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不安贏了

  薄凡這邊,怎麼也不可能想到這般暗中有虎窺伺的環境。


  他現在一心一意,想著接近許沉涼再多一點。


  而許沉涼,則一心一意地想著要離開他。


  已經挑明了心思,許沉涼再不掩飾,並且,在試探過知道自己逃不掉以後,許沉涼試著和傅薄凡講條件。


  隔著一張桌子,兩人面對面坐著,許沉涼麵無表情地問:「傅三少,我再認真地問你一次,許家究竟還欠你什麼,你為什麼還不能放過我?」


  傅薄凡臉色黑沉,捏緊了手,又緩緩放鬆。


  他如果不回答出一個結果,許沉涼是不是會一直這麼問下去?

  她根本不信他把她留下來的原因,執著地認為他是有利可圖。


  「許小姐,你實在想不通的話,為何不換個角度想,以前你那樣粘著我討好我,現在什麼都不給我了,那你決定不對我好的這些時光,是不是欠我的?你欠我下半輩子。」


  傅薄凡篤定地說道。


  許沉涼愣了一下。


  「對你好,你不要,現在我不對你好了,變成了欠你的?」許沉涼的語氣帶著些匪夷所思,「反正,什麼都是你說了算,什麼好處都是你家的。傅三少,你真是商業鬼才。」


  「過獎,不過是頭腦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已!」


  傅薄凡眼中有一絲痛苦。


  即便他語氣輕鬆調侃,但那也不過是掩飾罷了。


  天知道他有多麼討厭和許沉涼這樣互稱傅三少、許小姐,這種看似玩笑的稱呼下,橫亘著的是許沉涼再也不願意和他有一絲一毫親昵的冷漠,傅薄凡每次聽到,都恨得百爪撓心。


  他不太能理解許沉涼為什麼現在這麼厭惡他。


  在傅薄凡的記憶里,許沉涼還是愛他入骨的那個人,他確實是做錯了一些事,他也認錯了,但是他覺得自己罪不致死。


  可許沉涼,是辯解的機會都不給他,從摯愛都不愛,招呼都不打,這樣的落差,他受不了。


  他一語雙關,想要再一次告訴許沉涼,他真的沒有圖什麼別的,他就只是想要她而已!


  許沉涼一定是受過傷,太不安了,才不敢相信他。


  傅薄凡有信心,他要治癒許沉涼的傷口,許沉涼那麼愛他,只有他能做到這件事。


  「啊,我明白了。傅三少是聰明人,只會在自己想要的東西上花力氣。現在,我已經是個窮光蛋,傅三少肯定不可能是在我身上貪財了,你現在花功夫花得最多的就是我,也就是說,你想要的,真的是我這個人咯?」


  傅薄凡明明白白告訴她的,她不信,他繞著彎說的,她卻相信了。


  傅薄凡不知自己現在的心情是喜是悲。


  他有些輕鬆,輕鬆的是許沉涼終於懂得了他的苦心,可同時又有些悵惘。


  忽然之間,一句曾經在哪兒聽過的歌詞在他腦海中重播起來。


  「我說了所有的謊,你全都相信,簡單的,我愛你,你卻老不信。」


  傅薄凡在心底里笑了一聲,苦澀難擋。


  面上,他卻流露出一絲欣喜,點點頭確認了許沉涼的說法。


  「嗯,傅三少的意思我懂了。簡而言之,就是我以前對你太好了,現在我要是突然消失,你就會覺得不習慣,是這樣對嗎?」


  傅薄凡眉頭下意識地皺了皺,他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有些奇怪,但是,字面意思上他又無法否認。


  所以,他「嗯」了一聲,表示同意。


  「那麼,只要我讓你漸漸習慣這種感覺,你就會放我走了,對嗎?」


  傅薄凡雙眸一凝,驟然暴怒!

  原來許沉涼打的是這個主意,什麼軟化,什麼妥協,都是假的,她根本就是只想離開他,不管用什麼方式。


  傅薄凡感覺有一把尖銳的小刀在自己的胃裡、胸腔里翻攪,血肉橫飛,痛得他都有些坐不直,連呼吸都颳得肺里生疼。


  原來,被許沉涼拋棄的感覺是這樣的。


  真的疼啊……


  傅薄凡屏息了一會兒,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他怒極反笑,不動聲色地如一隻捕獵的野狐,笑眯眯說:「你說的,沒錯。那麼請問許小姐,你有什麼方法,能讓我習慣沒有你的日子呢?」


  傅薄凡覺得自己每說出一個字,都帶著一口血。


  許沉涼太過倔強,得罪她的下場,只能是傷害她,現在傷她就如同傷傅薄凡自己十倍之痛,傅薄凡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順著她來。


  反正,許沉涼還是不夠狡猾。


  她提出這個條件的時候,就已經輸了。


  他是否習慣,這個評判標準在於傅薄凡自己,而他,是絕對不可能習慣的。


  所以,許沉涼永遠也不可能贏。


  許沉涼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微微鬆了一口氣。


  她笑起來,這回上揚的唇角不再是嘲諷,而是帶著一種自信。


  「我自有辦法。」


  說來可笑,這竟然是這麼久以來,傅薄凡第一次看見她笑的這麼真實。


  而只是因為,她找到了可以離開他的方式。


  傅薄凡痴痴地盯著她的唇角,許久沉默。終於,在許沉涼察覺不對勁之前,傅薄凡回了神,最後瞟了她一眼,說了句:「那我拭目以待。」


  然後,轉身離去。


  有的時候,獵人的繩子不能綳得太緊了,要讓獵物覺得有喘息的機會,才更有樂趣。


  第二天開始,許沉涼就變得很不對勁。


  傅薄凡照樣摟著她醒來,可跟以往看到的、許沉涼背對著他蜷縮在他懷裡的畫面不同,許沉涼托腮趴在枕頭上,朝他甜絲絲地笑著。


  他剛動了動,許沉涼就軟聲說:「早安。」


  音若黃鸝,令人在這冬日溫暖的房間瞬時怦然心動。


  傅薄凡真的狠狠地震了一下,記憶中,也有這樣某個早上,許沉涼撐在他枕側痴迷地看著他的側臉,也這樣甜甜地問候早安,他當時怎麼做的?他當時一個笑容也沒有給她,掀開被子坐了起來,背對著她穿衣,冷漠地打斷她的甜蜜。


  傅薄凡喉頭微動,脊背俯衝,狠狠地摟住了許沉涼。


  像是這樣就能抱住當初的那個許沉涼。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當時絕不會那樣犯蠢,他會將許沉涼摟在懷裡,奪去她鮮紅的雙唇,用一個火熱甜蜜的吻揭開一天的序幕。


  傅薄凡入了魔怔,炙熱的唇畔在許沉涼頸子上游弋。


  許沉涼僵住,雞皮疙瘩頓時冒了起來,想伸手推他,可是姿勢的限制讓她使不出力,只能無力地任由他在她裸露的肌膚上一寸寸品嘗。


  傅薄凡知道懷裡的人兒正在推拒自己,可是他放不開手,微微眯著眼,眼前是許沉涼白皙得吹彈可破的肌膚,那嫩白的耳垂像一片小小的雲糕,看起來那麼甜……他猛地抬頭,叼住,用力吸吮。


  「不要……」


  許沉涼終於從嗓子里憋出了一聲細小的抗拒,她扭著頭想躲避,可是身子控制不住地發軟,這是她的敏感地帶,她的生理背叛了她的心,尤其是在孕中,她格外的敏感。


  熟悉的反應和動作徹底燃起了傅薄凡的火焰,他大掌在被子底下用力一攬,許沉涼整個人就被迫坐在了傅薄凡的懷中,他的大掌伸了進去,點燃一片片火熱的溫度,摩挲著,游弋著,對掌心裡嫩滑的肌膚愛不釋手。


  他的唇,也終於從許沉涼的頸側來到了許沉涼的唇畔。


  許沉涼終於徹底地僵住,她全身的細胞都在尖叫,彷彿從她身體里伸出了無數只幻想的觸手在拚命地推拒傅薄凡,可那幻想出來的東西終究沒有任何實在的力度,傅薄凡的身子依舊緊緊地貼著她,甚至還在止不住地磨蹭,享受她的嫩滑帶給他的至高無上的摩擦快感。


  許沉涼整個身子都涼了下來,在開滿了暖氣的屋子裡,她冷得像一塊冰。


  傅薄凡就要貼上她雙唇的動作,因此而僵住。


  他半眯的眸子驟然變得銳利,緊緊鎖著那兩瓣形狀美麗的唇,現在,它們凍得發烏。


  傅薄凡猛然清醒,撤開了自己的上半身,審視著許沉涼。


  果然,她失去了神采,像一個沒有知覺的布娃娃,在被動承受著這一切。


  這等反應,讓傅薄凡頓時想起了那個時候,許沉涼剛剛遇襲,死裡逃生的時候。


  傅薄凡瞬間心痛得握緊了許沉涼的肩膀,皺眉問:「你怎麼了?是我啊,你害怕我什麼?」


  許沉涼其實從傅薄凡貼上來的瞬間,就一直在耳鳴,喧囂的幻聽里,她終於辨認出了傅薄凡的問話,許沉涼慘慘地笑了笑,說:「我怕什麼?我怕……怕你用和別的女人唾液交換過的雙唇,又來按在我的身上,髒得我想吐,我怕染上你們噁心的病毒……」


  傅薄凡臉上的血色也褪盡了。


  她真的是在意的,傅薄凡應該要為此而高興的,因為他可以理解為許沉涼在吃醋,可是他騙不了自己,他知道許沉涼這不是吃醋,她只是單純的,嫌臟。


  他髒了嗎?


  其實,他自己都沒有答案。


  傅薄凡緩緩地鬆開了她,獨自坐到床沿,離她一掌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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