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守候
不過她必須得承認，穆甄是真的好看。
那天拍戲時，她無意瞟了她一眼，就想看第二次。
穆甄的容貌，是說不出具體漂亮在什麼地方的，又或者她是哪裡都漂亮，所以……讓人過目不忘。
她以前只聽過鬼迷人的心竅，這也是第一次見到一隻鬼，被人迷得神魂顛倒的。
目送著那輛車離開，坤霓鼓了鼓腮幫子，又猛不丁的來了句：「她的前世是你的愛人嗎？」
澈抬起了頭，又靠在了靠背上，他的雙手明明沒動，可靠背卻突然就往下降了幾度，他躺在了座椅上，頭扭向窗外，看起來很喪。
坤霓動了動嘴唇，欲言，卻止住了。
氣氛有些尷尬，她便拿出手機，打開了爆款遊戲王者農藥。
但就在幾分鐘后，澈突然開了口：「那日我救了你之後，你對我略有興趣，怕也是做過類似的夢吧。」
她剛打開遊戲商城的手指一頓，長睫毛閃了閃，「猜到了啊。」
「抱歉。」澈又說，「恕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但是。」
「我的確需要你口中所說的，能幫助我的靈器，不過作為交換條件，我可以助你三年之內修成人仙，十年內青春永駐。」
「什麼！三年修成仙！你當這是玩修真網游呢！我可是問過的，茅山的一個道爺爺，現年128歲，但他修成人仙，也是在80歲的時候呢！」
澈淡淡道：「有本尊在，一切必成現實。」
語氣微乎其微，可話說的是真霸道。
坤霓瞪著雙眼，吞了口唾沫：「本……本尊？你真的是很了不得的人，哦不，鬼，對不對？」
「鬼？」澈冷笑，落寞的語氣帶著自嘲：「連鬼都算不上。鬼還有陽世之人悼記祭祀……」
而他什麼都沒有。
突然，坤霓就想起了在海里遇到的那張帥的無懈可擊的臉，再看他現在慵懶但又有尊仰之感的姿態，她的臉又一次泛紅，內心小鹿亂撞不已。
把手機放在一邊，她兩隻手默默捧住了自己的臉頰，羞澀的表情逐漸花痴模樣。
不管模樣如何落寞，但舉止冷酷，說話頹喪，表現憂傷，一定是個很有故事的鬼！
甚至那日在海邊，對她雖冷淡，可她出了事卻是又被他所救，冷漠的外表下，還有一顆善良的心，如果如果他的真面目真是那日所看到的那樣，簡直……簡直就是讓她欲罷不能的男人啊。
在心裡如是想著，她的心就跳的越厲害，深呼口氣平復了心情后，她大眼咕嚕轉了轉，又問澈：「你之前的問題還沒回答我呢，穆甄是你的前世愛人嗎？」
澈緩了許久：「總之，我只想要她。」
登時，在心裡亂撞的小鹿撞死了。
「如果她不是你的前世，那你為什麼啊，就因為她好看嗎？！」
他答：「天凝地閉，忠貞不渝。」
坤霓心中猛然一震，隨即是鋪天蓋地的挫敗感。
她想，面前的男人在他活著的時候，又或者以他為主的世界里，他一定是個不論在什麼場合都能佔據極高勢頭的王者。
他能和現代的人無代溝交流，足以說明他對現代的這個人間是有所了解的，那他必然知道她之前對他所說的話都是什麼意思，她對他存在什麼心思。
可他的回答呢，雖沒直面回答，卻能通過語氣和寥寥數言，把她拒絕的死死的。
尤其是他那句「天凝地閉，忠貞不渝」，簡單利落八個字，比「我有喜歡的人，我很喜歡她，我對你沒興趣」這樣的話，有太大的殺傷力。
忠甄，又忠貞。
他只愛她一個，也會對她忠誠到底，絕無二心。
坤霓能肯定她現在的想法一定是他想表達的意思，可他要真是這個意思，那就真的太傷她的心。
她愣怔的眼睛不知不覺噙上了眼淚。
現在她的經紀人，還有公司的上司都在呵責她做了傻事，可只有她能懂她究竟想了些什麼。
驚慌無助，在以為自己會很慘的掉進海里時，他突然騰在半空，把她抱進懷裡，身上還飄散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那一刻，她恍然自己真的成了一位穿紅衣的女俠客，跨越萬水千山，她的夢中人，踏風而來……
就此，她一見傾心，智不由心，身不由己。
如今再進一步了解了幾分后，她只覺得這樣的男人多好啊，強大而又痴情，如果他愛的是她，她該多幸福。
可人世間，事與願違，總比心想事成多的多。
但是，這也不代表她沒有機會。
人世間，一廂情願，也比情投意合多的多。
他這不是還沒和穆甄在一起嗎，看著人家被帶走，都沒說句話。
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她試探的又問：「既然你那麼喜歡她，而且現在還不算得到，你為什麼不爭取呢，就眼睜睜的看著她走了？」
這次，她問到了澈最不想觸及的地方。
澈沒反應，她以為澈應該是不會回答的，又或者會想一個很刁鑽的問題，來反問她。
可卻不曾想，澈答了，他語氣很清淡，雖然是在說話，卻又像在講故事。
「曾經。」
「我以為我的情誼，已是天長地久，直到後來……我才明白，我所謂的天長地久，在他人眼裡，不過彈指一揮，瞬間而已。」
「我亦不會妄想去追、去搶，去奪，就會得到。」
「我別無他求。我只願守候……」說到這裡，澈突然停止，頓了頓，他道出二字，「而已。」
然後結束了這段發言。
坤霓聽的認真，她也知道，他口中的「守候」后，應該跟著一個名字，可是他卻沒說。
澈，不是不想說。
他是說不出口。
他眼睛被遮，但依舊能看到窗外那搖曳的翠綠草木，感受著穿過每一處的風，還有那和他是兩個極端的熱空氣，以及……那埋著草木根的土地……
看著那一切的一切，他抬起胳膊，壓住了眼睛上的布料。
兩道血淚，偷偷的滲出。
——他別無他求，他只願守候，守候到他們，守候住她。
那才不枉他日後，會被萬劫不復。
他亦……當真是捨不得。
不單單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肢體也是無聲的語言，一直看著他的坤霓，很敏感的察覺到了他……必然是想到了什麼傷心事。
「澈？」
「大哥？」
他沒有回答。
定了定心，坤霓擅自幫他系了安全帶，然後發動了車子：「你不說話我擅自做主了啊，走，去我家！」
……
海邊，日落總是很慢，西南方的天上都出現了幾顆星，可依舊能看到還在掛在西邊的紅日。
而此刻，穆甄只希望這太陽不要落下去，她真的……不願意在夜幕降臨後去和花見辭圓房。
可是……
「給我高興點！」
車裡，甄雪松看穆甄眉心的褶皺都能夾住紙了，忍不住訓了句。
閉了閉眼，深呼口氣，穆甄沒有回答。
她真是沒想到，她剛和千浦帆從醫院出發往這裡來的時候，她老媽就能聯繫到花見辭的媽媽，帶著別的人緊跟其後趕了過來。
她和澈在屋子裡說話時，她媽媽和一道士就上了千浦帆開的這輛車內，然後等情況。
等看到澈和坤霓走出來后，她老媽也無心管誰和澈在一起，她巴不得澈重新找個女人趕緊放了她。
緊接著，在樓道里發獃的她，就接到了甄雪松的電話，說在樓下等著她……
甄雪松也沒等她回答，便又繼續回到了和那跟來的道士之前的話題上：「張道長啊，甄甄和見辭圓了房，真的就能單方面破了那生死婚嗎？」
聽到這個，穆甄的表情越來越難看。
對，這就是她媽跟過來，隨時關注她和澈事情進展的終極目的。
那老道長裝模作樣的捋了一把花鬍子，故作深沉道：「據老朽這些日子翻閱古籍，的確有這麼一說，但也有反噬，就是怕少夫人三年內難有身孕，所以這……」
「還是等我回去，和高先生以及鳳姑娘一同商議，看在這之上有無破解法，若是可破……說不定這幾日內，便能助少夫人有喜了啊。」
老道長的話一說完，穆甄就很重的嘆了口氣。
她此刻，忍不住想吐槽：你們這麼能，怎麼不去做神仙啊。
可緊接著：「老朽還是能力不夠啊，若是再遲三年，等老朽修為達到仙資一層，或許目前的情況，就會覺得輕鬆些。」
「不不不，您已經很厲害了，自從和高先生認識后，我簡直是被你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甄雪松滿臉崇拜，「那這事兒先擱著，我這一直操心我大閨女的事兒，最近心累啊，您看，能不能賜我道安神符呢？」
穆甄無心聽她老媽的盲目崇拜，她現在很想知道，澈和坤霓會去哪裡，而她和澈……還能不能再見面。
可如果，未來澈變了個樣子，她又該如何去和他見面，今天她害怕的表情，肯定被他盡收眼底。
車上的人各有心事，突然開車的千浦帆，說了句話：「收到了消息，少爺醒了。」
立馬，張道長還有她滴娘都高興不已。
可在穆甄看來，卻覺得不是滋味。
花家，似乎每個人都在盡心儘力的圍著三少爺轉，甚至不用花見辭開口，他們就會自己想辦法，想著如何用最短的時間，做最多的事情。
這一點穆甄覺得很好奇，花見辭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才會有小到17歲的鳳探晚，大到年過古稀的張道長，都為他效力。
若說是為了錢，可在沒壓迫的情況下，誰不是想拿最多的錢，做最少的工作。
尤其是鳳探晚。
先才，她跑下來看到千浦帆，就是很怒不可遏的質問了他。
問他明明花見辭說不傷害澈的，可為什麼那部照相機會爆炸，裡面還有三昧真火。
誰知千浦帆也是一臉的懵怔，在他打過電話詢問時，原來是鳳探晚擅自在相機里做了手腳。
鳳探晚覺得，她可能不會那麼順利的和澈把事情說明白，還一再給她強調，整個事情花見辭都不知道。
請她要怪就怪她，打罵都行，就是不要告訴少爺，還說花見辭是個很偏執的人，他沒做過的事，如果被人冤枉，他可能會做極端的事情，今天割腕不就是個例子？
最後穆甄再生氣，再難過，也不想去和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去計較。
只能把氣給咽下去。
這樣的人為花見辭工作，再加之他能使鬼推磨的財大氣粗，左右很多人思想的巨大財富，她能逃脫的掉嗎？
她的人生，又該怎麼進行呢？
穆甄開始懷疑並思考著人生。
……
花見辭自醒來之際，嘴裡就一直呢喃著一個名字：「晚晚……」
鳳探晚就趴在他的手邊，一聲不吭，也沒有太大反應，很冷靜又安靜的等著他，直至徹底清醒。
等花見辭清醒后，她就把早就寫好的紙條塞進了他的手裡。
花見辭腦袋下的枕頭墊的有些高，他能一眼看到趴著的鳳探晚的表情，但他先看的，還是她寫好的紙條。
上面寫著：「你又在夢裡叫晚晚了哦。」
鳳探晚總會在這種時候，寫下的心語帶著可愛，看完，再看她，就能看到她的唇角揚的很高，露出一排細密的小白牙，可愛極了，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女孩。
而他也覺得滿足極了。
「嗯，水。」他沙啞著嗓子，應了一聲。
然後鳳探晚又把早就給他涼好的白開水端了過來，在他醒來時，剛好變溫，入口正合適。
喝過水，他看著默默做事的鳳探晚，淡淡叫了她一聲：「晚晚過來，讓我摸摸你。」
鳳探晚一愣，但還是乖乖走了過去，花見辭看著她，臉上流露出難擋的寵溺，抬起手摸著她皮膚光滑的耳朵還有輪廓線條優美的下巴，鳳探晚就抿著唇，任他享受自己嫩滑的小臉。
可隨後，花見辭突嘆了口氣，她抬頭，睇他一眼。
「晚晚，你希望我好嗎？」
他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鳳探晚瞬間就變了臉色。
她點頭，隨即搖頭，然後又……很慢很重的點頭。
——想，又不想，還是想。
花見辭知道她是要表達這個。
「我也一樣。」他輕笑，「我一想，終於能和貞兒在一起了，很開心，可是再一想……若我好了，我的晚晚呢？」
他慢悠悠滿含情愫的話，說的鳳探晚驀然紅了眼。
她垂下了頭，不想他看見。
不想突然花見辭湊近了她，瞪大漂亮的雙眼掃視著她滿是增生的小臉蛋說：
「六一兒童節，我帶你出國給你做整容手術怎麼樣？等你過了十八歲生日，我把世界上所有的貴公子都找來，你挑一個，嗯？」
可說到這裡后，他又擰起了眉，「我錯了，我都忘了問晚晚，有沒有喜歡的人呢。」
鳳探晚抬起了頭，抿起的唇帶著很強烈的笑容，看起來尷尬直至。
她搖了搖頭，隨後從裙子上的口袋裡拿出了手機，然後打開了相冊，把一張照片拿給花見辭看了看。
是一個當紅的偶像男團。
「他們，你的愛豆？」說過，花見辭還憋不住輕笑了一下。
鳳探晚很不給他臉面的鼓了鼓腮幫子，打開手機備忘錄寫到：少爺越來越厲害了，還知道愛豆。
看著這句話，花見辭便脫口道：「我關心你嘛。」
鳳探晚心一震。
接著花見辭狠狠捏了捏她的下巴后，鬆開了她，繼續說：「你喜歡他們，喜歡哪一個？」
鳳探晚比了個圓，意思是全部。
花見辭笑：「那，他們帥，還是我帥？」
鳳探晚愣了愣，然後伸出一個手指頭，指向了花見辭，他的眼睛忽而就有了光彩，可誰知緊接著鳳探晚露出小邪惡的微笑，又搖了搖手指。
花見辭沉了臉：「這些白粉裹面的男人，哪裡有我好看？」
鳳探晚沖她吐了吐舌頭，又在被備忘錄里寫下：少爺，少夫人回來了，您今晚不用我守房，我想看他們的演唱會，可以由帆大哥陪我一起。
「今晚，哪裡的演唱會？」
「B市，如果您准許，帆大哥回來我們就走，現在我訂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