退了幾步,騰出了些空間后,食指在空氣中以極快的速度划拉著,然後出現了兩個火光畫成的字:要去。
千浦帆看過後,字就馬上消失了不見,而鳳探晚也在此刻,閉起眼,撇起了總會對花見辭露出笑的小嘴,看起來傷心極了。
她滿滿的悲傷,千浦帆拍了拍她的肩膀,「很辛苦吧?」
她沒有說話,就在密閉的電梯里,無聲的哭泣著。
接著千浦帆又問:「明明喜歡少爺,為什麼還要那麼快的讓他和穆甄在一起?」
——我是下人。
她寫到:我是下人,只為他的幸福。
「你知道是這樣,但又總是偷偷的哭,為什麼不和少爺說明你的心意,了了自己的心愿?」
她無聲抽泣了下,抬起手又寫下:不配。
在字化在空氣之中時,千浦帆知道,她所寫下的不配,不是指她的身份。
不過,他是少爺,她是下人,他有絕世之顏,而她醜陋不堪,這的確是不配。
可鳳探晚真正表達的是,她這樣的人,是不配對花見辭說喜歡的,她對他的感情,說出來可能會成為笑話。
他們雖然總是形影不離,可他們又很殘忍的,是距離最遠的。
但是……
千浦帆目光溫柔了些許:「或許不是這樣呢。」
緊接著,鳳探晚咬著唇又寫到:
【這只是最基本的,少爺只要穆甄,這輩子是,他下輩子還是。他為穆甄而生,也敢為她而死,再沒有別的女人可乘之機。】
所以,這才是她最絕望的。
一大段話,耗費的精神很多,那些字消散后電梯里的溫度也高了不少。
可她想表達的卻還沒寫完:
【我明明懂得一切,可為什麼……卻控制不住自己。】
千浦帆答:「這些要是能控制的住,那就是虛情假意了。」
然後她拚命的點著頭,嘴角艱澀的揚起笑意,可眼淚卻越流越多。
她喜歡少爺,是想佔有的程度,並難以自持。
電梯緩緩降落,眼看著要到了一樓,鳳探晚自知自己還收不住眼淚,她站在千浦帆面前,抬起雙臂,做了個極其複雜的動作,然後在電梯門開的那一刻,他們兩個齊齊消失了。
是障眼之術。
千浦帆無奈笑了笑,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你打敗了我,才會在我面前肆無忌憚的動用力量,我也是遇見你,才知還有少爺都算不到的人存在。」
「探晚,你究竟是什麼人,當年你被帶來花家,是真的被人選中,還是你有意為之?」
在他說完這話后,就發現嘴巴張不開了。
鳳探晚能在頃秒間,封鎖他靈魂的口,因為只有這樣,人才能連聲音都發布出來。
這還沒半分鐘,他都沒看到鳳探晚有什麼動作就能施出這樣的術。
鳳探晚,絕對是少爺手下這批人中最強的,強的離譜,讓人恐懼。
……
坤霓不喜歡住酒店,所以來汌濱拍戲前,她就在這裡買了套房。
她今天雖然是單獨行動的,因早早知道自己身體特殊,她也在全國各地跟著不同陰陽法師稍稍學了點道術,弱化自己的存在感還是很簡單的。
等她帶著澈回了家后,已經晚上9點了。
進屋后,坤霓就跑去了卧室,拿著一個方盒子在澈的面前迫不及待的打開了。
裡面放著一顆撞球大小的珠子,藍色的。
在冷冷的燈光下,這珠子似乎在下一刻就要綻放強大的光芒。
而澈在看到這珠子后,身子猛然前傾,驚訝出了聲音:「你怎麼會有這個珠子?」
坤霓哼哼一笑,「被我的靈器嚇到了吧,據說這是我爺爺以前的村子一直守護的珠子,說是護身符,可它卻不會像電視里演的那樣,會釋放能量。但還是有人信它有神力。」
「我爺爺誤闖廟的那一晚,看到了珠子放藍光,後來村子被鬼子毀掉時,他就偷了出來,一直帶在了身上,然後後來到了我爸手裡,現在又成了我的護身符。」
她解釋完后,澈卻不信:「就這般簡單?」
須臾,坤霓的表情就有了些不自然,而澈也在同時拿起了那顆珠子,在手裡把玩了兩下后,道:
「陰陽平衡,萬物守恆,物極必反,你口中說過你爺爺得神靈保佑,而你又有仙骨,並得有美貌和錢財,你擁有大多凡人夢寐以求的東西,被多數人羨慕,那你身上也定有別人所難想到的難處……」
「你的父母,是何情況?」他一針見血的,就問出了坤霓之前掩飾了的東西,「而你也一定知曉,這珠子的用處。」
他說話間,坤霓就撇下了嘴角,眼睛紅成了兔子。
「你早就猜到了,為什麼現在才問我,就是想看看我所說的靈器是什麼,你能不能用?」她問。
澈搖頭,「你怕是發現我身份后,就能知道這珠子是否對我有用,而我現在才說……只是因為,現在才是你我真正談條件之時。」
坤霓抬起眸,有些不懂。
把珠子給她放回原位,澈繼續道:「我生平不願欠人情和意,藍色聖靈珠屬性為水,能幫我恢復三層法力,而作為交易,我祝你修成人仙,再幫你找到,剩下的四顆聖靈珠,救你的雙親。」
話畢,坤霓瞪大了雙眼,滿臉驚駭,「你知道這是聖靈珠?你知道我爸媽怎麼了?」
澈又點頭,隨後語氣裡帶著淡淡的狐疑:「但我卻不曾想到,媧皇的五靈珠竟然會散落在人間。」
聽他這番話后,坤霓一舉跪在了桌前的懶人沙發上,淚眼婆娑的問:「那您知道去哪兒能趕緊找到它們嗎,我爸媽快熬不住……」
坤霓的舉動,讓澈為之一震。
他是知道坤霓的父母怎麼了,之前摸她仙根便推算了出來,可他卻不忍說,就是為了怕她想起這些事心情變差。
若不是知道了這件事後,他真的想不到這看起來活潑好說有些輕浮的姑娘,竟然如此艱難。
她口中的爺爺早就離世了,而她的父母,就在她十八歲仙骨顯現后,出了意外,現在都是植物人,全靠一口氣吊著命。
她全憑自己一己之力,撐著殘破的家。
她一個年輕的現代姑娘,卻天天想著修仙,怕也是因為自己的家。
而這一切,也是他突然想用一個交易和她合作的原因。
他不太喜歡被人幫助,這一次選擇互幫互利……他主要是想幫幫她。
思及此,他才解釋:「五靈珠重現於世,那一定是……有媧皇後人轉世。」
以前要是有人給坤霓說什麼媧皇後人,她肯定會爆笑出聲,這就像外星人侵略地球一樣可笑荒誕,可現在……她滿臉的期待。
她也是在家裡遭遇變故后,才深深明白了一個道理——
有些事情在自己沒遇見過之前,千萬不要用自己膚淺的認知去評判,那樣只會彰顯自己有多愚蠢。
廣袤宇宙,無奇不有。
「媧皇的後人……那會在什麼地方?」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