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活對適應能耐了超強的小夜來說,是種樂趣,他不到一天就興奮地將蕭家大宅參觀了個遍,讓平日不苟言笑的管家張利榮隻有跟在後麵直皺眉的份。
蕭家占地大,主人所住的樓是獨立隔開的。盡管不能同宴廳相比,但主人樓第一層是諾大的客廳,聚會請個幾十人都不成問題,客廳中間有雕著花紋的旋轉樓梯,樓梯寬闊,盡顯豪華氣派,典型的富人家裝修。
蕭寒的房間就在三樓,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夏迷諾的臥室被安排在他的右隔壁,而小夜的房間就在左隔壁。對此安排,夏迷諾無法多說半句,對於那個時常擺著一張酷臉的男人,他能答應自己與小夜一起住已經很不錯了。
蕭寒是個大方的男人,或者說近乎奢侈,鋪張浪費。
夏迷諾氣憤地發現自己原本親手為小夜購置的衣物和用品,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係列名牌全套兒童用品,更甚者同一樣東西還添至了好幾套。別說一年,她敢打賭,小夜三年內都用不完。
“怎麽,有什麽不滿意嗎?”蕭寒環著手臂,斜靠在門口,銳利黑眸如鷹般注視著房中的女人。
夏迷諾忍住怒氣,除了兒子和陸皓,她對任何人都習慣了平靜以對。
“蕭寒,我給小夜帶來的東西呢?”聲音有點冷。
“你說那些垃圾?都讓下人扔了。怎麽?對現在這些有什麽不滿嗎?”蕭寒皺皺眉。
“垃圾?”夏迷諾提醒自己要忍,她直視著他,“那些都是小夜用習慣了的東西,你以為用一些名牌就能收買小孩子嗎?你知道小夜的喜好嗎?”
蕭寒挑挑眉,眸光有些暗沉:“我是不知道他的喜好,所以特意讓人送來這些,他喜歡哪樣就用哪樣。至於你,我答應讓你入住,你該感激,小夜現在是我的兒子,你沒資格幹涉這些。”
“你的兒子?蕭寒你……”一提及兒子,再能忍的冷靜都要被挑了起來,夏迷諾咬咬牙瞪著他。
很好!蕭寒在心底說道,他看到她這副被挑破冰山的模樣喜歡極了。薄唇動了動,他勾起一抹冷笑提醒道:“女人,你似乎又忘記了,在公司你該稱呼我總裁,在家裏你應該叫我少爺。”
果然,夏迷諾的臉色變了變,悄悄握緊手指:“好,少爺。我是小夜的媽咪,請你把安排孩子生活的權力交給我。”
“嗬嗬,我得考慮考慮,畢竟我原本就打算為小夜請個保姆的。”蕭寒說完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停下,聲音傳了過來,“夏迷諾,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可擅自替小夜作主。”
什麽?這話該是我說的吧?夏迷諾懷疑這男人究竟是在美國呆久了,還是天生的霸權主義,說的話句句不講道理。可是,她有反抗的餘地嗎?
蕭寒料準了她心中所想,淡笑:“別忘記了,如果一年試用期內,你有什麽地方做得讓我不滿意,合約我隨時有權取消!”
“蕭……少爺,不用你提醒我,我隻希望小夜在這裏能生活得自由快樂,你不能剝奪我一個做母親的權力。”有一瞬間,夏迷諾簡直覺得此人無可理喻,完全比傳說中的更過分!他這分明就是故意刁難她,難道她前八輩子就跟蕭家犯仇麽?
“OK。我也不希望再提醒你第二遍,你的房間是在右邊,不是這裏。”蕭寒抖了抖黑色的袖口,看她一眼大步離去。
夏迷諾盯著他高大冷漠的背影,拳頭握得格格作響。這個囂張自以為是的家夥,等她贏回了小夜,她的拳頭一定毫不猶豫揮向他的鼻梁。
一想到那挺直的鼻梁被打歪的模樣,女人不禁壞壞地眯了眼。
陸皓想不到自己竟會被夏迷諾故意支開,而當他回到宅院的時候,母子倆已經人去樓空。
夏迷諾看到蕭家司機為自己打包拿過來的衣服及用品,撇撇唇:看來蕭寒眼裏真的隻有小夜,小夜的物品清一色名牌新品,而自己的完全是原版打包。也對,她難道還冀望他給自己的衣服也買新的?
哼,她夏迷諾根本不稀罕!
電話響了,白肚皮的小青娃被拿起。
“夏迷諾,你這個女人,給我說清楚!”陸皓很難得用這樣火暴的口吻對她說話。
夏迷諾皺皺眉,將電話離開耳朵兩公分,抱歉地解釋:“事發突然,來不及跟你說……”
“來不及?你故意不讓我見到蕭寒,是在擔心什麽?笨女人,難道我還要你來保護嗎?”陸皓對著電話吼道,他怎能看不出這女人的心思。
“不是啦……”她還想解釋。
“不是?你現在在哪裏?馬上出來,我要見你。”陸皓難以接受一回到家,家裏空蕩蕩的感覺,這個看似精明的女人不能為了小夜將自己再一次賠了進去。是的,現在的她有他,她不能再像五年前那樣別無選擇。
夏迷諾立刻意識到他的想法,連忙捂著手機飛快地說:“皓,我現在有急事忙,等我忙完了一定約你,拜!”
電話掛斷,她坐在床上吐了口氣。雖未領教過皓對自己生氣發怒的模樣,不過剛剛那幾聲威脅的吼聲已經夠嚇人了,她才不要領教。讓他冷靜冷靜,她夏迷諾最喜歡的還是風。流瀟灑風趣迷人的陸皓帥哥。
晚上,夏迷諾終究不放心兒子,悄悄地越過蕭寒的房間,輕手輕腳地走到小夜的門口。她左看,右看,確定蕭寒和那個幽魂似的管家不會突然冒出來,才小心翼翼地擰開門柄。
“小夜?”
“媽咪?”小夜配合地撲過來,將頭在她懷裏磨蹭,“媽咪,我就知道你沒有我在身邊,睡不著。”
夏迷諾將門重新關好,親昵地摸摸他的頭:“臭小子,專門說反話,是你沒媽咪在身邊睡不著吧?”
小夜吐吐舌頭:“還好,媽咪現在也住進了蕭家。明天我要去新學校,你也要重新工作,我們隻有晚上才有時間在一起。”
這話其實說得迷諾有些心酸,母子倆好不容易在一起,好景沒幾日,硬要變成今日這樣處處受人限製,想起來就一肚子火,偏又沒處發作。過了會,迷諾抱著兒子上了床,她要等著小夜睡著了才安心回房。
小夜卻骨碌著黑白分明的大眼,不見睡意:“媽咪,你想不想幹爹啊?”
皓?說起來還真有點想念,畢竟他們三人一起組成一個異常快樂和睦的“家庭”,突然分開,皓今天晚上估計也睡不著吧?不過,又或許他此刻正在哪個美人鄉裏快樂著呢!小夜這麽說,一定是他自己想念皓了,嗬嗬,這小家夥就是嘴硬。
迷諾將兒子的臉蛋親了親:“媽咪也想他,不過媽咪更想你。”
小夜嘟著嘴抹了抹臉蛋,“我現在都在你身邊了,你還想啊?不過媽咪,我們真的要在這住滿一年嗎?那個蕭……義父看起來是個很不好說話的人哪!”
“義父?”
“恩,他又不是我爹地,我又有了幹爹,當然隻能叫他義父啦!”小家夥解釋著,很快又好奇地問,“媽咪,你覺得義父人怎麽樣?你為他工作,他會不會欺負你?如果他敢欺負你的話,一定要記得告訴我哦!”
蕭寒——蕭寒人如其名,讓她如何評價他呢?
現在她根本還不了解他,但是她也不願意去了解他。一個有著合同關係的男人,她最應該做的就是達到他的滿意度,早日贏回小夜,其他的她沒興趣知道。
“小夜,答應媽咪,我們現在是寄人籬下,你一定要乖乖聽話。我們的目標是早日離開這裏,早日擺脫蕭家。”
“媽咪,你好象很怕蕭家?”小夜敏感地發現媽咪在提到“蕭家”時輕顫了一下。
“沒有,媽咪是太愛你了。睡吧,明天還要去新學校呢!你要聽我唱歌還是講故事?”
“我一個男子漢睡覺還用得著唱歌聽故事?”說完,小家夥很有骨氣地閉上了眼睛,小手卻依然摟住媽咪的脖子。
書房。
蕭寒輕攏了下手指,優美地一聲“鐺”!,指縫間透出一抹藍光,嘴上的煙被點燃。他輕輕地吸了一口,視線落在書桌上的牛皮紙袋上。袋中是管家白天遞交的關於“夏迷諾”的資料,看完資料後,他更是對她產生了一種無法解釋的好奇。
迷?
她的確如一個謎。
太多的資料被老頭子刻意隱藏,以致於能查到的線索並不多。比如說七年前,她被選為代理孕母,既然要為蕭家傳宗接代,老頭子該讓自己回國才對……為何他的記憶中卻毫無印象?
她有了小孩,未婚生子,孩子不是蕭家的,但是按孩子年齡來算,似乎又與七年前的事有關……
而最引起他注意的是,夏迷諾在蕭氏企業為老頭子工作五年,是個盡忠職守、冷靜穩重的總裁特助,可她卻一直在背後暗中搜集蕭家的涉黑線索。這個女人打的是什麽主意呢?她查蕭家針對的人會是老頭子嗎?
蕭寒又吸了口煙,右手揉揉眉心,冷酷的薄唇微微緊抿。
過了會,他探進胸前的西裝內袋裏,摸出一樣珍藏多年的東西——一枚樣式有些過時的別針,但看得出來,是幾年前少女們最喜愛最流行的款,別針上簡單的水鑽折射進他深幽的黑眸中。
看著這枚別針,蕭寒的神情逐漸變得迷茫,一股解釋不清的失落及抑鬱浮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