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渴慕已久

  許沉涼麵無表情地被他握著手貼著他的側臉,手指虛虛的彎著,沒有貼實,也沒有離開,是看不出情緒的態度。


  她頓了一會兒,才疑惑地問:「你要我信你什麼?信你是被下了葯才和她滾床單,還是信你和她那一晚過得很愉快?」


  傅薄凡眼瞳猛然睜大,若不是還記得她的手還放在自己掌心裡,他都險些合緊掌心,將她的小手捏碎。


  「我和她根本沒有發生關係!」


  傅薄凡怒目圓睜,還有一絲掩藏得誰也看不出的委屈。


  他再一次強調這件事,可她顯然是根本不相信。


  許沉涼淡淡地收回手,雙手交握側身站著,淺淡的光線披在她身上,讓她看起來就如同一尊柔美的雕像。


  美麗迷人,卻失了生動。


  傅薄凡緊緊地盯著她,認真地說道:「我知道我一旦和別的女人有了關係,你就會以此為借口躲得更遠,我怎麼可能做這種蠢事?所以,我絕不可能和那個女人有什麼關係。」


  這就是他的證據?

  這算什麼。


  虧他還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許沉涼背過身去,不願理睬,覺得他是在耍無賴。


  「其實,你沒必要在我面前說這些的,我根本不在意你和沈馥馥有沒有什麼關係,只要你離我遠一點,我半個字都不會多說。」


  傅薄凡咬牙,咔咔作響,他算是知道了許沉涼的固執,她要相信一個人的時候什麼流言也影響不了她,同樣,她不願意再付諸信任的時候,怎樣的花言巧語也打動不了她。


  傅薄凡很無奈。


  他不是一個擅言的人,面對許沉涼的冷漠抗拒,他更不知道該說什麼,口拙和憤怒冤屈在胸中積聚,如一團陰雲沉沉壓著,險些喘不上氣來。


  「你想我離你遠一點?我偏不!」


  傅薄凡大馬金刀地往許沉涼對面一坐,原本深潭般瀲灧的俊目瞪成銅鈴,用目光死死地咬著許沉涼的嫩臉,彷彿一把無形的鉤子,鉤著許沉涼,她走到哪兒,他追到哪兒。


  許沉涼即便不與他對視,也被那頗具殺傷力的眼神弄得很不自在。


  可這裡是傅薄凡的地盤,她連人身自由都沒有,根本逃不出這個地方,又何必介意他什麼眼神。


  許沉涼撇開頭,撫著小腹不再說話。


  被押送回A市的傅茯苓,越將這件事深想,越是氣急敗壞。


  而且,對她來說更棘手的是,她和那人約好的三日之期早已經到期了。


  正想到這個愁人的問題,她某支手機就嗡嗡地震動了起來,傅茯苓臉色一沉,不情願地接起:「喂,季少。」


  那邊不知說了什麼,傅茯苓的臉色愈加陰沉,陰森道:「不要催,催了也沒用……我們見面說吧,下午兩點,綠色田野咖啡廳。」


  掛了電話,傅茯苓徐徐吐出一口濁氣.……

  她怎麼覺得,這段時間被這幾個年輕人逼來逼去的生活,比她以前面對傅家那群吃人的雜種還要累呢?

  懷著有些沉重的心情,傅茯苓來到咖啡廳赴約,季霆坐在右邊靠窗的一個卡座里,周圍用屏風遮擋,年輕英俊的臉上有著超出年紀的沉穩,但那沉穩又是覆蓋在更深的桀驁之上,就如同一隻年輕的豹子,因為曾經受過傷而長了記性,行動變得小心謹慎,但畢竟仍然年輕,肌理深處蘊藏著無限的爆發力和生命力,以及野心。


  對於年輕人,傅茯苓自恃經驗豐富,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但是面對季霆,傅茯苓從來不敢掉以輕心。


  她走過去,坐下,看到季霆杯子里的不是咖啡,而是花茶。


  也難為他,竟然能在這種店裡喝到茶。


  傅茯苓決定以寒暄開頭:「季少倒是只喝茶。」


  季霆若有似無地笑了笑,別有深意地說:「習慣了專一,是改不掉的。」


  傅茯苓微頓。


  季霆除了商業場合只喝這一款花茶的事情,在商圈裡都有所耳聞,本來不稀奇,但是不知道從哪傳出,原來是因為,以前有位紅顏佳人常常親手給季霆泡這樣的花茶,他才再也割捨不下,附帶著這樣的香艷傳聞,這個小道消息立刻變得值錢,一時之間,頗有些津津樂道的趨勢。


  傅茯苓是知道內情的,所以當然更是了解,這所謂紅顏佳人的故事。


  她轉了轉杯子,眼中劃過一道老謀深算,幽幽說:「只是不知,這所謂習慣如果被刻意保持,究竟該算是習慣呢,還是矯情呢?」


  季霆眸子眯起,盯著對面的老狐狸,面色不善。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不過,季少跟我玩這套睹物思人,我便仗著這虛長的一把年紀,說幾句不好聽的。季少若真對那位小姐有這樣的情深,怎麼不早些出現?非得等到這個時候,還要假借老身的手,來阻斷許沉涼和另一人的姻緣,再把她奪過去?你這樣的行為,真讓人懷疑,到底是真愛眼前的這壺茶,還是,你只是想掠奪而已。」


  季霆瞳孔震了震。


  他迅速地撤開視線,彷彿害怕被窺視到真實的想法。


  傅茯苓心中鬆了口氣,她才不關心季霆和許沉涼的恩恩怨怨,她只是試圖點明,戳破季霆裝作深愛的假象,這樣,當季霆知道許沉涼並沒有被她成功帶回來的時候,他或許不會那麼憤怒。


  不過是演習和交易而已嘛,何必憤怒。


  「傅夫人,今天話多得有些過分了。」


  季霆陰森森的聲音傳來。


  傅茯苓一驚,險些沒端穩手上的咖啡,抬頭看去,季霆臉上哪兒還有心虛和茫然,那好似是她的錯覺,現在他臉上只有毒蛇一般的陰狠,正鎖著她的咽喉。


  傅茯苓失聲驚訝道:「我說錯了?難道,你真的愛那個女人,我不信有人有這樣龐大的心胸,可以看著自己愛的女人在別的男人懷裡,還一再地等待放手!」


  傅茯苓堅持自己沒有讀錯訊息,她可不想許沉涼得到什麼好處,正是因為她認為季霆不愛許沉涼,所以她才會和季霆合作。把許沉涼丟進另一個深坑,是她樂於看到的結果。


  季霆咧開嘴笑了,但是這個笑容,非但沒有讓他柔和哪怕半分,反而顯得更加的猙獰,令人脊背發寒。


  「傅夫人,你是個商人,而我卻是個獵手。我要我的獵物乖乖地跑到我的懷裡來,這樣,才能養得更久.……希望你記住我今天的這番話,以後的行事,請再小心些。」


  這是警告她不能動許沉涼的人身安全了。


  傅茯苓想苦笑,她現在連許沉涼的邊都摸不到,那一屋子保鏢如銅牆鐵壁,哪還輪得到季霆來操心。


  傅茯苓審視著季霆,她還是不相信,自己老辣的眼光會看錯,但是,季霆像是個常人無法理解的瘋子,傅茯苓眯了眯眼,決定不再探究。


  反正,她今天的最終目的,是給他們的合作再多爭取一些時間。


  「我去見了許沉涼,但是,沒能把她帶回來。」傅茯苓說著,在季霆變臉之前,又迅速地補了一句,「不過我給她送了一份大禮,我想這至少有些用處。」


  季霆雙手交握,不信任地看著傅茯苓:「我第一次相信你,你把涼兒給弄丟了,讓傅薄凡那個畜生把她拐到了定位不到的小島上,這次,我要怎麼再相信你?傅夫人,我早就說過,今天除非你帶著涼兒本人來,否則不要來見我。」


  傅茯苓額上流下一滴冷汗,拿出一部平板電腦,往季霆那邊推了推:「先看完這個再說。」


  季霆用那種有些瘮人的眼神又看了她一眼,才將目光轉向了屏幕。


  三分鐘后,他的唇角終於有了些上揚的趨勢。


  涼兒那麼愛乾淨的一個小姑娘,知道了這件事,怎麼可能再次原諒傅薄凡?

  但是,他還是有幾分不敢確定。


  季霆逼問傅茯苓道:「涼兒看了這個之後什麼反應?」


  他問得很急,傅茯苓忍不住身子後仰了幾分,避開他的視線,猶豫道:「那個瞎子,竟然什麼反應也沒有,還嘲諷我,為何把這個給她看。」


  許沉涼反應不激烈,傅茯苓覺得有些遺憾,她認為季霆想看到許沉涼心痛如絞的樣子。


  因此,她說得有幾分猶豫,有些擔心這個會再次讓自己的任務減分。


  誰知道,季霆聽后,竟逐漸雙目晶亮,一臉狂喜。


  她沒反應?


  沒反應就是最好的反應。


  涼兒是他的獵物,他觀察她已經很多年了,涼兒真正對一個人憤怒到了極點,以至於再也不會回頭的時候,就會把他當成一個陌路人,一張紙屑,或者其它的什麼垃圾。


  誰會為了不相干的垃圾而牽動心神?

  如果涼兒心痛,反倒證明她心裡還有傅薄凡,如今,她淡然處之,卻是證明了季霆的成功。


  至少,是一半的成功。


  他終於將那個礙眼的東西從涼兒心裡趕走了。


  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在涼兒那顆執著的、溫暖明亮得讓他渴慕了數年的心裡,種下她對自己的愛情。


  涼兒愛人,是那麼的義無反顧,飛蛾撲火一般的絢爛和倔強。


  他如渴死之人求水,想要那抹溫暖,想了很多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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