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大河向東篇 粉紅芭比
向冬偷眼去看他,知道他這是心軟了,手繼續伸過去拉住了他的胳膊,「楚江河,我頭疼。」
楚江河忍著不去碰她,甩開了她的手。
向冬疼得哎喲一聲,「我的手。」
楚江河狠狠的看了她一眼,這次欠抽活該都不說了,轉頭走了出去。
這是真生氣了,向冬無奈的嘆息。
葯放在桌上,自己不吃估計也沒人會垂憐。好吧,昨天她確實夠作死的,就給他點面子,自己照顧自己吧。
她把葯給吃了,低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上是他的睡衣。想想昨晚的情況,估計什麼都給他看的差不多了,也沒啥好遮掩的。
於是她衣服也不換,就整理的中規中矩一點,又去簡單的梳洗了一下,這才慢慢的走出去。
病一場,她渾身如抽去筋骨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要扶著牆壁樓梯,才能走的順暢。
忽然,她停住了步子。
從樓上看下去,她看到在客廳里楚江河正跟一個東方女人說話,那個女人的身邊還帶著一個跟芭比娃娃一樣精緻的金髮姑娘。
她的心一下就擰起來,那個芭比娃娃她認識,那就是真正的海鷗本尊。
整容后,她們倆個人再沒有一絲想象之處,可是因為海鷗這個名字卻讓她很不舒服。
楚江河好像看到了她,抬頭望她站的方向看過來。
向冬忙把身體往後縮,躲過了他的目光。可這心就不受控制的狂跳著,她有些喘不上氣。
做壞事被人抓包就是現在的感覺,也不知道楚江河有沒有把她頂替這段兒說出來。要是給楚江河的大姐楚江南知道了,估計饒不了她。
她聽到楚江南說:「你這裡還有別人住嗎?」
「有個朋友,生病了。」
「是男人女人?」楚江南好像很關心這個。
楚江河淡淡的說:「女人。」
楚江南笑了,「那是女孩子就好說了,我就和海鷗在這裡借住幾天,你不會介意吧。」
他搖搖頭,「不介意。」
他不介意可是向冬介意,怎麼會這麼巧,海家的人也跑到這個島子上來了。
『你那位朋友怎麼樣了?不要緊吧?』
「沒事兒,感冒。」
楚江南保養很好的手放在他肩膀上,明顯的看到他皺起眉頭躲開,就有些訕訕的,「大河,你……對不起。」
正在遁逃的向冬忽然皺了皺眉,跟著豎起耳朵,這女人沒頭沒腦的道歉什麼?難道是因為讓海鷗去楚家給自己鑽了空子?那這女人和真的海鷗認識不認識自己?
顯然的,向冬是想多了,她聽到楚江河冷漠的聲音,「都,過去了。」
「可是你……算了。海鷗,上次讓你去大河舅舅那裡你不去,竟然跑去整容,讓大河舅舅滿世界的找你,還不給他道歉?」
金髮碧眼的海鷗中文很流暢,「大河舅舅,你不會怪我的,對不對?」
聽到這個大河舅舅,楚江河和向冬心裡都是一抽。
特別是向冬,她一直以為大河舅舅是她的專利,現在給人搶了,心裡頭特別的不舒服。
還好,他聽到楚江河說:「叫我舅舅,sia。」
sia是海鷗的英文名字,他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別的,直接這麼稱呼。
楚江河喚來琳娜,讓她把楚江南和sia帶去客房。
sia還衝楚江河飛吻,「舅舅,一會兒找你玩。」
等人都走了,他抬頭望上看,微微勾起唇角。
向冬回到了房間里,現在家裡不是他們倆個人,她也不敢那麼隨便了。
她不想見海家的人,特別是看到那個sia對楚江河的親熱,讓她心生膩味。
好像,就是楚江河對她的好是偷來的一樣,她現在所得到的一切其實都是海鷗的恩賜。
她躲在房間里,幸好是生病,不出去也不會有人懷疑。
但是,平日里整天跟她泡在一起的楚江河卻不見了,她總是能聽到屬於女孩子的陣陣笑聲,是那個真的海鷗sia。
楚江河現在一定在陪著她,就像當初他陪著自己一樣。
看不到更容易胡思亂想,她就腦補了很多少兒不宜的畫面。
這樣的煎熬一直到了吃完飯的時候,琳娜送來一碗白粥給她。
她裝作不經意的問:「楚江河呢?」
「先生他陪著客人出去吃飯了。」琳娜挺高興,主人不在家她自然就輕鬆了許多。
向冬垂下眸子,果然呀,人家陪著自己的家人,她就是個多餘的。
她忽然很想離開這裡,卻又不知道哪裡是自己的家。
眼睛酸酸的,她很想哭。
就算這樣她還是把白粥喝了,又吃了葯,她要趕緊好起來。
她是向冬,一個女賊,而不是需要別人垂憐的寵物。
大概晚九點多,她在房間里聽到了外面有動靜。
一個年輕女孩子的聲音充滿了興奮,「舅舅,我想要睡這個房間。」
她又聽到楚江南的聲音,「別胡鬧,這裡住著你舅舅的朋友。」
大概女孩子不高興了,她聽到楚江南繼續說:「大河,你這位朋友在生病,我們也該去探望一下。」
sia的聲音又響起來,「舅舅,她是你的女朋友嗎?」
向冬一下屏住了呼吸,她倒是想要知道楚江河怎麼回答。
「不是。」
她早就料定了他會這麼說,可親耳聽到了還是覺得失望。
「不管是不是我們都要探望人家一下,這是禮貌。」
向冬的心都糾起來,她趕緊在床上躺好蓋了被子裝睡,心裡卻罵死了楚江南,管你鳥事兒。
楚江河,趕緊拒絕你這個多管閑事的姐姐。
幸好,楚江河像是聽到了向冬的心聲。他對楚江南說:「不需要。」
楚江南一臉的不高興,自己的這個弟弟還真是難搞。
她其實是因為知道對方是個女性就特別好奇,因為楚江河這個人是不太跟女人打交道的,他所在意的人關係一定跟他不簡單,這個當姐姐的幫他把把關有什麼錯,可是他偏偏不讓見。
各自回到了房間,sia卻不安分。
她其實也想要見見楚江河藏著的女人是什麼樣子,幹嘛那麼神神秘秘。
躡手躡手的走到房門前,她也不敲門,伸手就推開。
向冬以為險情解除,現在正迷迷糊糊的要睡著了。但出於一向的機敏習慣,在聽到聲音后迅速的轉過身來。
「誰?」
sia瞪大了眼睛,在她看清了向冬的臉后忽然大叫起來。
她的聲音跟高音歌劇演員似得,很有穿透力,震得向冬腦仁疼。
她皺皺眉,適應了屋裡的光線,看著走進的芭比娃娃臉。
有些混亂感,她甚至覺得恐怖,咋一個娃娃就復活了呢?
向冬從小生活精緻優渥,但不代表什麼都有,芭比娃娃這種東西,是絕對不可能的存在。
師父說玩物喪志,一個玩芭比的女孩子,不可能成為一個神偷。
可她骨子裡還是個小女孩,五歲那年她做了一件大事,偷偷的把自己的零用錢去跟同學買了一個芭比娃娃。
這個娃娃有九成新,金黃色的捲髮藍色的眼睛,穿著一襲白色紗裙,頭上還戴著一個鑽石皇冠。那個女同學很大方,另外送給了向冬好幾套漂亮的衣服,還跟她說以後有了新款可以繼續跟她做交易。
向冬有一個就知足了,哪裡還敢去多想。
家裡是藏不住的,她只好把娃娃藏在了花園裡。
她不敢每天去玩,怕被師父發現,一個月之中都強忍著,唯獨等師父去山上的寺廟參禪的那天才拿出來偷偷玩一會兒。
即便這樣小心,她的好日子也沒有過太久。
那天,她偷偷的去花園的一顆枯死的茶花樹下挖開土,卻發現她放在盒子里的芭比面目全非。
頭髮給薅光了,眼睛也摳去了一隻,裙子撕碎了,胳膊腿兒也沒了,還泡在紅色的顏料里,看起來像浸在血水裡,非常的恐怖。
她睜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伸手就去撈娃娃。
可手碰到那「血水」就像被燒灼了一樣,疼得她立刻縮回來。
那水裡面混合了硫酸,雖然她只是碰了一下,還是傷到了指尖。
聲音幽冷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響起,「拿呀,去拿,直接毀了那隻手,我把你賣給貧民窟那些小偷。」
向冬當然見過,他們聚集在地鐵站、廣場、商場門口,衣著襤褸,樣貌可怕,眼睛里露出貪婪的光。
她才不要成為那樣的人,不要被像牛馬一樣趕著去去偷錢,從女士的皮包里偷錢包,偷的多就給個麵包,偷不到就給餓好幾天,還要被各色人種的人褻玩侮辱甚至是……
她打了個寒戰,撲過去抱住了師父的腿,哭著說:「師父,冬兒錯了,冬兒再也不要玩娃娃了。冬兒聽話練功,你原諒我好嗎?」
師父垂眸看著她,「你這是真心話?」
她大眼睛里含著水,用力點頭,「嗯,聽說,冬兒肯定聽話,師父你原諒我吧。」
師父彎腰蹲下,纖細的手指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冬兒,師父是為了你好。玩物喪志,我們做這行的不能有任何喜歡的東西,不管是人和事物,只要一喜歡上了,就死無葬身之地。」
她似懂非懂的點頭,「冬兒一定好好聽話。」
師父親了親她的額頭,「走,帶你去吃巧克力蛋糕。」
她牽著師父冰冷的手,不敢回頭,腦子裡卻永遠忘不了那個泡在血水裡的芭比。
現在,芭比出了一代又一代,可是sia卻偏偏整成了最經典的那一款。白天里看著還好,這冷不丁的半睡半醒間,她恍如置身噩夢裡。
sia的藍眼睛和芭比粉色唇讓她周身發冷,身體恨不能緊緊蜷縮在被子里。
那天,師父的確給她吃了很美味的蛋糕,她吃的也很快樂,一點都看不出異樣。
可是,泡在血水裡的芭比彷彿刻在她腦子裡,根本就無法忘記。
回到房間后,她抱著馬桶吐了個乾乾淨淨,可還是不夠,那一晚她也覺得自己泡在血水裡,渾身冰冷。
「喂,你我跟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長得跟我這麼像?」
sia的話向冬置若罔聞,她抱緊了自己,嘴巴里喃喃的再說:「師父,我錯了,我錯了。」
聞聲趕來的楚江南上前一步,她的手鉗住了向冬的下巴,抬起來仔細看了,然後尖聲對楚江河說:「大河,這是怎麼回事?」
楚江河的眉頭皺了皺,大步走過來推開了楚江南。
楚江南看著他對那女人的維護態度,頓時就變了臉色。
「大河,這是不是就是那個冒充海鷗的女人?那個國際女神偷?」
雖然是事實,但聽到別人說海鷗是賊,楚江河的心裡還是很不舒服。
他低頭看了看向冬蒼白的臉,心說這丫頭膽子不是挺大嗎?怎麼給人抓包就嚇成這樣。
楚江南還是不死心,想要用手去抓向冬,「大河你給我說明白,到底是不是她?他們把海鷗給弄到棒子國去整成了這個鬼樣子,我一直找不到人算賬,這次一定饒不了她。」
楚江河抬起頭來,他的目光薄薄的掠過了sia,語氣不善,「是她自己,與人無關。」
「你……」楚江南被他堵的啞口無言,轉頭去瞪sia。
sia很無辜的聳聳肩膀,「媽咪,我也是被逼的,我要是不配合他們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殺掉我?」
她把責任全推給了向冬他們,全然忘了自己整容的時候是有多興高采烈,以及看到她這幅新模樣時候的那份激動。
楚江南一直覺得這個丫頭就跟海家的那位大少爺一樣不靠譜,卻沒有想到這次倒是做了一點靠譜的事兒,她借著sia的話繼續說:「就是,sia也是被逼的,要不配合也許你都見不到她了。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暴徒,你不要被她迷惑了,這種人完全就是社會敗類。」
這會兒,向冬緩了過來,她皺皺眉,臉上掛了個不羈諷刺的笑容,「海太太話說的漂亮,可海家做的那些事,我倒是覺得完全可以稱得上敗類這個詞。」
有錢的大家族,特別是百年大族,自然有很多藏污納垢的事情。楚江南被她戳到痛處,氣的人都暴躁起來。
『你給我閉嘴,我們海家是堂堂的米國百年名門,而你只是一直躲在陰溝里的老鼠,也敢冒用海家小姐的名頭去誆騙我弟弟,我要報警,把你這個女賊給抓起來。』
向冬正要反唇相譏,卻被楚江河抓住了手腕,他的力氣很大,又捏到了她的一處傷口,頓時鑽心的疼。
淚水瞬間布滿了眼瞳,可是她拚命咬住了下唇,不能在這些人的面前哭。
楚江河就知道這個倔強的小女人又想差了,以後再跟她算賬。
他對楚江南說:「姐,夜深了,還是去睡吧。」
「大河,你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她不值得!聽姐姐的話,這次跟著姐姐去米國,我給你介紹幾個名媛,都是漂亮又有學問,你隨便挑。」
sia也跟著起鬨,「舅舅,我幫你挑舅媽。」
向冬甩開了他的手,對著他微微勾起唇,那諷刺的意思太明顯了。
楚江河的眸子暗了暗,他擋在她的床前,伸手把楚江南往外頭推,「不是你想的那樣,出去說。」
楚江南到底也是貴婦,不好再鬧起來,氣呼呼的先走了出去。
sia跟在後頭,她偷偷的對向冬比了個中指,眼神里充滿了蔑視。
向冬沒覺得楚江河看不到,只是他選擇了暫時的眼瞎。
等人都出去,他淡淡的向冬說:「你先睡,不用管她們。」
「去吧,問問你姐都給你介紹什麼名媛美人,我可不想被你捏死。」
他垂下眸子看了看她被捏青的手腕,伸手想要去碰,「對不起。」
向冬躲開,惡狠狠的對他說:「楚先生,還是別說對不起了,我最看不起的就是這三個字。要是我弄死你,然後跟你說一百聲對不起,有用嗎?」
他忽然靠近她,低頭去看她的眼睛。
向冬的心跳如擂鼓,對他突然的靠近緊張的手心冒汗。
「你,你幹什麼?」
他的唇幾乎貼在她臉上,低低的聲音很性感,「向冬,你要我死的方法只有一種,你好好想想是哪種?」
「你……我會……」她忽然說不下去。
楚江河卻迅速跟她拉開了距離,剛才的親熱好像不存在一樣。
房門關上,屋裡就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這才明白過他的意思,摸著發燙的臉皮,她咬牙切齒的說:「楚江河,你給我等著。」
向冬沒有忽視方才sia的挑釁,果然過了一會兒,房門再度被打開,那個女孩鬼一樣走進來。
因為有了充滿的心理準備,向冬這次沒有害怕。
她平靜的看著穿著火辣的女孩,撇了撇嘴。
幸好她和她不像了,否則就她這樣的品味也要把她給噁心死。
sia走到床邊,低下頭看著她。
「你說你扮成我的樣子跟楚江河在一起,有沒有睡過?他的身材一定很好吧?」
燈光下,那個芭比成了精的女孩一臉的八卦。
向冬心頭的火突突的跳,「那是舅舅,難道你要去楚家的時候就打著要跟他滾床單的算盤嗎?」
她無所謂的說:「那有什麼?他又不是我的親舅舅,就算是親的,做個愛什麼的又不嫁給他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說的輕佻,把男女之間本該最神聖的愛情說的跟握個手一樣隨便。
這樣的女孩子就算頂著一張東方面孔,其實思想里也是西方人開放的思想,當然就算是西方人也是無法無天的臭不要臉的那一種。
見向冬擰著眉看她,她索性坐在床邊,低聲對向冬說:「其實,我該感謝你們的,開始我還真不願意去楚家,因為他們要把我和我那個吸毒玩搖滾的男朋友分開。可現在看到了大河舅舅,我真覺得那個男朋友就是個弱雞,我喜歡上大河舅舅了,我想要跟他……。」
「你敢!」向冬脫口而出,好像楚江河真是她的,誰也不能覬覦。
sia笑的前仰後合花枝亂顫,她挺起自己飽滿的胸膛故意扭了扭,「小姐姐,我可敢了!你就看著吧,我怎麼讓大河舅舅成為我的裙下之臣。我還要拍下我們的皂片發到網路上,讓他們都來瞻仰,你說那時候我是不是就成名了?成為擁有無數粉絲的網紅?」
向冬氣的咬牙切齒,媽的這要是她的孩子,一準兒把她揉吧揉吧塞到狗肚子里。
不知廉恥狂妄自大,還要,褻瀆楚江河,她怎麼不去死!
「你休想,你以為楚江河是你能惹的起的嗎?」
sia無所謂,「那有什麼?就算他生氣了我還有爸媽給頂著呢,我是他的外甥,還想殺了我不成?」
也許楚江河不能,但是向冬不介意先把她給結果了。
她出手如電,那隻右手纏著睡衣帶子,狠狠的勒住了sia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