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兩個小時
許沉涼捏緊手機，無意識似的對吳小葉喃喃說：「我是不想去想那些不高興的事……可是，如果她主動找上門來呢？」
吳小葉也聽到了手機里的那段語音，饒是她見過大世面，卻也沒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人，嘴角抽了抽，擔憂地看著許沉涼。
許沉涼倒是比之前硬氣了很多，也許是在公司里鍛煉了一段時間的關係，她遇到這種事，不再轉頭就走，還記得，上次在餐廳遇到許薄凡和一個女人吃飯，還是吳小葉衝上去替她理論的。
許沉涼深吸口氣，對著那個電話回撥了過去。
那邊好似早就在等著，很快接起。
「莫笑。」
許沉涼聲音很冷，眼神里都是厭惡。
「你處心積慮地錄下這種音頻給我聽，想幹什麼？」
莫笑在那邊笑得很開心：「你說我想幹什麼？讓你不爽，讓你噁心，我就高興了，就這麼簡單。」
許沉涼眨眨眼：「你這個瘋子。我不知道你在發什麼瘋，可是我告訴你，這招對我沒用。許薄凡嘴上對你再怎麼甜蜜蜜，也終究是我的丈夫，你以為，你可以改變這一點？」
莫笑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大笑不止，隔著話筒對許沉涼說：「如果你都不介意你的丈夫身心都屬於另一個女人，我還介意什麼呢？」
不可能！
許沉涼眼眸一冷：「你在說謊。許薄凡答應過我的，他十年……他不會出軌，他說到就會做到，我相信他。」
「是啊，你眼光不錯，愛上的這個男人確實是守信的人。我也不怕告訴你，我不是沒勾引過他，我身上的每一處，許薄凡都已經看遍了……他沒碰我，只是因為，暫時不能給我名分，不想委屈我。可是，我已經等不了了呢。」
噁心至極的話語不停地往許沉涼耳朵里鑽，她控制不住地想象了那些畫面，想象莫笑是如何一絲不掛地出現在許薄凡面前，想象許薄凡的視網膜倒映著別的女人的胴體……想得她幾乎要發瘋。
她咬著牙，口腔里有了鐵鏽味，卻仍堅定著：「說得再好聽，他都是不想要你而已，你早點死心吧！」
「呵呵，死心？該死心的人是你才對。」莫笑像一隻淬了毒的蠍子，緩緩地勾著鉗子，曼聲道，「上次在傅家，你嘗過的那種葯滋味不錯吧？我這裡還有剩的呢，我想，薄凡是不會介意來一點的。」
她說什麼？！
傅家上次的那件事，有她的參與？
等等，莫笑什麼時候和傅家勾搭上了，許薄凡知道這件事嗎？難道說，許薄凡就是因為知道莫笑和傅家有了不尋常的關係，才決定會傅家的？
許沉涼了腦子裡一團亂麻，她急道：「莫笑你別亂來，那是犯法的我告訴你！你打給我的電話可以成為證據！」
「是嗎？可是，只要許薄凡不告我，你能拿我怎樣？啊，不跟你說了，他來了。」
誰？誰來了？
莫笑還沒掛電話，許沉涼在手機里，聽到了門開關的聲音，還有，許薄凡的聲音。
然後「啪嗒」一聲，電話掛斷了。
許沉涼站在原地，陷入了一秒鐘的僵冷。
莫笑準備了葯，許薄凡在莫笑的住處。
這兩者聯繫到一起，許沉涼的腦子幾乎要炸開。
「打車、打車，我要去市中心……」許沉涼慌亂地說著，幾乎有些六神無主。
「好好好！」吳小葉趕緊替她攔了車，她沒聽到兩人的對話，但也知道是跟凡少和凡少那個白月光女有關，她小心地問，「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許沉涼搖頭。
她自己去，這是家事。
去過一次，她還記得許薄凡給莫笑買的公寓在什麼位置，畢竟刻骨銘心。
她叫司機把她送到樓下，車走到一半她混沌的腦袋才想起來還可以給許薄凡打電話。
許沉涼拚命地按著許薄凡的號碼，對方卻一直不接。
每過去一秒許沉涼都憂心如焚，她難以去想象許薄凡和莫笑之間會發生什麼，她彷彿就站在深淵邊上，不敢前進，可周圍全是黑暗。
許沉涼一點也不敢停，拚命地撥著許薄凡的電話，那短短的幾分鐘內，她焦灼得心肺都幾乎要燒起來，終於終於，許薄凡接了。
許沉涼忙不迭地對著話筒幾乎是吼起來：「千萬別喝莫笑給你的任何東西！她放了葯！」
許沉涼感覺她的心臟都要跳到了喉嚨口，下一秒就要跳出來了，她好怕好怕，好怕許薄凡跟她說他已經喝了，更怕許薄凡會告訴她，他是自願的。
心愛的女人為了和自己發生關係，不惜給自己下藥。
許薄凡會不會因此又更加憐惜莫笑？
許沉涼想得心臟痛，直到聽見許薄凡出聲，她才冷靜了些。
「許沉涼，你在說什麼？」
他的聲音很平穩，沒有沙啞，也沒有什麼不堪的聲音。
許沉涼感覺全身繃緊的力氣卸走了一半，她呼出口氣，疲憊地說：「我知道，你現在在莫笑的公寓。你現在出來，立刻！」
「你跟蹤我？」
公寓里，許薄凡臉上浮起怒氣。
被脅迫被控制的感覺，令人厭惡。
莫笑在他對面，一臉的清純和不知所措，彷彿在說她只是想要喜歡的人陪她共進晚餐而已，為什麼也會被阻止。
這樣的莫笑，會是許沉涼電話中所說給他下藥的人？
有這個必要？
許薄凡閉了閉眼，冷冷說：「我只是過來坐一會兒，你不要鬧了。再這麼疑神疑鬼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你下來！」許沉涼心力交瘁，她難以解釋許多，只能重複著這句話，剛剛心臟都快要停止的恐懼，耗費了她所有的精力。
她難以想象，如果許薄凡真的和莫笑發生了關係，她能怎麼辦。
她能接受嗎？對不起，她真的不行。
和伴侶從一而終，是她的底線，許薄凡不愛她，她可以努力，可她實在無法接受許薄凡身上留下另外的人的痕迹。
「算我求你了，好嗎？你現在下來……我在樓下等你。」
許沉涼累極，聲音裡帶上了軟弱。
許薄凡皺眉，他起身走到陽台，拉開窗帘，竟真的看到那個女人站在樓下，背靠一棵榕樹，遠遠看去身形纖細，彷彿被風一吹就倒。
抬起頭，兩人不經意地對上了目光。
許沉涼深呼吸，緊緊地凝視著許薄凡。
她怎會真的在這裡？
許薄凡覺得有些蹊蹺，而就在這時，莫笑也走上了陽台，就當著許沉涼的面，伸手圈住了許薄凡的腰。
「她是故意的！她知道你心軟，最看不得別人露出可憐模樣，所以故意等在這裡，博可憐。薄凡，你只是和我吃個飯而已，也要受她控制嗎？」
。
她再次撥著許薄凡的電話，可許薄凡一邊低頭和莫笑說話，一邊被她拉進了房間里，消失了人影，然後，再也沒有接過電話。
許沉涼立刻往小區里跑，她緊緊盯著那個房間，她要立刻去阻止他們，立刻！
「小姐，小姐你不能過去！」
安保沖了過來攔住她，許沉涼焦急地說：「我的丈夫在裡面，我要去把他帶出來，有人要給他喝不好的東西，他很危險，真的！」
「你說的是許先生？」安保人員從一開始，這個不停打著電話的漂亮女人出現的時候就開始留意了，也就看到了許沉涼剛剛和許薄凡的互動。
「他是我們這裡的老業主了，人很好的，和他的戀人住在一起，你是不是誤會了？」
這句話不啻於當頭一棒，朝許沉涼狠狠砸下。
「我誤會？他是我的丈夫，我能誤會什麼？」
許沉涼搖頭，瘋狂地想要推開安保：「讓我過去，讓我過去！」
「不行！小姐，再這樣我要把你強制扔出去了！」
許沉涼身體有些顫抖，她低頭，繼續嘗試撥許薄凡的電話，撥了三次，那邊都是忙音。
她恍惚地看了眼時間，已經過去十五分鐘了。
如果要發生什麼，肯定早已經在發生了。
許沉涼渾身冰冷，眼神灰敗至極，幾乎要站立不住。
她沒有走，靠著欄杆支撐著，靜靜地盯著那棟公寓樓的出口，一言不發。
每過去的一分一秒，都是寂靜的，也是滴著血的。
安保見她不再激動，也皺皺眉，不再阻攔她，而是退到了一旁，觀察她的動靜。
女人精緻的臉頰上毫無表情，也沒有眼淚，可就是散發著一種心死的氣息，無聲的絕望，令人感到害怕。
兩個小時過去。
許沉涼終於從雕塑的狀態解脫，她輕輕地掙動了下，收回留在公寓樓口的目光。
兩個小時，她等得也夠了。
她給了自己無數次幻想，也終於，要換來最後的失望了。
許沉涼往後退了一步，僵直地站立了太久，她的腿都已經失去知覺，險些沒支撐柱，跌倒在地。
她踉蹌著站穩了，咽了咽嘴裡的血意，轉身一步一步地離開。
安保人員看著她的背影，依舊是一頭的霧水，這兩個小時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生，可他為什麼會有一種感覺，彷彿眼睜睜看著這個女人放棄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