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掌心蝴蝶
許薄凡抿抿唇,眼角掃了眼許沉涼的肩頭,伸手將自己的西裝外套勾下來。
「抓傷了么?」
許薄凡語氣冷淡地問著,扳過許沉涼的身子查看。
還好指甲劃得不深,只有幾道還未消下去的紅痕。
但即便如此,在白皙幼嫩的肌膚上,還是顯得那麼刺眼。
許薄凡冷著臉,教訓:「你忘了場合了?你要怎麼鬧,回了許宅沒人管你。在外面,你就必須為許氏的形象負責!」
其實根本沒必要凶許沉涼的,她怎麼會不懂得這道理。只是,許薄凡心裡憋著一股氣。那個季霆真是多長了張嘴,在那個時候,幹什麼無緣無故地跑出來插嘴。他給許沉涼撐場子?笑話,他有什麼資格!
只是,不管許薄凡再是如何忿忿,當時攬著許沉涼、替許沉涼擋去眾人猜疑的,到底還是那季霆,而不是他。
想到這裡,許薄凡就心裡抓撓得厲害。
許沉涼卻沒跟他吵,依舊用那雙黑黢黢的眼睛,望著他,看得他心裡有些發毛。
許沉涼像是一點也沒聽到許薄凡之前在教訓她什麼,也似乎是一點也不在意當時在場那麼多人對她投來的目光,她皺著眉,有點疑惑地,又有點害怕地問許薄凡:「那時候,你在跟莫笑做什麼?」
其實何必明知故問。
她明明看到他們擁抱了,不是嗎?
可是她心底為什麼會有這種荒謬的念頭,好似許薄凡的一句話,比她親眼看到的更值得讓她相信。
她只要許薄凡的一句話。
許薄凡卻瞬間收起了剛剛還在發怒的表情,移開了目光,整個人如同一尊冰冷的英俊的雕像,連一分多餘表情都不肯給她。
懶得跟她解釋,對么?
許沉涼苦笑一聲,是啊,新婚之夜,許薄凡就喝令她「沒資格提莫笑」,而如今,許薄凡被她「囚禁」在身邊,別說只是個擁抱了,就算他們真的發生了什麼,許薄凡又何須跟她解釋?
忍得下去就過,忍不下去就滾。
恐怕後者,對許薄凡來說,才是最好的結果吧?
許沉涼原本空茫的表情破裂了,從縫隙中透出一絲兇狠。
妄想!
她不允許許薄凡離開她身邊,絕對不!
許沉涼眼睛里彷彿唰然翻出了一把雪亮的銀刀,她轉身跪起,把自己的重量全部壓在許薄凡額度身上,兩條纖長的腿跪在許薄凡的兩側,手臂卡住許薄凡的脖子,惡狠狠地警告:「許薄凡,你趁早把你那如意算盤收起來,如果你再有什麼心思的話,我會,我會……」
我會把你關在卧室里,哪裡也不准你去!更別想再見到什麼這笑那笑!
這句話在她喉間幾度徘徊,終於還是哽在那裡,沒能宣之於口。
許薄凡:「……」
他什麼如意算盤?他怎麼不知道?
「不要無理取鬧。」許薄凡用教訓的口吻說,雙手掐住許沉涼的腰,要把她提下來。
許沉涼卻發了狠勁,死死地抵住,不讓。
許薄凡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樣的姿勢,他實在很難不想歪。
思維一旦往旖旎的方向跑去了,之前的爭吵就顯得有些尷尬,許薄凡不由得想,許沉涼似乎總有這樣的本事,讓人本應對她生氣的,卻不由自主地就忘了。
就如許沉涼逼他結婚,他明明暴躁得恨不得一拳砸爛這個世界,卻漸漸地到現在,沒有當初那樣的火氣了。
許沉涼身上的幽香一直往許薄凡鼻端鑽,他別開頭,咽了咽口水。
這女人究竟懂不懂得什麼叫適可而止?她難道感覺不到自己身下的某處肌膚已經開始散發不正常的熱度了嗎?
許薄凡晦澀的目光又轉回了許沉涼的臉上,在心裡暗數十秒。
十秒之後,許沉涼還不下去,就別怪他要把司機趕下去,當場辦了她了。
十、九……
許沉涼明亮如小獸的眼睛,不屈地和他對視著。
只可惜許薄凡忘了計算路程,他的十秒還沒有數完,車子已經停在了許宅的院子里。
管家上前來替兩位主人拉開車門,頓時「哦呀」一聲,背過身擋住眼,好像生怕自己一把年紀了,還要長針眼。
沉涼小姐和凡少爺這姿勢,明顯是要車那什麼的架勢嘛,他可真是,怎麼這麼不會看眼色。
許沉涼跟許薄凡較了一路的勁,仍然逼問不出什麼,恨恨地一把甩開許薄凡,自己大步下車,怒氣沖沖地往家門走去。
她從管家身邊路過,後者張開眼睛偷瞄了她一眼,恨不得懊惱地給自己掌幾下嘴。
他怎麼這麼不稱職,打擾了兩位主人的雅興,看把若小姐給氣得。
許薄凡整理了衣衫,邁開長腿下車來,看到管家那副表情,就知道,他又想多了,嘴角不由抽了抽。
這管家一把年紀了,怎麼成天想些亂七八糟的。
他倒是想做啊,來得及嗎。
開車的老許剛把車去停好回來,莫名其妙接了自家男主人一個冷颼颼的眼神,撓撓後腦勺,不知所措。
走進家門,客廳里燈火通明,卻沒有人影,許薄凡嘆了口氣,走上二樓,推開主卧的門。
許沉涼果然在這兒,一個人對著落地窗外,划拉著手機屏幕,落地窗玻璃上倒映的影子纖細而孤獨。
許薄凡張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想了想,只能說:「鬧夠了沒?」
這語氣,一不留神就能聽成嫌棄。
偏偏許沉涼很留神,留神得甚至有些過分了,她總是習慣了剖析許薄凡的行為,以至於許薄凡的動作中有那麼一點點的不虞,都會被她無限地放大,繼而認為是自己的過錯。
她有些無法接受地站起來,說:「我鬧?我眼睜睜看著我的丈夫和別的女人抱在一起,然後一句解釋也沒有,我這叫鬧?」
許薄凡靈光一現,終於抓到了某個重點。
他目光冷靜地看著許沉涼,否定道:「你看錯了。」
許沉涼懵了下,接著說:「什麼?這就是你的解釋,是我看錯了?呵呵……你還能更敷衍點嗎!」
許薄凡抿了抿唇,看著許沉涼這樣發脾氣,他發現自己心裡竟然有點高興。
許沉涼勾起嘴角笑了笑,她那表情顯得有些冷,跟平時的甜美大相徑庭。她舉起手機放到許薄凡面前,說:「是嗎?可是很顯然,只有你這麼想!」
許薄凡皺眉,定睛看去,許沉涼的手機是微信界面,那是今天晚上在宴會上季霆給她拉進去的群,裡面都是些據說身家幾億的巨頭,各種投資商、獵頭都在其中。
而這樣一個大牛匯聚的群里,正在討論今晚宴會上的戲劇一幕。
莫笑這種名不見經傳又沒有什麼背景的人物,在他們口中自然是個輕蔑的東西,連談資都算不上,只是因為跟季家的季少扯上了,所以才讓人津津樂道。
他們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一個個比鬼還精,自然不可能說些什麼留下把柄的話,但是那些暗示性句子,也已經足以刺目。
許薄凡頓時怒了:「這些人說的都是些什麼?你立刻給她澄清,她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我給她澄清?」許沉涼也笑了,在公司里的歷練讓她多了層冷靜,可她身上這份越來越深的疏離,是誰給她的?
「且不說這件事情我會不會越描越黑,我又有什麼理由去為她澄清?她現在已經不是背後耍手段了,而是當面在跟我搶你!難道說,你就是享受這種被爭搶的感覺?你喜歡的人這麼緊張你,讓你很有成就感是嗎?」
許沉涼含著一絲嫉,一絲怨,將許薄凡曾經用來羞辱她的話又還給了他。
許薄凡果然被戳中了某個痛點,越發怒氣沖沖:「閉嘴!許沉涼你不要再說這些沒用的,早點澄清!」
莫笑那個公司正是上市的時候,在這種關頭鬧出這種錢色交易緋聞會非常麻煩,更別說這都是莫須有無厘頭的事,許薄凡煩躁不已,暗恨搞事情的人層出不窮。
「我不會澄清的。」許沉涼冷冷地站起來,眼角眉梢都泛著嘲諷的意味,「我又有什麼立場去澄清呢?說不定,她還真的跟某些人有什麼交易呢。」
指桑罵槐的意味太明顯,許薄凡唰地瞪向她,像是要把她擰碎了:「你什麼意思?」
在他撲過來動手之前,許沉涼舉重若輕地往旁邊移了一步,冷淡地看著他,眼中全是冷意。
她沒有再說話,乾脆地帶上門走了出去,表明自己的態度。
許薄凡在原地愣了一會兒,許沉涼目光中的冰冷彷彿在他心中墜了一塊石頭,沉沉的透不過氣來,莫名的,多了一絲失控的慌亂。
許沉涼甩上門之後,強撐的脊背瞬間垮了下來,她茫然地看向走廊,感覺身體里一絲力氣也沒有,空落落的。
她發現,她拚命去阻止,許薄凡和莫笑見面的次數反而越來越多了,她總有一種危機感,這婚姻似乎支撐不了多久了。
即便它本來就是假的。
許沉涼搖搖頭,倔強地捏緊掌心。只要還在她手中一天,她就不會輕易地放開給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