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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簫氏突然換了接班人,成為連續幾日的各大媒體的新聞頭條。不過,這位比他父親作風更加詭異的年輕總裁,倒沒有預計中的那麽神秘,麵對各路記者,蕭寒的原則是他願意說的可以報道,不願意說的——聰明人最好一字也不要揣測亂寫,否則後果……


  盡管如此,蕭寒的名字在一夜之間成為淵城新一代響鐺鐺的人物,多本雜誌封麵直接以他為模特,也在一夜之間虜獲了無數喜歡憧憬的少女心。


  他看著這些關於自己的報道,懶洋洋的笑了,既邪魅又冷酷。


  夏迷諾皺眉看著悄悄流傳在辦公室中的一本本雜誌,不恥地朝總裁辦公室的方向盯了一眼,仍是慣有的冷靜無波。看看時間,該下班了。其實她是鬱悶的,不得已為蕭寒工作,不得已連下班後也逃離不脫姓“蕭”的管轄範圍,老天真是跟她作對!


  總裁辦公室最近客人不斷,擋了一批又一批,而有的來訪者是無法阻擋的。


  蕭寒冷眼盯著坐在接待室沙發上的一名男子,對方穿著一襲筆挺而莊嚴的製服,胸前的徽章表明了他的身份。這是淵市最年輕有為的檢查官——童天蘇。


  兩個男人互相對看了幾眼,似乎在掂量著對方。


  “童檢查官有何指教?”蕭寒儼然一副主人的架勢,開口問。


  “蕭總裁,檢查署接到報料,蕭氏集團部分產業涉嫌非合法經營,這是檢查署下的督察批文。請蕭總裁過目。”童天蘇有一雙極為清亮的眼睛,這種人一看就給人光明磊落,坦蕩的感覺。他成為檢查官以來,早就將目標瞄準了最負盛的蕭氏,隻是蕭天雄在位時,每樣事情都做得天衣無縫,即使大家都知道他與黑道有不可分割的密切關係,檢查署和警方都查不到一絲證據。又或許是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敢去管吧!


  蕭寒輕蔑地看了眼那標準的紅頭文件,扔在茶幾上:“在下剛接手父親生意,若有什麽問題,你們隻管查。查到了再通知我便是,不用這麽早跑來‘打草驚蛇’吧?”


  童天蘇臉色更加嚴肅,目光直視蕭寒有些狂妄的雙眸:“蕭總裁放心,我們會不遺餘地地查清楚。”


  “嗬嗬,你真是位盡職的好檢查官。來,既然來了就別老談公事,我蕭寒最欣賞你這樣公正嚴明的人了。我讓秘書泡壺好茶來,咱們慢慢喝。”蕭寒說完,不顧童天蘇拒絕的言辭,按下桌麵電話,“叫夏特助泡壺好茶進來,不,還是衝兩杯最極品的咖啡吧。……什麽?你再說一遍,她就下班了?誰允許她下班的?……”


  童天蘇邊聽邊瞄了眼牆上的掛鍾,六點整。他心下忍不住猜測那個夏特助好有個性,竟然一到時間就準點下班,看蕭寒現在這隱忍氣憤的模樣,莫名覺得有些痛快。


  “Shit!那你馬上衝咖啡進來!什麽?你不會?你……”蕭寒很沒麵子地對著電話低吼,絲毫不在意電話那頭的小秘書已經瑟瑟發抖了。


  童天蘇再也忍不住笑意,站起身來。


  “蕭總裁,不用客氣了。我要先告辭了,改日還會再來。”


  “喂喂,童檢查官,怎麽說走就走了?”蕭寒切斷電話,看著童天蘇挺拔的身影走出辦公室門。他嘭地一聲將電話大力推開,眼神變得陰沉起來。


  檢查署愛查就查去吧,他正巴不得老頭子與黑道一起幹的那些破事,早點被查出來!


  隻是夏迷諾那個女人,真是可惡,老板都沒下班,她竟然就這樣私自走了?誰允許她這麽遵守時間的?

  牆上的鍾表依舊“哢嚓哢嚓”默默地爬著格子,無辜地對著辦公室中抑鬱不樂的主人。


  童天蘇走出這座氣勢雄偉的辦公大樓,輕輕扯開第一粒領扣。


  蕭家,從七年前帶走了他最心愛的未婚妻一家,他就將蕭家列為最痛恨的對象。這個有著太多神秘詭異傳說的蕭家,黑白兩道都不輕易招惹的蕭家,他童天蘇注定跟蕭家卯上了。


  想起七年前的記憶,他痛苦地閉上了眼,在心裏又一次神情呼喊:諾諾,你現在在哪裏?你還平安活著嗎?

  那年,夏迷諾的父親突然自殺身亡,剛辦完喪事,夏家母女連夜搬離。沒有任何人知道她們去了哪裏,任憑他如何打聽,也找不到半點音訊。驟然失去心愛之人的日子,對於正在熱戀中的他來說,真是青天霹靂……


  他瘋狂地尋找她,唯一打聽到的線索就是——夏家得罪了蕭家,所以無法再在這裏生存下去。就那樣過了被痛苦和思念交織的兩年,最終童家人再也看不過去了,要求檢查署將他公派到異地工作,希望他能忘記這段殘酷的回憶。


  直至最近,他才重新調回淵市,到現在終於逮到機會親自與蕭家過招了。


  “諾諾,如果不是蕭家,還有誰有這麽大本領,將線索抹殺得一幹二淨?”童天蘇默默地念道,然後發動車子,車子很快消失在華燈初上的街市中。


  童家已經換了住址,但是原來那處與夏家相鄰的房子並沒有轉售,這是童天蘇極力爭取的結果。盡管非常清楚夏家的舊宅已換了新主人,諾諾失蹤五年再回來的機會……可能很小,但他從未真正放棄過。


  童家這晚很熱鬧,就連童爸爸也難得地在家裏吃飯,童天蘇的性子較從前沉靜了許多,童馨月依然如往活潑開朗,而來他們家作客的辛愛成了最受歡迎的客人。


  飯後,兩個女孩子到下麵花園散步。


  童馨月見辛愛沉默不語,隨意伸展了一下腰身,搭住她的胳膊:“小愛,你和我哥都回來了,真好啊!你不知道,你們不在淵城這幾年,我一個人的日子真是孤單無聊。”


  辛愛笑了笑:“你不是每天要忙著排隊約會嗎?怎麽還叫無聊啊?哪像我,誰都知道我是千裏迢迢跑到外地求職,是為了你哥哥,隻有他永遠當不知情一樣。”


  馨月輕歎一聲:“你知道的,我哥那人就是死心眼。一日沒找到諾諾,他就一日割舍不下,畢竟當年他們都要訂婚了。小愛,別喪氣哦。其實呢,你為我哥做所的一切,他心裏哪能不明白?隻是還沒有過了自己那一關,暫時沒法接受而已。說不定,這些年在他心裏早已經不能沒有你了呢!

  辛愛苦笑地抿起唇:“希望如此啦,我理解他失去諾諾的痛苦,才這樣無怨無悔地陪著他。就像那年他剛出車禍時,我差點以為自己能在他心中占有一襲之地了,哪知道……唉!總之,我現在想自己能帶給他一點快樂和平靜,我也滿足了。”


  “放心吧,付出總有回報的。至於諾諾……隻能祈禱上帝帶給她平安幸福。”馨月跟辛愛和夏迷諾都是好姐妹,她也是在大哥為尋找諾諾出了車禍後,才發現辛愛隱藏許久的感情。這些年,她逐漸真心希望辛愛能跟大哥在一起了。


  基本上,大家已有一種默契,在童天蘇麵前,絕口不提夏家的事。誰都知道他沒有放下,但誰都不會刻意去揭那塊傷疤……


  命運早在冥冥中做了安排,有些人、有些事是注定要有割舍不斷的牽扯。


  比如說,夏家、童家和蕭家……


  在辛愛離開之前,突然問了馨月一句:“如果你哥找到諾諾的話,你支持誰?”


  馨月怔住,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恐怕隻有尊重哥哥的選擇吧?這個未知的可能性的確會有,但是諾諾和小愛,都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或許誰能跟哥哥在一起幸福,就支持誰吧!

  夏迷諾每天最開心的時間就是晚上,她可以跟寶貝兒子在一起度過。而小夜每天最開心的時間除了跟他最愛的媽咪在一起,還多了去新學校上學的白天。


  母子倆窩在放映室的沙發上,一同看著最新的動畫片,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蕭寒貌似應酬很多,連續幾天都晚歸,這是夏迷諾最滿意的,至少不會過多地幹涉他們。


  管家張利榮平時沒什麽事,每天就是盡職地守護著這諾大的宅子。


  小夜躺在媽咪的大腿上,骨碌著大眼問:“媽咪,你有沒有想幹爹啊?”


  又是這問題,看來這小子八成很想念陸皓了,這是小夜每晚必問的功課。夏迷諾揉揉他的黑發,想起今天下午才跟陸皓通過電話,陸皓說明天周末,找個機會見見他們母子。


  “想啊!嗬嗬,所以明天媽咪會找時間,帶你去見幹爹,好不好?”


  “真的嗎?”小夜飛快地爬起身,摟著她的脖子便往她臉上嘖嘖有聲地親了兩下,“哈,我就知道媽咪也很想念幹爹。喔,不知道幹爹現在在做什麽呢?有沒有像我們想他這樣想我們呢?明天見到了幹爹,我有好多話要跟他說……”


  一提起陸皓,這小子頓時來了精神,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連同上學第一天就有女同學像他借手帕的事也迫不及待地要說。


  夏迷諾帶著笑容聽完,才不得不潑上一盆冷水:“不過,我帶你出門的事,我要先得到蕭寒的同意。”


  “啊?”小夜的臉色立刻垮了下來,“義父會答應嗎?”


  “不知道,應該會。周末媽咪帶孩子出去玩很正常啊,如果他連這點都不答應,就太不盡人情了。”其實,她還真沒什麽把握,在蕭氏替他工作三天了,越來越摸不透他的心思。他是個傲慢專製到一定程度,又深沉不露底的男人。


  唉,一想到那種莫名其妙讓人琢磨不定的男人,她就頭痛。


  小夜一本正經道:“不如一會我們一起跟義父說,他不答應你,我就跟他講道理。”


  “嗬嗬,你該睡覺了。放心吧,媽咪答應你的事,就一定做到。”


  過了會,夏迷諾看著兒子在自己懷裏睡去,才輕輕舒了一口氣。將小家夥抱到床上,她回房間好不容易才撥通了陸皓的電話。


  陸皓正在自家的PUB裏,時間不過十二點,精彩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舞池裏的音樂每個節奏都似乎震到人的心底,一個個打扮時髦前衛的年輕男人在舞池中肆意地扭動,盡情地揮霍著激情。


  陸皓坐在巴台前的高腳椅上,跟調酒師要來一大杯烈酒,仰頭就喝。幾位身材妖豔的美女一見,風情萬種地靠了過來。手機在兜裏震動了好一會,他才感覺到,一看是夏迷諾的號碼,黑眸不自覺亮了亮。立刻揮開想纏上來的美女,匆匆走進自己的專屬辦公室。


  “諾諾,還沒睡啊?”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


  夏迷諾聽到電話那頭的嘈雜聲很快轉為安靜,心裏比較滿意,笑道:“明天有時間嗎?我帶小夜去見你。”


  “有,當然有。”陸皓頓覺心情大好,一分鍾前還在喝悶酒的抑鬱豁然掃空,“你跟臭小子過得還適應吧?蕭寒有沒有為難你們?”


  “皓,這問題你下午已經問過了。”


  “我這不是關心你麽?太好了,約明天什麽時間,地點?”


  收了線後,陸皓躺在沙發椅上,眼神變得越來越深幽起來。而那頭的夏迷諾,依然毫無睡意,她要等著蕭寒回來,

  “這個……明天我給你電話再約。”跟他商量帶小夜出門的事。


  車子緩緩駛進大宅,閘門自動打開再合攏,管家恭敬地等待少主人的歸來。


  夏迷諾聽到汽車熄火的聲音,聽到他上樓的聲音,然後直接站在三樓的走廊上,等待他的出現。


  蕭寒隨意爬了爬頭發,步上樓梯,裁剪合宜的襯衣領口輕敞,微微露出古銅色的胸膛。他不知道剛才去了哪裏,現在這副模樣顯得張揚而危險,與辦公室中的冷酷不近人情有些不同。


  一抬眼,看到擋在走廊的女人,黑眸中掠過驚訝,隨即淡淡地笑了開來。


  “女人,你在等我?”


  語氣裏的輕佻讓夏迷諾不覺皺了下眉,假裝忽略不計點點頭:“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有什麽名字再說吧,我今天很累。”蕭寒盯了她一眼,路過她身側。


  夏迷諾退後一步,再次擋住:“很快,一分鍾。”


  蕭寒看她一眼:“好,你說。”


  “我想明天帶小夜去遊樂場玩。”她想好了,遊樂場這地方像蕭寒這種人是絕對不會有興趣的,可以玩得盡興也不會碰到他。


  “遊樂場?”蕭寒挑挑眉頭,似乎在估量她去那地方玩的樣子,“不行。小夜現在是蕭家養子,身份特別,不能去那樣複雜的地方。”


  “遊樂場還複雜?那裏是孩子們的天堂,是最單純的地方好不好?”夏迷諾反駁道。


  “人多,我說不行就不行。”蕭寒斷然拒絕,“明天我會安排時間,帶你們一起出去。”


  夏迷諾懷疑自己聽錯了,他帶她和小夜一起出去?那是個怎麽狀況?她瘋了才願意周末都見到他。何況,小夜想見的是陸皓,她無論如何要幫小夜爭取。


  “總裁,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明天還有重要的工作沒完成,你必須得去公司。”夏迷諾提醒他。


  蕭寒玩味地看著她:“對喔,好象收購愛培培養育院的案子還沒有做完呢。老板加班,身為特助怎麽可能休息呢?明天我們得一起先去公司。”


  “你……”養育院?夏迷諾深吸了一口氣,“你是真的不答應我帶小夜出去玩,對麽?”


  “這樣吧,夏迷諾,等我今晚好好睡一覺,看是否會改變主意。所以,有什麽明天說嘍!”蕭寒伸出一指,神情曖昧地挑過她的發絲。她連忙皺眉避開,他嗪著冷笑越過她的身子,朝自己房間走去。


  夏迷諾握緊了拳頭,憤怒的眼神恨不得將那扇門燒個窟窿,以泄心頭之恨。想她跟著老爺子時,工作雖緊張忙碌,至少絕對不用加班,有完全屬於自己的自由時間,而現在就算知道他的要求是正常……但跟他工作簡直就是噩夢。


  第二天,夏迷諾非常抱歉地告訴兒子,身為一個稱職的好員工,媽咪必須要加班。他們出去見陸皓的事,隻能改在下午或晚上,總之她答應他的事,就不會食言。然後,母子倆拉了小勾勾,她才無奈地出門。


  蕭寒滿意地看到她的屈從,黑眸裏閃過誰也不懂的銳芒。


  三天了,私人名偵探何一準時出現在總裁辦公室。他將裝著那枚別針的深藍色絨盒放在總裁辦公桌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怎麽樣?”蕭寒打開盒子,端詳著靜躺在裏麵的別針。


  何一再遞給他一份專業調查說明,解答道:“當然OK!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別針還真有著不少時日了,是七年前很流行的少女飾品,該品牌的廠家不在淵市。別針的主人是一名叫辛愛的女子,今年二十五歲,是辛業電子集團老板的獨生女。怎麽樣?你要找的就是她吧?”


  “你憑什麽確定是她?”蕭寒將盒子收藏在自己西裝內襯的口袋裏。


  “別質疑我的專業能力,雖然費了點周章,但是結果錯不了。這都不算什麽大案子,要錯了我這第一名偵探的美名可就毀了!”何一自信地笑道。


  “好,但願你是對的。”蕭寒打開支票,刷刷寫下一百萬的數目,撕下一張遞給他。


  何一拿著支票看了眼,放在嘴邊親了下,瀟灑轉身:“爽快!我走了,下次還有什麽事要查,盡管找我,效率和質量絕對保障!”


  蕭寒冷眼送他出門,然後又情不自禁掏出絨盒,取出裏麵的別針。他看了眼資料上那名叫“辛愛”女子的照片和資料,眼神難得地柔和起來。


  照片上是個明眸皓齒,美麗動人的女人,他注視著她,低喃道:“你就是那個困擾我多年的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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