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感冒了
這樣又行走了約十來裏路,雨停了、天晴了;
風呼呼地吹,把烏雲吹得象駿馬一樣狂奔,湧過頭頂,飄向西方。
“‘雲往西,披蓑衣。’還有大雨要下。”楊木青提醒道。
“前麵有座小破廟,我們去歇歇。順便換件衣服,濕的裹在身上不舒服,還要生病。”
劉巧玲邊說邊掉過頭來瞟了楊木青一眼,緊接著“咯咯咯”地笑起來:“楊技術淋成了落湯雞!”
丁隊長聞訊也回過頭看了楊木青一眼,緊接著也笑得前仰後合。
看到楊木青冷得渾身打顫、牙齒“嗑嗑嗑”地響、嘴唇都烏了,劉巧玲趕緊從挎包裏取出一件包了塑料紙的燈芯絨衣服;
三步並著兩步走到楊木青跟前,用命令口吻說:“快把濕的脫下,穿上這件幹的!”
楊木青尷尬地盯著劉巧玲手裏的衣服,不知是該換還是不該換。
不換吧,身上確實冷得很;
換吧,劉巧玲同樣穿著濕衣服,她也需要換件幹的;
何況這件燈芯絨衣服是女式的,他一個大男人穿件女人衣服既有失體統,又顯得滑稽,肯定會惹得兩個娘們捧腹大笑,還要被她們當成笑話拿去到處宣傳。
麵對幹衣服的誘惑,楊木青接受不好,不接受也不好。
見他猶豫不決,丁隊長命令似的說:“快穿上!莫固執了!小楊,莫冷病了!聽我的!”
聽丁隊長下了命令,劉巧玲把燈芯絨重新塞進挎包裏,用空出的兩手果斷地解開了楊木青的衣扣,脫掉襯衫;
雙手撚起緊貼他身上的濕背心,來了個“倒刮皮”,把濕背心脫掉了;
緊接著把幹衣服給他換上了;
順手把濕衣的水擰掉,擰成一團,用塑料紙一包,塞進了挎包裏。
此時此刻,楊木青象乖孩子讓媽媽換衣服似的,任由劉巧玲脫呀穿的。
他的心怦怦亂跳。
頭一次這麽近地麵對麵,他趁機又把她看了個夠。
隻見她穿的那件淺白色花襯衣濕透了,把曲線勾勒了出來,美得象一朵在雨中綻放的梨花。
她的手不時地碰觸到他的肌膚,讓一股股暖流在他全身湧動。
他感到甜蜜,如癡如醉地盯著眼前的絕色美女。
“我們走吧!看這天氣,等會還要下大雨!”
丁隊長看了看天色,掉頭喊道。
這聲喊又把楊木青從夢中驚醒,他馬上恢複了常態,說:“要得,還是慢慢地走!”
三人趕到回龍區,在區招待所住了下來。
這一夜,楊木青幾個噴嚏一打,鼻涕、眼淚一起流了出來,鼻孔也有點堵塞。
盡管蓋的是厚實、軟柔的新被子,可他感覺背上象澆了一桶冷水,一陣陣地發冷。
楊木青感冒了,病情越來越嚴重。
他的呻吟聲驚醒了隔壁的劉巧玲。
“丁隊長、丁隊長,你聽,好象是楊木青在呻喚!”
丁隊長被推醒了,側耳聽了聽,說:“是他!”
丁隊長敲了敲牆壁,大聲問:“小楊、小楊,你啷門了?不好了麽?”
隔壁又傳來幾聲“哎喲喲”和“吱呀吱呀”的翻床聲響。
丁隊長和劉巧玲急忙起床趕到楊木青的寢室。
都顯得十分焦急的樣子。
她們叫開了門。
丁隊長說:“準是感冒了。”
邊說邊拿手在他額上一摸,驚慌地叫起來:“媽嘢,火辣辣的,發高燒了!巧玲還不快點去找醫生!”
“不用了,歇一陣會好的。這深更半夜的,到哪去找醫生嘛!”
楊木青強打精神坐在床上勸阻道。
“把衣服披起!”
劉巧玲邊說邊親手給他披上那件燈芯絨衣服。
接著倒了杯熱開水,端到隔壁寢室去兌了白糖再端了過來。
她想一勺一勺地喂他,他擺擺手,示意把開水放在桌上。
他不是不想讓她喂,而是丁隊長這隻燈泡實在太亮了。
“冷一陣才喝。”他這樣婉拒道。
丁隊長恍然大悟:“哦,我那兒還有桑菊感冒丸!”
說完轉身跑出了寢室。
屋子裏頓時變得靜悄悄的,隻有電壓不足的電燈一晃一晃地閃爍著。
劉巧玲沒有離開房間,反倒離床更近了。
她也伸手在他額頭和臉上摸來摸去,測試他的體溫。
“濕度真的很高喲!”她不無擔憂地說。
在聽到門口的腳步聲時,她突然摟住他脖子,在臉上“吧”地吸了一口,大聲說:“來,我給你扯痧!”
“哎呀,我不要!”他趕緊又一次推開了她,輕聲地說,“穩重點!”
吃了丁隊長拿來的感冒藥,又睡了一覺,楊木青好多了,但第二天仍起不了床。
他沒法下隊去檢查。
劉巧玲把飯水都準備好了,才同丁隊長一起去生產隊走了一趟。
在丁隊長和劉巧玲出門這陣子,回龍區工作組組長袁映泉出差回來了,他來看望楊木青,兩人擺了一會龍門陣。
袁映泉走後,楊木青躺在床上胡思亂想。
想得最多的是“二天啷門跟劉巧玲相處”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讓楊木青覺得很棘手。
他一直在琢磨袁映泉剛才給他提供的情報。
談到劉巧玲,袁映泉悄悄地湊近楊木青耳邊說:“她愛人一臉大麻子,兩個關係很不好!這女人的作風有問題!邵癩子就是為她受的處分。”
四下看了看,袁映泉又低聲說:“她十三歲就嫁到魯家去了的。十六歲就生了個兒子。她是童養媳。她男人比她小九歲。”
“那麽小就生娃兒?”楊木青驚呼起來,“我不信!”
“小聲點!”
袁組長趕緊提醒他,同時快步走到門口朝門外東張西望了一陣,順手關上了門。
然後返回床邊,接著小聲說:“是公老漢兒的!”
見楊木青瞠目結舌,袁組長十分慎重地說:“同這個人打交道要當心上當!”
末了,袁組長又用半開玩笑的口氣警告楊木青:“你莫注意嘛,當心雅平要罰你的跪喲!”
袁組長這番話把楊木青攪得心煩意亂。
他心中的下凡仙子變成了肮髒的破鞋。
他越想越生氣。
他不知道究竟是在生自己的氣還是在生劉巧玲的氣;
也不清楚他為啥要生氣。
總之,他心中的無名火直往上竄。
他不想再看到劉巧玲了。
就在楊木青想盡快躲開劉巧玲這個瘟神時,劉巧玲和丁隊長又說說笑笑地走進了他的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