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鬧離婚
還不到吃午飯時間，才上午十點多鍾，劉巧玲和丁隊長就從鄉下回來了。
楊木青沒想到她倆會回來得這麽早，正不知如何開口時，突然聽到電話室有人在喊丁隊長接電話。
丁隊長走後，劉巧玲笑嘻嘻地問：“好些麽？想吃啥？我去給你找！”
他不想搭理她，可又招架不住她的熱情，隻好淡淡地說：“不想吃啥。”
“吃不吃稀飯？我去給你弄點稀飯來。”
沒等他回答，她走了出去。
劉巧玲前腳剛出門，接完電話的丁隊長就轉來說：“我得馬上回縣城開會。”
“我咧？”
楊木青巴不得馬上擺脫劉巧玲，他希望丁隊長帶他走。
“病好了回來。”
“我可以走！”
“你還是留在這裏。你回去也莫得啥事。
既然我們到這來了一趟，不能不了解情況、解決點問題。
來了就走，不好！”
“那劉巧玲咧？”
“她當然要留下。”
“不！不！她是綠水區工作組的人！這兒有袁組長！你同她一路回去嘛！”楊木青著急地說。
“啷門？她不好麽？”丁隊長露出詫異表情，緊接著微笑道，“莫封建了！從工作出發嘛，雅平不會說你的！”
丁隊長又解釋道：“她留在這裏，一來可以照顧你；二來她也能替你寫點東西。”
丁隊長向楊木青交待完工作，沒等劉巧玲回來就匆忙趕回縣城了。
丁隊長走後第三天，楊木青和劉巧玲一起下鄉檢查。
在下鄉的前兩天，劉巧玲對楊木青無微不至的照料感動了病中的他。
他心想：“別個這樣關心我，我不能不知好歹。做人要講良心。
既然一起工作，都是同誌，管她作風不作風的，反正我不跟她亂搞就是了。”
那以後，他不再躲著劉巧玲了，跟她愉快相處，隨便說笑，但是每到緊要關頭，他還是能把持住的，從不越軌。
那天，在去鄉下檢查的路上，兩人邊走邊說笑。
小路有點滑，楊木青穿的膠鞋沒法把滑，好幾次都差掉摔跤。
劉巧玲脫下自己穿的車輪底子布鞋讓給他穿，這種鞋能防滑。
她穿他的膠鞋。
楊木青是個小腳男人，劉巧玲是個大腳女人，兩人穿的鞋，都是差不多的碼子。
劉巧玲人如其名，身輕如雁，行動靈巧，穿不防滑的膠鞋走小路也如履平地，走得穩當。
他們走到一條小河邊，坐在河邊歇氣。
劉巧玲一邊洗鞋底上的泥，一邊說：“木青，唱段長亭十送嘛。”
“越劇我不會唱。”楊木青一邊抽煙一邊說。
接著轉移了話題，打聽道：“你結婚幾年了？”
“總有十幾二十年了。”
“有娃兒莫得？”
“有。”
“好大了？”
“給你當弟弟差不多。”
“要占便利是不是？”
“真的，蟒龜兒子哄你！我娃兒有十歲多點點了。”
“你今年好大了？”
“二十七。”
“你那老幾好大了？”
“十八歲。”
“媽嘢，我不信！七、八歲就生了娃兒？”他抿嘴笑。
“笑啥子嘛。”她含嗔地瞟了他一眼，大方地說，“他莫出息，未必然莫得人幫忙麽？”
說話間，她奪過楊木青手中的煙鍋巴吸了兩口，沉著臉又說：“我不怕你笑，我十三歲過門，跟到老人公在船上……”
說到這裏，她欲言又止，把煙頭丟到河裏，認真地說：“魯家公公對我很好！現在他還給我買東西。我那裏還有他的相片。”
“你男人不吃酸麽？”
“他不敢！這是公開的秘密！”
見楊木青哈哈大笑，劉巧玲白了他一眼，略帶惱怒地說：“別個正二八經地給你說！唉，不說了！”
劉巧玲這聲歎息讓楊木青內心一顫，他仿佛聽到了黃碧雲的悲歎聲。
黃碧雲向他哭訴悲慘遭遇的那一幕在腦海回放起來。
他心想：“笑笑笑，這有啥值得笑的！別個舊社會的童養媳，命多苦哇！你啷門莫一點同情心喲！”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感到心酸，頓時變得默默無語了。
“楊技術。”劉巧玲打破了沉寂，“我統統都給你說，隻給你一個人說！”
她露出痛苦的表情，聲音陰沉地說：“解放前，我家莫錢，弟妹又多，隻有當童養媳到魯家去。
魯老大比我小九歲，他還是個幾歲的娃娃，我就跟他媽老漢兒在船上跑，整天帶這個小娃兒。
剛去不久，有天夜裏，我老人公趁我睡著了就糟蹋了我。過後，老人公對我就特別好。”
說到這裏，她眼睛濕潤了。
劉巧玲的悲慘身世聽得楊木青一陣揪心。
在他眼裏，她又從肮髒的破鞋變成了令人同情的白毛女。
他對她產生了憐香惜玉之情。
楊木青看古代武俠小說看得多，受俠客的影響，總想充當弱女子的救世主，動不動就來個英雄救美。
先前是黃碧雲，這次是劉巧玲。
見劉巧玲淚眼汪汪地看著他，他心想：“自古紅顏多薄命。這麽美麗的女子過的卻是這種不是人的生活，我不能再往她傷口上撒鹽了！”
正是這一念之差讓楊木青向危險的邊緣滑去。
他漸漸地被劉巧玲的糖衣炮彈俘虜了，劉巧玲走進了他的心田，搶占了蘇雅平的位置。
盡管他一直在堅守最後那道防線，不敢犯作風錯誤，但他的意誌動搖了，那顆心不再忠於妻子了。
他對妻子的態度變得冷漠了。
最後，他硬起心腸給蘇雅平寫了一封暗示離婚的信。
他說：“我感覺由於種種原因，我們不能白頭到老。”
蘇雅平不明就裏，看不懂丈夫含蓄的暗示，更沒想過丈夫會背叛自己，她隻是一個勁追問原因。
楊木青拿嶽母借題發揮，拋出“嶽母賢與不賢”的話題與妻子進行辯論。
兩人在信上打起嘴仗來。
矛盾越吵越深，楊木青說蘇雅平調了工作就變了心，趁機要求離婚。
蘇雅平同意離婚。
兩人約定等楊木青結束蠶桑工作回廠後就辦離婚手續。
隨後兩人中斷了聯係。
楊木青墜入了劉巧玲編織的情網中。
正當他象情竇初開的少年一樣憧憬他和她的美好未來時，劉巧玲卻給了他當頭一棒，讓他發現她是人盡可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