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 到養河段搞四清

  城市社教工作團在華雲山林場的四清工作結束了。


  第一戰役打響後，返果城總結了半個月，接著又轉戰到各大廠礦企、事業單位。


  經整訓後，隊員做了調整。主要針對兩種人進行了調整。


  其一是本人屬三類以上的四不清者，被本單位群眾要了回去批鬥。綢廠廠長草純忠就是一例。


  草純忠的主要問題是愛寫詩、寫文，誇誇其談。


  有人認為他犯了封資修的錯誤，跟社會主義唱反調。


  加上還存在一些男女關係問題，便從一個四清工作隊的副隊長變成了“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被押送回原單位接受批鬥。


  其二是本單位人員不能在本單位搞社教。


  這樣一來，楊木青所在的大隊進駐了朱鳳廠，他和本廠其他社教隊員隻能調到其他隊，到別的單位開展四清工作。


  楊木青同白坤侖被分配到輪船公司社教工作隊。


  該隊分成若幹工作組，他被派駐養河段社教工作組。


  養河段總部坐落在果城市興順街，這是總支和段部辦公室。


  它的生產車間叫場，設在果城市小西門孔二街後麵。離林素素家很近。


  段部和場部相距兩裏路，順著嘉陵江邊走很快就到了。


  養河段與輪船公司的造船廠、修理所以及航道二處挨在一塊；有相似處，又有不同處。


  這幾家單位都與嘉陵江打交道。


  養河段的任務是保養果城到重慶這一段的嘉陵江內河，負責使航道保持通暢。


  它的具體工作是對航道測繪、修堤築壩；在冬季疏通堆積在淺灘上的淤泥和鵝卵石。


  無論是總段還是場部，坐辦公室的不多；多的是工人，有兩三百多個。


  楊木青他們工作組進駐養河段一周後，照例深入工地同工人打交道。


  這陣子還談不上具體分工，主要是摸情況、收集群眾的反映。


  有了在華雲山搞四清的經驗，楊木青他們在養河段開展工作駕輕就熟，很快上了路。


  他們的常駐地點是停靠在張爺廟河邊的那些船上。


  一到枯水季節，養河段那些用來航測、丟航標的幾十駕航標船就靠在一起當工棚。


  睡覺有睡船，做飯有炊事船，工作有辦工船。


  晴天開會在河壩上開；雨天就在一架大翹尾船上開。


  楊木青的工作地點離朱鳳廠隻有兩裏路，走半小時就到家了。


  他在張爺廟船上工作相當於在家裏辦公，原本隻要晚上沒事就可回家，但他除了星期天，極少回去。


  他把全部心思投入了嚴肅、緊張的工作中。


  他的行蹤不定，時而在總段，時而在場部，時而在工地上。


  在養河段搞了十多天四清，楊木青他們獲得了大量的揭發材料。


  根據材料分類：總段衛支書和陳段長是二類；

  女財務科長安得芬、會計陸百年、養河段隊部的楊順安隊長是三類。


  在別的單位搞社教的技術員陳全州封資修思想嚴重，愛鼓吹舊小說、舊故事，被要了回來作為批判對象。


  工地上一個姓胡的工人生活作風有問題、經濟也有問題，被列為清理對象。


  經分工後，安得芬和陸百年的案子由張組長親手抓。


  張組長是省輪船公司的科長。


  還配了兩個年輕黨員協助。一個是小李，一個是小黃。


  楊順安的材料由楊木青整理。


  給他配的助手是養河段的女醫生梁本珍。


  梁本珍是中專畢業生。


  在嘉陵江水麵上飄浮著一座大木船，它既與前後左右的木船相接，又不能讓人輕易上去。這就是楊木青的辦公室。偌大的木船上有四張木床和一張大寫字台、兩張獨木凳、一盞煤油燈。


  這些就是他的辦公用品。


  船上睡的四個人，除楊木青之外，其餘三人都是經過挑選、排查後，被認定為可靠的積極分子。


  把這三個彪形大漢安在這船上，有一層給楊木青當保鏢的意思。


  白天，這三位工人出工了，剩下的隻有楊木青同助手梁醫生埋頭整理資料。


  梁醫生剛從衛校畢業一年多，隻有十八歲。個子不高不矮、身材苗條；

  幹瘦、油黑、嫩氣的鵝蛋臉上嵌著撲閃閃的大眼睛，顯得十分聰明；


  說話豪爽、端莊、得體。


  她在接受任務時從不挑肥揀瘦，總是無條件地服從。


  楊木青把她當學生使喚，自己儼然是老師一樣。


  冬去夏又來，轉眼到了1966年的初夏時季。


  養河段的四清工作已接近了尾聲，就在這時，一場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