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不去葬禮
可是那個一點溫暖也沒有的地方,真的還能算是家嗎?
從後視鏡里看到了小姐臉上的迷茫,老陳無奈,開動了車子。
窗外夜色茫然而逝,許沉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
她回到家中,果然是一片黑暗,根本沒有許薄凡回來過的痕迹。
許沉涼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現在已經臨近晚上十一點了,這麼深的夜,薄凡和誰待在一起?
許沉涼咬了咬唇,不願意再深想,撥通許薄凡的電話。
「嘟——嘟——」
漫長的等待聲后,終於被人接起,電話那端,傳來許薄凡冷漠至極的聲音。
「什麼事。」
作為妻子,一定要有事情才能打電話給丈夫嗎?
許沉涼心中酸澀,說話的聲音也不由得低落:「我只是想,你為什麼還沒有到家。」
A市華新區某高級公寓里,手機被放在桌上,開著外放。
聽到許沉涼這樣問,許薄凡勾起嘴唇,涼薄地笑了笑。
躺在他大腿上的女人也正聽著電話,不由得抬頭看向許薄凡,恰巧看到了他這抹嘲諷的笑容,於是,嫵媚的雙瞳里飛速劃過一絲愜意。
久久沒有等到迴音,許沉涼焦急起來,她握緊手機,對那邊急急地說:「你、你簽過協議的,晚上十二點之前,一定會到家!」
許沉涼這樣說,只是想讓許薄凡早點回來,並不是要威脅他什麼。
她什麼都沒有,她也知道許薄凡不愛她,只能用那一紙薄薄的協議,去換最後一點安心。
許薄凡聽后,眼神驟然沉冷,蘊藏著風暴,令人膽寒。
「呵,那你等著吧,我不會違抗協議的!」
說完,許薄凡掛斷了電話,隨手將手機扔在了地板上。
莫笑立刻爬起來,嬌柔地靠進許薄凡懷裡,雙眸憂傷地看向許薄凡:「你今天又不能留下陪我了,是嗎?」
許薄凡咬牙,沒說話。
「沉涼叫你回家……可是,許家根本不是你家,他們也從沒把你當過家人看待。薄凡,我們都一樣,只是許家的一個奴才,一條狗……薄凡,許沉涼到底想禁錮你多久?」莫笑一隻手撫摸著許薄凡的臉,試圖挑起他的憤怒。
許薄凡只是兀自沉思著什麼,沒有做出回應,好半晌,才低頭看她,溫柔地問了句:「你的身體怎樣了?」
莫笑眸光一閃,又回到了溫柔的樣子,一隻手揉了揉自己的胃,露出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很是堅強地說:「沒事的,只是一點小毛病而已。你還是先去吧,免得沉涼生氣,又對你的『思凡』不利。」
許薄凡心痛地吻了吻她的側臉,疼惜地說:「笑笑,你比那個所謂的大小姐好了不知幾百倍,你這麼懂得關心別人,她卻只會傷害別人。你放心,笑笑,總有一天,我會擺脫她,給你想要的生活。」
莫笑感動極了,秋水般的眸子凝望著許薄凡,閉上眼,踮腳將雙唇送上。
許薄凡正要吻下去,忽然,腦海里閃過昨晚那些凌亂的畫面,閃過許沉涼痛楚的嘶喊聲,還有……在她的痛楚里,他享受到的快感。
許薄凡眉頭狠狠一皺,動作也頓住了。 「怎麼了?」莫笑疑惑地問,又是期待又是羞澀。
許薄凡將她輕輕地放下,溫柔道:「笑笑,我不能這樣對你。我現在還沒離婚,不能讓你和我變成出軌的關係。」
莫笑明白過來,剛剛有一瞬間不安的心,也重新歸為平靜。
許薄凡果然是愛她的,許沉涼肯定想不到,她的丈夫在面對別人的時候,是這樣的體貼周到吧!
離開莫笑居住的公寓,許薄凡驅車前往許宅。
窗外夜涼如水,他的眼眸卻比夜色更加深沉。
曾經的回憶,也像急速掠過的景色一般,掠上心頭。
他七歲時被許家領養,但從未叫過許家父母一句爸爸媽媽。說是養子,卻沒有人承認過,他倒反而更像是一個家丁。
他稱呼許沉涼為「許小姐」,稱呼許沉涼的父母則是「許總」、「太太」。
小時候許薄凡心中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孤獨感,他能感覺到自己不屬於許家。而跟他有共鳴的,是莫笑。
莫笑的母親是許家聘的一個園丁,每天的工作就是侍弄院子里的花草。她的身份,跟許薄凡比起來更不值錢,住在這樣的許家大院里,莫笑時而露出的脆弱無助,讓許薄凡心疼,也暗自決定要變強守護她。
剛到許家時,他極少開口,沉默得像一個啞巴,那也是第一次見到許沉涼,她背上背著兩個小翅膀,扮成丘比特的樣子,趴在牆垣上,用箭指著他。
「你是誰?」小許沉涼傲慢地問。
許薄凡沉默地盯著她,沒有開口。
許太太攔住了許沉涼:「不禮貌。下來打個招呼,小凡以後就在我們家,跟我們一起生活了,昨天跟你說過的。」
「哦。」許沉涼拖著漫不經心的尾音,把金色的箭矢往身後的小背簍里一丟,對許薄凡揚起下巴道,「那就允許你住進我們家啦。」
那開恩般的語氣,讓許薄凡厭惡地撇開頭,就看見了角落裡縮在大樹背後的莫笑。莫笑梳著兩條麻花辮,清秀可人,怯怯地對許薄凡笑了笑。
從那之後,許沉涼總是指使許薄凡做這做那,各種各樣任性的要求讓許薄凡煩不勝煩,但他又無法反抗。
許家父母把他接來,特意囑咐他多陪許沉涼玩,就像是為了給許家的公主殿下找一個「伴讀」嗎。
總有人提醒著許薄凡,他吃著許家的米,住著許家的房子,就得甘願當這樣的下人。
而莫笑總是會溫柔地守候在他身後,好幾次許沉涼提出的要求太過分,許薄凡的少年意氣被激得險些爆發,都是莫笑善解人意地接了過去,主動替許薄凡解決這些麻煩。
如此一來,他們三人雖然是一起長大,但早早地就已經分好了陣營。一邊是莫笑和許薄凡,另一邊,是許沉涼。
「吱——」
內斂豪華的轎車停在前院,輪胎劃出刺耳的聲音,顯示著車主的心情,很糟糕。
許薄凡「砰」的關上車門,冷麵上樓,幼時的回憶讓他愈加不爽,看到這幢呆了十幾年的許宅就煩悶不已。
他打開門,二樓的卧室內亮著柔柔的暖光,是許沉涼在等他。
巧的是,許沉涼此刻也正在回憶著過往,她坐在桌前,翻看以前的相冊,看到小小年紀的她和許薄凡並肩站在一起,嘴角露出溫馨的微笑。
許薄凡發現了她的笑容,雙眼微眯,嘴角露出一個邪氣的微笑,走過去,在沉浸在美好回憶中的許沉涼耳邊說:「你知道嗎,我從那個時候,就開始討厭你了。」
許沉涼臉色唰的變白。
她機械地轉頭看向許薄凡,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扯著嘴角,乾澀道:「你回來了。」
「是啊。」許薄凡語氣輕鬆,抬起腕錶看了看,「十一點五十八分。怎麼樣,我很守時吧?」
他們的約定,是十二點之前必須到家。
許沉涼苦笑著點點頭,她知道,許薄凡一分鐘也不想在這個家多待。
她不敢再看他,怕被許薄凡眼中的厭惡刺痛心臟,匆忙地收起相簿,想要把它重新放回珍藏的書櫃里。
許薄凡正好走向桌邊,正欲端起水杯,手剛好抬起,把相簿打落在地。
「你幹什麼!」
一直在許薄凡面前低頭垂眼的許沉涼突然炸了起來,猛地推開許薄凡,不讓他踩到相簿上,接著珍惜地撿起,還放在胸口拍了拍。
許沉涼心痛地看著相簿,裡面的相片都很老了,儘管經過了過塑處理,但終究抵不過時間的侵蝕。被撞得七零八落的,讓她很心痛。
許沉涼的指尖,忍不住撫摸著照片上許薄凡青澀的少年臉龐。
許薄凡冷冷地眯起雙眼,他心中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明明就在眼前,這女人卻捧著過往的相冊像個寶貝,讓他覺得……對,就是很噁心,很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