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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你吃了哪塊死皮

  「正是。」大先生頷首道:「既如此,咱們便就此別過, 妖界這樣大,總還有再相聚的時候。」這一番話,說的是溫文爾雅,瀟洒得體,實在算得上是一個教人橫生佩服的人物。


  赤面夜叉只道自己的虛空界是堅不可摧的,便是聽聞了那「得手」也不會往自己的虛空界那一處里去想,只拱一拱手,便便帶著那些個煞,雄赳赳的便自去了。


  「在何處?」大先生的一雙眼,卻好像是早穿透了那玉錦衣,瞧得見那破曉一般,破曉身上一顫,答道:「在此處。」


  「與我瞧一瞧。」大先生沉聲說道。


  「是……可是,大先生,方才動靜那樣大,現如今,是不是還是且掩人耳目的好?」那破曉照著我教給的話,一句不漏的說道:「倘若那赤面夜叉去而復返,小的怕大先生還要跟他們白費許多力氣。」


  「嗯。」大先生的眼睛閃爍了一下子:「你說的倒是也很對。」


  「哪裡,哪裡……」破曉忙道:「不過是因著,方才為著捉著幾個人,很有些個棘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唔,回去吧。」大先生便自轉身,又往那翠玉居里去了。


  破曉忙緊隨其後,跟著回到了翠玉居里。


  大先生,好像一點也不怕那赤面夜叉會去而復返,十分從容淡定,也許,他根本也沒把那赤面夜叉放在了眼裡去。


  進了這翠玉居里,但見裡面的倌人們早知道出了事,一個個全垂頭而立,大氣也不敢出,大先生二話不說,便往那地窖裡面走。


  下了台階,大先生說道:「出來吧。」


  那破曉身上一抖,且說道: 「大先生……」


  「不是叫你出來。」大先生回身像是能瞧見我似的:「請跟著你一道來的那江二爺出來。」


  我掀開了那玉錦衣,笑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便知道,大先生一眼便看出來了。」


  「在下一直嫌麻煩,這件事情實在耽擱的太久了,很有些教人不耐煩。」大先生淡然的盯著我,道:「不過江二爺單刀赴會,勇氣可嘉。」


  「大先生過獎了,」我答道:「不過我這個人么,素來一是一,二是二,鳳凰令對大先生來說意味著什麼,我心裡也明白得很,出此下策,也不過是為了……」


  「也不過是為了不連累你那要緊的朋友赤面夜叉公子么?」大先生微微一笑:「你們兩個倒是都沒有交錯了朋友。」


  「大先生謬讚,」我接著說道:「所以,現如今咱們誰也莫要來要挾誰,且用八寶戒指,將鳳凰令與我換了,自此互不相欠,可行?」


  「八寶戒指對你來說,這般的要緊?你不怕,在下收了鳳凰令,卻不放了你了?」大先生問道:「你不是很多疑的么?」


  「秋月先生和魘十七跟您有惡,我不得不多疑。」我晃了晃手裡的鳳凰令,道:「但是我很願意賭一把,就賭大先生不是那一等殘害無辜的人。」


  「你喜歡賭?」大先生望著我:「輸多贏多?」


  我答道:「我這一生,大概都不會去賭場罷,不過這一個賭,我非賭不可。」


  大先生望著我,抿了抿嘴:「越發的,像是故人了……」說著,居然真的展顏一笑:「 你覺得,在下會放過那秋月和魘十七么?」


  「在下護的了他們一時,終究也護不了他們一世,以後的事情,誰說的明白,看清楚了現在們也就足夠了。」我將鳳凰令託過去:「除了八寶戒指,我還想要兩條精魄的自由,便是……」


  「便是秋月和破曉。」大先生點點頭,道:「也罷,大概這……」


  「轟……」只聽大先生話還不曾說完,那地窖的門口忽然開了,死魚眼闖了進來,一把將我護在了身後,一道凌厲的流光咒便自死魚眼手裡閃了出來。


  那大先生輕而易舉的閃避了過去,倒是大先生身後的那個水車一下子便轟然倒了下去。


  「江菱,你可還安好?」死魚眼眼睛盯著大先生,卻對我這麼說著,右手白光閃現,顯然是想打一場架。


  「大師哥,你可全好了么?」看見死魚眼重新又是生龍活虎的樣子,我這才放下了心來。


  死魚眼略略點點頭,道:「無妨……下一次,不許你這樣大膽,難以想象,居然敢自己一個人前來。」


  「 大師哥但凡小心一些,想必也不會跟這一次一樣了。」我忙道:「你吃了哪一塊死皮?」


  死魚眼俊顏通紅,怒道:「少問。」


  大先生卻是怔了:「你說她叫做……江菱?」


  死魚眼挑著眉頭,道:「她的名字跟大先生無關,還請大先生行一個方便,將那給魘十七盜走了的八寶戒指還了來,這個鳳凰令,我們願意物歸原主。」


  大先生那一張雲淡風輕的面容,卻一下子變的出奇的複雜,眼光閃爍,訥訥的望著我:「怪道……怪道……江菱?你是住在胭脂河邊的么?」


  我點點頭,道:「正是。」


  「那……」大先生不知怎地,急急的便問道:「你的生辰,可能說與我?不……你是屬什麼的?哪一個季節出世的?只要你能告訴了我,我保證,那破曉和秋月,今生今世,都與翠玉居再無瓜葛。」


  我猶豫了一下,生辰八字自然不能隨意與人,但是屬相和出生季節倒是也無妨,索性便答道:「 是屬龍的,秋末出生。」


  那大先生很想控制自己的表情,可是臉上卻是一個說不出的僵硬,只不住的點頭:「很好……很好……」


  我望著大先生,道:「怎地,我記得,大先生說過,我生的像是大先生的故人,不知大先生說的故人,究竟是誰?」


  「不,不曾,」大先生終於勉強的擠出了一絲笑容來:「不曾識得,是我記錯了。」說著,卻將那八寶街這自懷裡拿了出來,托在了手心,道:」這個,與你,你拿了去罷。」


  死魚眼生怕這大先生要耍什麼花樣,替我去接了,這大先生略略有些失望似的,但還是望著我,笑道:「這個夫婿,很好。」


  死魚眼一聽,這才面有得色,道:「大先生過獎了。」


  我一見八寶戒指到手,忙將鳳凰令也拿出來,道:「大先生,還希望您能說話算數,秋月先生和這破曉的精魄……」


  「你只管放心!」大先生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我一定說到做到。」


  我這才將那赤紅色的鳳凰令,交到了大先生的手裡。


  說實話,若是旁人,我不見得這樣輕易便交出了籌碼來,可是不知為什麼,這個大先生說的每一句話,我都相信。


  好像以前,從來也沒有對一個陌生人,有過這樣的信賴。


  大先生接過了鳳凰令,點了點頭,念動咒文,只見那鳳凰令立時從一個赤紅色的小球,變作了一隻小小的,展翅欲飛的鳳凰來,那鳳凰清嘯一聲,口中吐出了兩個火球,大先生往那兩個火球上一吹,兩個火球自飛散不見了。


  「多……多謝江二爺……多謝大先生……」藏匿在了那玉錦衣下面的破曉欣喜若狂的喊出了這一聲之後,我耳邊只回蕩起了一串急匆匆的腳步聲,便再沒有了聲息。


  想來那破曉好不容易重歸自由,一定急不可耐的享受新生去了。


  破曉是重見天日的,只怕秋月先生現如今也已經得償心愿了。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將八寶戒指好好的放在身上,對那大先生行禮道:「今日里,迫不得已,多有冒犯,江菱管您賠一個罪。」


  「無妨……」大先生居然親自來扶著我,顫聲道:「能見到你……你們,也是緣分。」


  「大先生太客氣了。」我掏出了太后賞賜給的金子,道:「這些個,便算是賠償與您……」


  「不必不必,行走在外,一定須得有錢財傍身,你自好好的收著,莫要再胡亂的揮霍。」大先生將我手裡的金子推回來,道:「你……」


  死魚眼早將我扯了過去,道:「多謝大先生好話,這些身外之物也無妨,橫豎在下是決計不會讓她吃苦的,大先生不必操心。」


  死魚眼是少見的不加禮數,但是大先生也不生氣,反倒是很高興的樣子:「是么……我便知道,這個公子,也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很好,很好……」


  「既如此,錢貨兩清,我們便不打擾了。」死魚眼點點頭,帶著我便往外走。


  那大先生卻像是還有什麼事情似的,全然沒有平日的穩重,深一腳淺一腳的跟了過來,帶著一臉的急切,道:「不知道,以後可還有相見的機會?」


  「這個……」


  「這種地方,在下可能再也不會教她過來的。」死魚眼截口道,拉著我便出了那地窖的門口。


  大先生也出來了,全然是欲言又止的彆扭模樣,這時,只見好幾個倌人跑了過來,連聲道:「大先生,不好了,來了一個男客,非要往裡面闖!我們……我們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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