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大雨中尋人
是他將哈哈救出那個窩棚的，卻再次讓她受到了傷害。雖然他不相信禹百明會這麼做，但是當他在那懸崖邊上看到禹百明的時候，還是驚住了。
禹百明就這麼席地坐在懸崖邊上，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看著下面的美景。在她聽到馬蹄聲的時候，哈森已經來到她的身旁。
禹百明朝著他一笑，正要跟他說說自己做成的這件媒婆之事的時候，哈森卻張口就吼道：「真的是你賣了哈哈？！」
賣？！禹百明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這個詞，她也吼了回去：「誰說我賣的！？你那隻眼睛看到的？！」
「還狡辯嗎？為什麼你會在這裡？為什麼哈哈不見了？為什麼偏巧就是今天，那個商隊離開的今天！」
禹百明站了起來，仰著頭，看著他，鎮鎮神，讓自己冷靜了一些，道：「哈森，你聽清楚了！哈哈和李賢情投意合，他們拜託我做媒，讓哈哈跟著李賢走的！我是問過哈哈的意思，她也是自願跟著李賢走的！你這麼質問我，不會是真的看上那個哈哈了吧？這件事，本來幾天之前就想跟你說的，可是你呢？連聽我說話的時間估計都沒有吧。」
哈森微微愣住了，那幾天他是很少跟她說話，而且還在躲著她的樣子。可是……
看著哈森的猶豫，禹百明將李賢給他的信，塞到他懷中，沒好氣地說道：「隨便你怎麼想。要是你不放心，你就追上去啊，把哈哈帶回來，看她在蒙古怎麼被人打死好了。」說著她就快步跑向了自己的馬匹，朝著山下跑去。
哈森的心亂了。真的亂了。他不想這樣的，他不想和禹百明鬧成現在的模樣，但是……事情卻還是讓他放不下心來。
他煩躁地扯開了那封信。信中是李賢寫的漢字。他能看懂。那上面寫著，多謝福晉能幫他和哈哈的忙，讓他們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哈哈不會表達，但是她還是想對頭人說，希望頭人能和福晉好好在一起。因為她能感覺到頭人是很在乎福晉的。
哈森抬起眼，看著下面的景色，這裡看不到禹百明的身影了。今晚，他一定要好好跟禹百明道歉。讓他們不再為這段莫有的誤會牽扯著。而他，做了很多對不起禹百明的事情。他誤會她，他應該更信任她的。他的禹百明，一直都是一個善良的女子啊。
他也翻身上馬，沿著山路往回。快一點話，說不定能追上了禹百明。
這時，天更加的沉了。
***
天更黑了，傾盆的大雨嘩嘩的落下。這算是今年的第一場雨吧。氣溫的回升，讓雪變成了雨。
回到部族的時候，哈森已經一身濕透了。他下了馬，就衝進了禹百明的帳篷中。只是帳篷中的景象讓他整個人驚住了。
本以為帳篷中，會有溫暖的火盆，會有禹百明的身影，但是這裡卻空無一人。
他馬上走出了帳篷，衝到了那帳篷後面，嬤嬤住的帳篷，就吼道：「禹百明呢？」
嬤嬤正坐在軟榻上，教著幾個女奴坐著糍粑。被這個吼聲嚇了一跳。在看到哈森那渾身遞水，狼狽不堪的模樣的時候，她還是連忙對那些女奴說道：「快去給頭人打熱水來！」
哈森上前幾步，再次問道：「禹百明呢？她沒有回來嗎？」
這麼大的雨，她如果回來了，她不在帳篷里，還能去哪裡呢？但是如果她還沒有回來的話，她有會在哪裡呢？
嬤嬤聽著他的話，也急了起來：「她，福晉，早上送那些漢人出去，就沒有回來。聽說，頭人去找了，我才沒有叫人去找啊。難道頭人沒有找到福晉？天啊！這麼大的雨！那孩子能去哪裡呢？」
嬤嬤已經急得哭了起來。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哈森快速走出了帳篷。禹百明沒有回來，而現在天已經黑了，而且還在下這雨，他不能丟禹百明一個人在外面，他要去把她找回來。
在他衝出帳篷的時候，對著那已經聽到聲音，趕過來的守衛吼道：「馬上組織人馬，在那邊山路上尋找福晉！」
「是！」
即使是那麼大的雨，還是這樣的夜裡，但是還是很快的就聽到十幾匹馬匹奔出的聲音。禹百明對於蒙古的重要，大家都知道。而哈森卻不是為了蒙古，而是為了他自己。被他這麼一吼，那些守衛也沒敢在說什麼。但是他們也都不指望能找到什麼了。
一路上來，重新回來他們分開的那個懸崖的時候，雨已經停了。
守衛們點起了火把，十幾個火把將這裡照得通明。哈森下了馬，他的衣服褲子上，都滴下的水，可是他卻絲毫不在乎。
他走近了那懸崖，大聲吼道：「禹百明！禹百明！」
四周沒有一點迴音。幾名守衛也拿著火把認真查看著四周。突然一名守衛喊道：「頭人！頭人！這裡有什麼東西滑下去的痕迹！」
哈森急忙撲了過去。那在那沙土上，卻是是一道滑下去的痕迹。在來的路上，哈森從來沒有想過禹百明會滑下懸崖。因為是禹百明先離開的，他隨後就跟著離開了。難道禹百明又回來了這懸崖上，然後下雨的時候，不小心滑下去了。
不！他不能失去禹百明！他不能失去她！如果失去了禹百明，那麼他這個頭人還有什麼意義？他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他愛她！從她還小的時候，就開始愛著她。他絕對不允許禹百明離開他的。絕對不允許！
哈森快步走向了馬匹，解下了每一匹馬匹上的韁繩。
守衛們都看著他的動作，感到很奇怪。在他將繩子連起來的時候，大家終於明白了他要做的事情。
一名守衛急忙攔住了哈森：「頭人，你要下去？」
這個懸崖可是這裡很高的一處，要是摔下去，那就是死路一條了。現在福晉還沒有找到，要是頭人在出了什麼事，那就真是大事不妙了啊。
哈森甩開了他的手，將繩子的一頭綁在了自己的腰間：「我要去找禹百明。她說不定就在下面害怕，痛，冷，在不停地哭著呢。」
「頭人，你……你想清楚啊……」
哈森突然朝著那守衛大聲吼道：「我不需要你教我怎麼做！禹百明是我的女人！她必須在我身邊！」
被他一吼，加上他那充滿殺氣的目光，守衛不自覺地退後了一步。他們知道，這個時候，已經阻止不了頭人了。這個男人，已經失去了一切判斷的能力，他的心中只有那一件事，只有那一個人。
能讓他清醒過來的也只有禹百明福晉。
在哈森拴好繩子之後，他拿過了那守衛手中的火把，咬在嘴中，轉身就拉著繩子，準備下去。
所有的守衛都緊張了起來，不自覺地圍了過來，十幾隻火把，讓整個懸崖都明亮了起來。
「喂！你下去幹嘛？」在他們身後，突然傳來了這麼一個聲音。而且還那是他們熟悉的福晉的聲音。
頓時所有人都驚住了，都回頭看著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禹百明。
只看到禹百明一身乾爽，身後還牽著她的馬匹。甚至那淡淡的妝容都還是那麼的精緻。
禹百明感覺到了大家的目光，再次問道：「怎麼？找什麼？要這麼大晚上的下懸崖？」她看向了站在懸崖邊上，口中咬著一隻火把的哈森，「你不要命也要為蒙古想一想啊。你這個頭人才當了沒幾天，難道要蒙古再次動蕩嗎？」
守衛在一旁小聲地說道：「福晉，頭人是想下去找你的。」
「找我？我不是在這裡嗎？」禹百明的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哈森已經丟下口中的火把，幾個箭步衝上去，就緊緊抱住了禹百明。他的力道很大，讓她吃痛地皺起了眉頭。他似乎就要將她融進他的身體中一般，讓她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禹百明揮舞著手，捶打在他的背上，想要說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只聽到哈森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我以為你掉下去了！我以為我失去你了！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以為……還好，禹百明，還好，你沒事，你回來了。還好…還好……」
他的力道輕了一些,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掙扎。
在再次得到呼吸的時候，禹百明的心也痛了起來。因為哈森的聲音帶著哭聲，一個大男人在哭，因為他以為她掉下去了。他不顧雨後沙石鬆動，不顧夜裡看不清楚，也要下懸崖去找她！禹百明推著離開他的懷抱，雙手舉起，捧住了他的臉。那張粗獷的男人臉上，竟然是濕的。火光下，應著他眼角的淚珠。
只那麼一眼，哈森就再次擁住了她，緊緊的。他在她耳邊說道：「禹百明，別離開我！別這麼嚇我！」
「我不會了，我不會離開你的。」禹百明輕聲說著。雖然這裡是懸崖，雖然他們的周圍還有著十幾名守衛，但是這個時候，他們兩的世界里，只有他們兩自己了。
禹百明從來沒有想過，像哈森那樣粗壯的男人也會有落淚的時候。所以在很多年以後，他們跟兒子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哈森還是會不管不顧地將禹百明扛起，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疼愛她。他說，為了那幾滴眼淚，他要她用一輩子來還。
禹百明後來也告訴了他。在她下山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即將到來的大雨。她不想被淋濕，也想起了當年阿瑪當她去過的一個可以擋雨的山洞。她在那裡待到了大半夜。雨聲很大，她沒有聽到他們上山找她的聲音。是在雨停了，走出山洞，才看到山頂懸崖上明亮的火把光。在沒有確定事情是危險性的時候，她是悄悄上去的。一上去就看到了他咬著火把，即將要下懸崖。
很多很多年之後，他們的兒子長大了，在也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的福晉。那小小的福晉睜著一雙大眼睛問道：「如果那天，你額娘上去晚了，你阿瑪已經下了懸崖。你猜他們會怎麼樣？」
「我不知道。不過我估計著，我阿瑪要是真死在那懸崖下的話，我額娘也會下懸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