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初次到成都
王遠華追出來喊住了他:“木青,你一進來我就看見你了。我正想快點處理完幾個病人就來會你。你啷門就走了呀?”
王遠華還是象在學校一樣老成。
“我怕影響你。”
“關係不大。”她看了看手表說,“你暫時在附近旅館住下,中午12點我在這等你。你去看過李國君莫得?”
“還沒有。”
“該去看看。不過不要感情過於脆弱啊!”
“要得,聽你這位老姐姐的。”
楊木青從布包裏拿出一些牛肉和花生米給王遠華。
王遠華說:“哎呀,你啷門拿這麽多來,快給她送些去嘛!”
“你拿著,她還有。”
楊木青在附近轉了轉,中午12點準時去會見了王遠華。兩人沒在醫院吃飯,在外麵飯館吃的飯,王遠華請楊木青吃了他最喜歡的涼拌豬耳朵。
吃飯後,兩人沿著錦江河畔轉來轉去,聊了很多,最後談到做眼睛的事,王遠華說:“明天你掛個號,現成的眼球配得起就好,不合適就要另外做。”
“要等幾天?”
“至少要一周,不過國慶放假要當擱,可能要十天才行。”
“十天?能不能快一點?”
“啷門?假不夠嗎?不夠,配好了回去補假就是了噻。”
“不是,我隻想早點回去,這兒不方便。你給主治醫師說提前三天要不要得?”
“明天再說吧,我回去說說看。”王遠華話題突然一轉,“忙啥?國慶節,李國君也放假了,你們可以更好地耍一耍。”
“不,現在的她已不是從前的她了。”
“就算如此,你也得去看看她噻。”王遠華笑咪咪地說,“為你的事,別個問過我不下五次;問清楚了我有沒有把握才寫信叫你來的。你不能莫得良心喲!”
“當然,我是要感謝你們的。離開前我一定會登門拜訪。唉,反正總是同學嘛。”
“鬼才曉得你們是同學!你記一記,初三班哪裏有個李國君同學。應該說反正是耍過朋友的才對嘛。”
王遠華幾句話把楊木青說得臉上火辣辣的。
楊木青在青羊宮附近找了一個偏僻的旅社,開了一間樓上的單間住下來。
他把所有的錢藏在貼身衣兜裏,把裝了一斤牛肉幹的帆布包掛在肩上,乘公共汽車去西門外的九眼橋——李國君就讀的“錢道部衛生學校”設在那裏的。
還沒到站,路過繁華的春熙路時,楊木青心血來潮,想湊熱鬧,就下車步行。
他在熙熙攘攘的人行道上擠呀擠;走得太陽當頂了,看了看手表,已經11點了,快下課了,不得不趕時間,又想去乘公交車。
起眼一看,發現街對門有個公交車站,有輛車正在上人;他把頭朝馬路兩頭一看,見沒有汽車開過來,跨腿就橫衝過去。
剛邁開大步,就聽到幾聲尖叫傳進耳裏:“不要橫穿馬路!”“不要橫穿馬路!”
他吃了一驚,腳步放慢了一下,兩頭看了看,沒看到汽車,接著又鼓起勇氣一口氣衝到對麵,急步跑到汽車跟前,三步並著兩步跨進公交車,靠在一個座椅邊大口大口喘氣。
一個燙卷發的女售票員氣衝衝地對他吼:“你做啥子嘛!不想活人了?做啥子要橫穿馬路?前幾天才撞死了人……”
不管她怎麽訓斥,楊木青紅著臉,低下頭,一聲不吭。他知道自已違犯了交通規則,她也是為他好,心裏充滿了感激,讓她吵個夠。
離下課還有15分鍾,楊木青走進了鐵道部衛生學校。
衛校環境優美,象一座小巧別致的庭院,清流環繞、喬木成蔭、盤根垂蔓、堆山疊石,可謂是“片山有致,寸石生情。”
楊木青在會客室做了登記,坐在椅子上靜等李國君。
一陣“叮當”的下課鈴聲響過不久,李國君放跑步來到會客室;她屏住急促的呼吸上前緊握楊木青的手,是那麽激動和興奮:“終於還是來了!是今天到的麽?”
“是今天。”楊木青顯得拘束,因為會客室還有兩三個男女生。
他看了看手表,用商量口氣說:“國君,我們出去走走,要不要得?”
“快吃午飯了!”李國君為難地說。見會客室沒其他人了,她又說,“就在這兒談談多好,下午兩點要上課。”
“出去吃飯,要不要得嘛?”
“算了,學校有規定。我們出去,影響不好。”
“我曉得學校不準學生談戀愛。他們不曉得我們的關係吧?”
“他們並不曉得。你讓別個看到了,會引起猜疑的,影響不好!”
“那我們就在這兒談談。這不是《樓台會》吧?”
“也許你來遲了。”李國君突然變得憂傷了。
“啷門了?”
“56年春節你啷門不回家?那幾天我在街門口等你、望你,你啷門不回來?”
楊木青一下子從臉紅到了脖子,激動地反問李國君:“你啷門要變心?要給我寫那封絕情信?”
“唉,木青,這事也怪你太單純、太幼稚了!你不曉得我當時的處境。”李國君含淚輕輕說,“你弟弟給你寫信沒說過麽?”
“說過了,說你同一個姓夏的好上了。把人的肺都氣炸了!”楊木青提高了嗓門,忿忿地說。
他朝門外看了一眼,看到三三兩兩的學生拿著飯盒從門口經過,便催李國君,“開飯了,去吃飯吧!”
“等一下再吃,先把話說完!”她的臉緋紅,掏出手帕擦淚水,“你弟弟的話,你都全信了?”
“不信他的,總得信你寫出來的嘛!”
“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不曉得,那是你、你們屋頭逼出來的!”
“我屋頭逼你了?究竟是啷門回事?你快說呀!”
“你給你屋頭每個月兌過錢莫得?”
“你問這個做啥子?”
“你又給我兌過多少?”
“沒有、沒有!”他感到莫明其妙,“你啥意思嘛?”
“那你、你婆婆罵我……”說到這裏,李國君又哭了起來。
“國君,你莫急,快快告訴我,到底是啷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