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膨脹去了

  靳曉芙要走了季半夏的手機號碼,在地鐵站將她放了下來。


  陰天的暮色來得更外濃重,季半夏看著街燈一盞盞亮起,腳步踟躕。她不想回家。


  那個溫馨甜蜜的小窩,現在讓她感到了一絲陌生。連翹舉著菜刀威脅她的一幕,已經深深傷透了她的心。


  寧願為了一個*過她的男人,放棄自己的姐姐和女兒。這樣的妹妹,她沒有辦法接受。


  相依為命,那麼艱難的日子都走過來了,現在一切剛開始好起來,她乖巧善良的妹妹卻變了……


  雨越來越大,半濕的衣服貼在身上,讓季半夏機伶伶打了個寒戰。


  無處可去,她把包舉在頭頂小跑回家。打開門一看,連翹和傅唯川正坐在沙發上等她。


  「姐!你回來了!」連翹激動地站起身,準備迎上來幫她拿包。


  傅唯川看著季半夏,她的頭髮和衣服都淋濕了,看上去很狼狽。


  今天他在季家呆了一天。聽連翹講了很多關於季半夏的事:

  幼時,連翹被隔壁家的男孩欺負,季半夏小小的人,抱了比她自己還高的拖把,衝到隔壁和男孩打了一架。雖然回來的時候她鼻青臉腫,但從那以後,隔壁的男孩再也不敢欺負連翹了;大學時,為了多給連翹留一些生活費,她在食堂只打最便宜的菜,土豆絲可以連吃一個月;連翹生孩子時,她不眠不休地整夜守候,她像媽媽一樣伺候連翹坐月子,連翹恢復的很好,她卻生生瘦了十斤……


  傅唯川漸漸理解了季半夏。他終於明白她身上那股倔強剛硬的氣質是怎麼來的了,沉重的生活,將她磨礪得如男子一般堅韌頑強,她不如此,根本撐不下去。


  傅唯川真心感謝季半夏,謝謝她將生活的艱難一力承擔,把連翹保護得如此單純天真。


  她對他有偏見,可她對連翹,是真的好到了骨子裡。


  傅唯川站起身來,向季半夏微笑:「半夏,你終於回來了!我和連翹,有些話想跟你說。」


  他和連翹?現在,他和連翹才是一體的,她這個姐姐,已經成了局外人嗎?

  季半夏心中悲涼,也不想搭理傅唯川,冷冷道:「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我說過,你們的事我不會管。只要別影響到洛洛,愛怎麼樣,隨便你們!」


  他們濃情蜜意也好,乾柴烈火也好,都和她無關。


  聽見季半夏無情的話,連翹的眼淚又在眼眶裡打轉了:「姐!你還在生我的氣對不對?是我不好,你彆氣了好不好?」


  傅唯川心疼的將連翹拉進懷裡,直接了當地對季半夏道:「半夏,我要跟你說的事,恰好是跟洛洛有關的。你能給我五分鐘,聽我說完嗎?」


  季半夏終於停住腳步,她警惕地瞪著傅唯川:「你要把洛洛怎麼樣?」


  傅唯川看她豎了起渾身的刺,苦笑了一下:「放心,洛洛是我的女兒,我怎麼可能做傷害她的事呢?我想跟你說的,是讓洛洛回傅家認祖歸宗的事!」


  季半夏看了一眼連翹,她正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很明顯是贊同認祖歸宗一事的。


  親爹親媽都同意了,她這個姨媽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再說洛洛也確實是傅唯川的孩子,天生的血緣,她怎麼否定得了?季半夏淡淡道:「只要洛洛願意見傅家長輩,我沒有意見。」


  說完,她拔腳就準備離開,傅唯川又叫住她:「半夏,還有件事。我準備和連翹結婚,你願意給我們祝福嗎?」


  結婚?季半夏驚訝地轉過身:「你說什麼?」


  她沒聽錯吧?A市著名的花心大少,竟然願意金盆洗手了?不再遊戲花叢了?


  「我說,我已經向連翹求婚了,她也同意了。現在,只等你點頭了。」


  長姊如母,連翹差不多是季半夏一手拉扯大的。想到季半夏為了保住連翹清白的名聲,自己承擔了未婚媽媽的惡名,傅唯川就對她肅然起敬。


  聽清了傅唯川的話,季半夏真的很震驚!她以為傅唯川對連翹只是玩玩而已,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要娶連翹!


  大概,在他對連翹說出他就是四年前的罪魁禍首時,就已經有了這個想法吧!


  對傅唯川的厭惡淡了很多,季半夏看著連翹臉上羞澀又欣喜的笑容,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連翹是成年人了,她願意和你結婚,我沒有權利干涉。你們自己決定吧。」


  她沒有辦法對別人的人生負責,哪怕那個人是她的親妹妹。


  季半夏走進卧室拿了乾衣服,到浴室換衣服去了。傅唯川將連翹緊緊擁入懷中:「連翹,下個月1號,我們一起回傅家,讓洛洛見見爺爺奶奶,還有太爺爺!」


  「嗯。」連翹點點頭,心裡還挂念著季半夏:「唯川,姐姐的氣什麼時候才能消啊?她對我愛理不理的,我真的很難受!」


  「我拚命對你好,拚命對洛洛好,讓她看到我的誠意,她的氣就消了。」傅唯川感嘆道:「她對我們沒有好臉色,說到底還是擔心你愛錯了人,怕我辜負了你。」


  「那你會辜負我嗎?」連翹抬頭看著傅唯川,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傅唯川低頭吻她的唇:「當然不會。我和你,是命中注定的夫妻。」


  傅唯川走了,連翹也睡了,季半夏獨自坐在客廳,心中煩悶不堪。看到沙發上的手機,她鬼使神差般翻到傅斯年的電話號碼。


  她盯著那串號碼,遲疑著。顧淺秋會對傅斯年說起靳曉芙嗎?照她的性子,只怕不會說。很可能,傅斯年根本就不知道他還有個妹妹!

  她問問他能不能將他的電話號碼告訴靳曉芙,這不算對他死纏爛打吧?這不算腆著臉沒話找話吧?

  夜深人靜,人的意志力格外的脆弱,季半夏經受不住聯繫傅斯年的誘惑,給他發了條簡訊:

  我今天碰到靳曉芙了。她問我要你的手機號碼,我可以給她嗎?


  季半夏看看牆上的鐘,已經12點多了。如果她沒有猜錯,傅斯年現在還沒有睡。


  她坐在沙發上靜靜等著,了無睡意。


  正在書房工作的傅斯年,手機突然進來了一條消息。輕輕的一聲「叮咚」,打破了室內的寧靜。


  誰這麼晚還給他發消息?傅斯年皺皺眉,伸手打開消息。


  一看到列表中那個電話號碼,傅斯年的心跳驟然加速。雖然他沒存,但這個號碼已經烙在了他的腦海里。這,是季半夏的手機號碼。


  她提到靳曉芙,一個陌生的人名。


  傅斯年本來想回簡訊,想了想,還是直接撥了電話過去。他突然很想聽到她的聲音。


  季半夏正在等簡訊,傅斯年的電話進來了:「我看到你的簡訊了。靳曉芙是誰?」


  果然!顧淺秋沒有告訴他!季半夏組織了一下語言,把靳曉芙的事簡短地說了一遍。


  傅斯年越聽眉頭皺得越緊。顧淺秋隱瞞季半夏的存在,他當她是女人的妒忌,他能理解。可是,她竟然連他有個妹妹的事也要隱瞞!她到底還對他隱瞞了什麼?

  從顧淺秋那裡得到的各種信息,讓傅斯年重新找准了自己的定位,理順了自己的人際關係。現在,他開始對這一切產生懷疑了!


  顧淺秋給他的信息都是有選擇的,她過濾掉的,不讓他知道的,還有多少呢?她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親,可她卻從來沒對他坦誠相見過!

  傅斯年突然覺得很可怕。


  聽不到傅斯年的回應,季半夏以為他不耐煩聽這些,訕訕道:「那我先掛了。我有曉芙姐的手機號碼,你要是想要,我一會兒簡訊發給你。再見。」


  「等等!」傅斯年突然叫住她:「謝謝你告訴我。」


  傅斯年道謝,季半夏也只能客氣道:「不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你的企劃案我看了,做得非常棒。」傅斯年繼續找話題,找一些冠冕堂皇的話題。


  「是嗎?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季半夏謙虛道。


  「只有一些細節需要再完善。大體的思路是很不錯的,很多想法讓人耳目一新。」


  看完季半夏的企劃書後,傅斯年確實很驚艷,簡直有一種拍案叫絕的衝動。


  企劃書想做得漂亮不難,難的是既能提出新穎的思路,又有實際的可操作性。季半夏的思路很開闊,跨界哲學被她玩的爐火純青,讓傅斯年不得不刮目相看。


  傅斯年從不說謊,再說,他也不需要說些好聽的話來討好她。所以,聽見傅斯年的誇獎,季半夏真的很開心。


  那麼多天沒日沒夜的加班都值了!和寒武紀的第一次合作,她為傅斯年交上了還算滿意的答卷!

  「謝謝你肯定我。我的自信心又膨脹起來了。」心情放鬆,季半夏開起了玩笑。


  電話另一端,傅斯年微笑:「你可以盡情地膨脹。這份企劃書,是所有企劃書里最棒的一份。」


  「嗯。我膨脹去了。傅總,早點休息,晚安!」季半夏率先掛了電話。


  雖然看不見,她也知道傅斯年在笑。這讓她心慌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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