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逃走
「是，嬤嬤。」小廝應著，但是心中卻是一陣不爽。他連飯都沒有吃上呢，就要來看著這個女人了。早已經他那時就說她死在窩棚里不就好了嘛。幹嘛多帶著這麼個累贅呢。
在蘇嬤嬤走開之後，趙月溪的身體一軟，一下跌坐在地上。她大口大口喘息著，讓自己平靜下來。而一旁的小廝也低聲地呵斥道：「你給我老實點。大爺我還餓著肚子沒什麼號心情啊。怎麼這一路就竟讓大爺伺候你了呢？雖然說你以前是福晉，但是你現在算個毛啊。哼！」
趙月溪沒有理會他，只是靜靜坐著嘗試著自己身上的力道。這葯下去，就算不能馬上有用，她也不再口渴，至少多了一些力氣了。這裡臨近郊外，入夜四周漆黑，絕對能逃離的。趙月溪暗暗打量著四周，選擇著逃離的路線。
而且，愈於浩也一定會跟在她身後找到這裡的。所以只要她能逃開，往回走，就一定能活下去。她的目光不由地看向了那驛站二樓，不知道十四在那間房間呢？不知道他吃了嗎？睡了嗎？不知道他會不會恨她？不知道……
很快，蘇嬤嬤就將兩碗飯菜端了出來。一碗遞給了小廝，一碗放在了趙月溪的面前。還不忘恐嚇一句道：「我可是聽說，你跟別的男人私奔了。你最好還是別讓王爺看到，你跟在我們側福晉，至少還能活命。讓王爺看到，那可就是……呵呵，那樣我倒願意看了。」她說完就走回驛站去了。
小廝上前解開了她手腕上的繩子，道：「別耍花樣！」
趙月溪苦苦一笑，現在她就算要逃走也一定會先吃飽肚子吧。要不沒有力氣怎麼逃？坐在那潮濕冰冷的草地上，趙月溪大口大口吃著碗里的飯菜。想著現在的遭遇，和當初在軍營中又有什麼差別呢？
很快，夜色更沉了。那小廝是辛苦了一天，早早就靠坐在馬車上睡著了。驛站里更是熄了燭火，只有著大廳還亮著兩隻蠟燭罷了。
在這微弱的光線下，趙月溪是睡著了又醒來了。那小廝明顯不是土匪該有的防範心理，在她吃過飯之後，並沒有再次綁上她的手，讓她能扯開腳上的繩子，輕手輕腳地朝著那黑暗的林子中走去。
林子里確實很黑，黑得讓趙月溪很快就失去的方向。她虛弱的身子，根本就經不起這麼奔跑著逃命，所以很快在絆倒一根樹藤之後，她就驚叫著摔倒了下來，頭也重重地撞到了地面上，昏倒了。
***
這是一間很小的驛站中的。二樓也不過幾間房間罷了。因為十四他們算是官府里的人，辦著差事，那驛站也只能將所有的房間都讓了出來。儘管如此，還是分到了和寶兒和十四一間。並不是說就真的沒有房間了，而是大家都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十四在房間吃過飯之後，一句話沒說，就起身打算離開。他是一個大男人，又是軍人出身，就算是在野外湊合一個晚上都不會有什麼問題。
就在他要打開房門的時候，和寶兒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一雙透亮的大眼睛看著他道：「王爺，你就真的沒有想過要和我好好過日子嗎？姐姐既然已經跟別的男人走了，你又何必要去執著。我們好好過日子，我也可以一樣伺候你啊。」這些話是真的。和寶兒就算再強悍，就算皇上給她的任務再無情，她也是一個女人啊。她想要的不過是在那邊陲小鎮上，好好過一生。哪怕皇上會讓她不時回報王爺的消息。只要王爺不打算造反，他們一樣可以好好過一輩子。
十四還是沒有說話。自從趙月溪離開之後，他說的話，基本上就沒有幾句。就像現在，他只是冷冷抽回自己的手臂，就離開了房間。
和寶兒那剛才還楚楚可憐的臉，一下就兇狠了起來。心中想著這個烏雲福晉有什麼好的。怎麼都跟別人跑了，王爺還這麼在乎呢？
十四走在下樓的樓梯上，就聽到了一樓喧嘩的聲音。幾名粗魯的野漢子，拍著掌柜的櫃面喊道：「什麼？沒房間？！你當老子沒銀子啊？」
「對不起，對不起，各位大俠。今晚有官府的人辦差正好住我們這裡呢。還請各位大俠諒解了。要不，要不後院還有一間空房間，就是通鋪，各位看……」那掌柜低著頭，陪著笑，不住地點頭哈腰著說。
「通鋪怎麼行？我們這還帶著女人呢？」說著，他一巴掌排在了自己肩膀上那女人的屁股上。
那女人一身髒亂，而且已經昏倒的樣子。看來是這些人擄了人家姑娘來的。這些事，他不在乎，也不想管。只是默默朝外走去。
那些大漢看著從樓上走下來的十四，就知道那是官府的人，還是導致讓他們沒地方睡的人。那些大漢一下圍了上來。
掌柜的一看這局面，一下就急了。「各位，各位。這位可是官府的人啊。各位大俠，要不，老頭我把我現在住的屋子讓你們吧。」
「老子還就看這男人不爽了！」那些大漢叫嚷著。剛才扛著女人的大漢，將肩上的女人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才轉向了十四。很明顯就是要打這一場了。
十四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那桌面上的女人身上，頓時整個人就驚住了。那……那張臉竟然是趙月溪！趙月溪為什麼會在這裡？她的臉通紅，呼吸急促，應該是生病了，為什麼還會被他們抓住呢？
「這個女人，你們在哪裡遇上的？」十四沉著聲音說道。心中的痛瞬間讓他失去了思考。沒有等對方回答，他手中的長劍已經揮出。不過幾招，這些大漢已經在錯愕中全斃命了。
那掌柜的，哆嗦著看著十四，顫抖著嘴唇，卻說不出話來。
十四橫抱起趙月溪，大步走出了驛站。
趙月溪為什麼會在這裡？趙月溪會被人擄走？難道只是巧合？軍人是不相信巧合的。如果要去計算著巧合的話，不知道他們早已經死過多少次了。
在驛站的附近，一片樹林邊上的空地上，十四放下趙月溪，點起了篝火。
在篝火的火光中，映著趙月溪那通紅的臉。這麼下去，趙月溪也許會病死吧。雖然她背叛了他，背叛了他們曾經那些生死與共，但是十四卻不能狠心看著她就在自己面前死去。
他解開了她身上那潮濕冰冷的衣服，將她擁入懷中，用自己溫暖的披風蓋住了她的身子。篝火的溫暖也讓趙月溪感覺好受了一下。
迷糊中的趙月溪不安地嚶嚀了一聲，十四皺著眉，好久才反應出，趙月溪那嚶嚀中說的是「十四……」
為什麼？在昏迷的時候叫著他的名字，卻還要跟別的男人離開呢？為什麼？他心中的恨讓他加重了抱著她的力道。彷彿要將她納入身體中，不讓她逃離一般。
趙月溪的夢中，彷彿回到了那軍營大漠中，回到了那只有她和他的世界。他抱著她，點著篝火，這一切都是那麼的像。迷糊中，她睜開眼睛，看到的真是就是夢中的十四，一股溫暖讓她微微一笑，再次沉沉睡去。也許這只是一個夢，那麼就讓她好好做做夢，不要醒來吧。
十四看著懷中的趙月溪再次睡了過去，無聲地吐了口氣。伸出手來，為她整理好臉上的髮絲。儘管經歷了那麼多，她依舊是那麼美麗，至少在他的眼中，她還是和當初在皇宮中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一樣。
十四禁不住低下頭去，一個吻，輕輕落在了她的眉間。
心中突然一痛，那個於浩也這麼吻過她吧。他別開了臉，不去看趙月溪。可是儘管如此，那心中的痛還是存在。
就算是夢，也總要醒來的時候。天空剛露出魚肚白的時候，趙月溪已經醒來了。
她眨眨眼睛，手不自覺地捂上自己的額。已經不燒了，可是身上還是沒有一點力氣的樣子。
眼睛慢慢有了聚焦，就看到了那抱著自己的十四。真的就是十四，不是夢，真的不是夢。
趙月溪驚慌地坐起身來，這個動作也讓十四醒了過來，看著她急急穿上自己的衣服，滿臉的驚慌。
「你走吧。」十四也站起身來，活動著手臂說道，「在我沒有改變主意殺了你之前，走吧。」
趙月溪苦苦一笑，卻是他現在完全有理由殺了她。
「對不起。」趙月溪低聲說道。
可是她的這話一說出口，一柄長劍已經直接指到了她的喉嚨。隨著那長劍往上看，就是拿著長劍的十四。
他想殺她，真的。趙月溪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來。當初跟著他從京城逃到那邊陲小鎮的時候，兩個人絕對不會想到他們會有今天吧。他的劍尖就在她的喉嚨上，她的呼吸讓皮膚一次次輕觸那劍尖。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十四的聲音嘶啞著，有著一種壓抑的感覺。「既然要說對不起，當初為什麼要離開？不是說好，不管遇到什麼困難，我們一起努力的嗎？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要跟那個男人走？」他的聲音從低聲，變成了低吼。這段時間壓抑在心中的痛苦，一下吼了出來。
她能說出原因嗎？他能接受他們的兄妹嗎？趙月溪苦苦一笑，這一點她從來就沒有打算讓他一起承擔過。所以她輕聲說道：「殺了我吧。我死了，就不用再追究什麼了。我從來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
十四的眉頭皺了起來。從這幾句話能聽出，趙月溪知道他們這次去京城的原因。她不應該來這個世界？她到底知道多少？還是說，她已經知道他們是兄妹了，所以才會想著離開。因為她受不了和自己的哥哥成為夫妻嗎？
十四緩緩放下劍，道：「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我這個時候不能出現。十四，對不起。」