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迴旋的餘地

  禹百明端起了羊奶，猶豫了一下，她知道一向偏袒哈哈是不行的，這些貴族也會暗自下搜的。她只能微微一笑道：「那就交給我好了。女人間的爭鬥，也可以置人於死地的。」


  看著她那美麗的臉上，那自信的微笑，這些貴族都相信了她的話。


  哈森是在看著那些貴族都離開之後，才進入禹百明的帳篷的。禹百明已經累了，解下身上的棉襖正打算睡一下呢。就聽到了外面有人走進來的聲音。


  她本能地回身就吼道：「放肆！」這帳篷，除了嬤嬤是可以沒有通報就進入之外，其他人都是在帳外說話，得到允許才進來的。


  在她看到進來的人是哈森之後，本來的驚慌和話語一下就斷了。


  哈森也不計較她的怒意，只是淡淡說道：「現在大學封山了。等開春，雪一停，我就會送哈哈出去的。」


  他似乎還想說什麼，可是看著禹百明已經脫下了棉襖，只能說道：「你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那些生病家屬的安置工作。」


  他說著就轉身想要出去，腳步卻停在了帳篷門前，猶豫了一下，才說道：「禹百明，剛才謝謝你。」雖然她沒有站在他這一邊，但是卻也讓事情能冷靜下來，有一個迴旋的餘地了。說完，他就大步走了出去。


  禹百明狠狠瞪著那還在晃動的門帘，一個冷哼，鑽上床去。


  禹百明知道，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麼簡單。果然在不到五天之後，她就看到那麼一幕。


  那時禹百明正要去查看那些煎藥的奴隸的路上，就聽到了一頂大帳篷後面傳來的聲音。那是一個女孩子的呻吟聲，應該是被打吧。


  她好奇地走了過去，就看到了帳篷后，四個男孩子正圍著一個女孩子拳腳相加著。從那女孩子的衣服來看，應該也是一般好人家的女孩子，一身墨綠的衣服，頭上原來帶著的珠串帽子已經掉到了一旁。


  而那四個男孩子卻都是平民的打扮。這也太說不通了吧。平民敢這麼囂張的直接毆打貴族嗎？


  禹百明不由地眯眯眼睛。


  她的出現還是引起那些男孩中的一個，他驚慌地扯著同伴逃開了。他們散去之後，禹百明也看清了那趴在地上，雙手捂著自己頭的女孩子。剛才的疑惑，現在一下就明白了。並不是什麼平民毆打貴族，而是那些男孩子在打哈哈。


  雖然哈哈的衣服和一般貴族的衣服一樣。雖然哈森那天也表明了她是側福晉的身份。但是很顯然，她的身份沒有讓其他貴族承認。這些本來就對她有很大敵意的平民更是如此。所以才會有今天的事情。


  哈哈緩緩站起來，搖晃著身子，說明了她現在的情況並不是很好。雖然她的身上沒有出現什麼血跡，但是淤青是肯定會留下的。本來那張白皙得過分的臉，已經帶上了淤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滿是驚恐。她的手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肩，警惕地看著四周，害怕突然出現的人。


  而在不遠處，哈森看到的卻是禹百明一直看著哈哈，而哈哈被打了。打她的人，剛剛跑開。哈哈驚慌得就像一隻可憐的小兔子一般。這一幕，他能了解到什麼？禹百明上次將事情冷靜下來，不是在幫他，而是要找機會親自處理哈哈嗎？

  不，禹百明不是這樣的人。但是……但是現在……


  禹百明看著哈哈那模樣，緩緩吐了口氣。剛想再次走進，看看她的傷。就算她對禹百明確實算是一個威脅，但是禹百明並不想著看著這麼一個女人在自己面前受傷。


  就在禹百明緩緩走近，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一下擋在了哈哈的面前。那是哈森，他冷著一張臉，壓低著聲音說道：「還不夠嗎？她都已經傷成這樣的還不夠嗎？禹百明！」


  禹百明疑惑著看著哈森，他輕輕推推身後的哈哈，示意著她離開。而哈哈看著這氣勢不對勁，也連忙離開了。


  禹百明沒好氣地說道：「你什麼意思？」


  「哈哈只是一個女孩子，等開春了，我馬上將她送出去。你用不著在這麼一個月的時間裡還要將她怎麼樣吧。」


  「我把她怎麼了？」禹百明算是知道了他生氣的原因了，也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如果我要把她怎樣，我一句話，她命都沒有了。我會幼稚到找幾個男孩子來打她一通嗎？你當是小孩子的遊戲啊？」


  哈森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手指想要指在禹百明的臉上，但是禹百明依舊和曾經一樣，高高仰著頭，看著他，讓他不敢對她動手。


  他只能一個冷哼轉身離開。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當初就不會將這個女孩子帶回來了。


  匆匆離開，可是沒有走幾步，就有奴隸來報告說前面山上發現有一群人，不確定是什麼目的。


  如果是在平時，這並不算是什麼事，但是對於現在，在封山的情況下，卻有人試圖過山，靠近他們，那就一定是出事了。因為在這樣的環境下，翻過山，簡直就是和自殺是一樣的。


  點了幾名部族中弓箭武藝都很好的人，哈森就帶著他們迎接那群人去。


  看著十幾匹馬在自己面前奔過，禹百明隨著他們看去，猜測著估計是出事了。她拉過一旁的守衛，問道：「怎麼回事？頭人他們去哪裡？」


  那守衛似乎也很著急的模樣，匆匆說道：「聽說有人過山了，頭人去看看吧。」


  禹百明的心中一下升起了不安，不會是真出事了吧。


  等哈森他們趕到山腳的時候，那群人已經靠近了。他們一共六個人，沒有馬匹，從穿著的衣服來看，應該是漢人。雪地上留下了他們的腳印，高高的雪山襯著他們幾個小點。可以想象他們為了翻過這雪山，吃了多少苦。那一個個都形如乞丐一般的模樣就能看出來。


  哈森騎在馬上，用漢語問道：「你們是什麼人？這個時候過來，有什麼事？」


  那些人的神情似乎有些渙散。在哈森問他們的時候，他們一個個才回過神來，才停下腳步，注意到就在不遠處的哈森他們。看到哈森，他們一下高興了起來，一個個喊著：「老天開眼了！」


  「總算過去了！」


  「死不了，死不了，死不了，死不了……」


  接著那些人一個個就昏倒在雪地上。只有一個年輕人，一身瘦弱的模樣，左腿上還綁著繃帶，身上染著血跡。臉色很差，卻還是堅持著說道：「我們是商隊。他們說，要趁著沒封山，再進來販毛皮的。可是……我們……走到半的時候，就……下了大雪，沒路了。馬匹在大風雪中丟了。馬車被吹下山了。我們來的時候……一共……一共十四個人，現在……現在……」


  話還沒有說完，他已經昏倒在雪地上了。


  哈森翻身下馬，一旁的男子就提醒道：「頭人，讓我去看看吧。小心有詐。」


  說著他也下了馬，快步跑到哈森的前面，在哈森還沒有回答的時候，就已經走向了那群人。他先翻起那左腿有繃帶的年輕人，再踢踢一旁的人，然後才朝著大家喊道：「真的都昏倒了。」


  「帶回去！」哈森下令道。


  「頭人，你相信他們？」一名男子疑惑著問道。


  哈森已經上了馬，道：「相信。姦細是不會選這個時候過山來讓人懷疑的。走吧。」


  既然是命令，那些人還是帶上了昏倒的人離開。


  陽光照射在部族中，這是冬日裡難得的大晴天。


  部族最北邊的幾頂帳篷被圈了起來。那些帳篷瀰漫著藥味。在警戒線里，只有幾名奴隸在負責送葯。他們也出不來，都是外面的人，熬好葯之後，送到那警戒線旁，讓他們端進去的。


  禹百明一身紅色的衣袍，帶著紅色珠串的帽子，站在警戒線旁，跟警戒線里的乎和大叔了解是情況。正說著，乎和突然道：「頭人來了。」


  禹百明回身一看，就看到哈森帶著一個梳著滿族辮子的中年人走了過來，一副尊重的模樣。


  那中年人在看到禹百明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因為禹百明確實不太像蒙古女人。她比一般的蒙古女人嬌小，而且皮膚也沒有蒙古特有的那種紅色，而是白皙的透著微微的紅潤。但是從她的穿著打扮看，她卻肯定是這樣的貴族。


  哈森看出了他的疑惑，連忙解釋道：「李大夫，這位是我的福晉。」


  被稱為李大夫的中年人馬上拱手行了禮：「福晉吉祥了。」


  「是大夫啊。」警戒線里的乎和大叔，馬上就和那李大夫說起了病情，並親自拉起警戒線，讓李大夫走了進去。


  兩人都是謙虛的模樣，相互禮讓著。乎和也是真心希望能快點解決這場病。


  禹百明和哈森還是站在線外，但是都禁不住緊張著。不知道那個李大夫能不能帶來一點好消息呢。


  禹百明輕聲問道：「李大夫從哪裡來的？」


  「昨天有幾個人過山了。就是他們。他們是商隊，李大夫是那商家的郎中。今天一早醒來，聽說我們這裡有這樣的病人，就說來幫我們看看。也許他能治，也是還了我們的救命之恩。」


  「真希望他能治。」禹百明低聲道。那幾個人被救回來的事情，她是聽人說了的。可是沒有想到一支商隊里會帶著大夫。應該是這家商隊是一家富貴人家的家族產業，才會有這樣的大夫跟著隊伍吧。


  等待是漫長的，可是今天禹百明和哈森就這麼一直站在外面等著，希望能早點聽到裡面的消息。


  嬤嬤已經給禹百明送來了一次水了，想叫她回去等著，可是禹百明卻不想回去。部族中出現了這樣的病情，本就牽挂人心。不少民眾都聽說了這件事，都不約而同地聚集了過來，等著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